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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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白惜年注意这个年轻的车夫很久了，他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想不注意都难，白惜年在心里冷笑道，要是看看也需要钱就好了，这会儿自己都住上小洋房了。

这天很冷，原本就是年末的最后一天，有头有脸的都得在家里开派对，准备跟着客人们一起迎接新年，那些没头没脸的也得象征性的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吃饭，就连这些窑姐儿也都懒得接生意，在家做点好吃的，等着十二点的钟声一敲，那些有钱人放一些烟花，也给这些人开开眼，沾沾福气。

白惜年不能歇着，旁人不要的生意，他得要。

十一点了，仍然没人出现，那车夫也没走，倒像是在守着自己。白惜年想着笑出声来，应该是自己自作多情，这车夫也就是没地方去罢了，若是他想守着自己，怎么不说攒点钱来照顾照顾自己的生意？

沈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向他走过来了。

上车。沈生说道。

呦，您要带我走啊。白惜年脸上习惯性的挂上一个笑说道，那可得加钱。

不愿意笑就别笑了，上车吧。沈生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催促道，快一些，我饿了。

白惜年不笑了，坐上了车。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车，以前不是没有客人嫌弃他那小破屋子带他出来，但也只是带到附近别的巷子里，在黑暗中席天慕地的来这么一段野合，人来人往的还有些刺激，客人完事的快，白惜年也乐得客人完事儿的快。

那些人不带他走远，平日里也没有机会出门去别的地方，最远不过走到街口给自己的母亲买药，再买点贵的吓人的大烟膏。

第一次坐这车，真是舒坦。他窝在车里，四处有了挡风的，倒也暖和了些，人暖和起来就生了别的心思，开始偷瞄那年轻的车夫，那人拉着他跑起来也不吃力，可见是个体力好的。

今晚上应该回不去了。白惜年想着，明天再回去，没准还能蹭这车呢，在街口还能给老娘买口豆浆喝喝，让她高兴高兴。

胡思乱想着两人进了一个还算整洁的小院儿，沈生放好了车锁好了门，召唤着白惜年下来，点了一盏煤油灯，将白惜年安顿好又起身去厨房烧水。

白惜年明白，这是嫌弃自己脏呢，小爷干净着呢，看不上谁呢。他想，自己今天没有客人，昨日那个也没弄在里面，自己还洗了澡，怎么就又得洗呢？就他那根玩意指不定插过多少娘们儿呢，还来嫌弃自己？

虽然这么想着，但没人会拒绝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洗一个热水澡。

沈生将木桶里的水加满，又来剥白惜年的衣裳，白惜年倒是爽快，就自己先脱了，露出白花花的身子来，除了后腰上有个烟烫的疤，倒真是一身好皮子，沈生没忍住，在人坐下去的时候捏了一把屁股。

着什么急呢。白惜年坐在热水桶里，皮肤被烫的发粉，他嗔怪的说道，进来时候嫌弃我脏烧了水，怎的这时候着急了？不嫌弃了？

不是嫌弃。沈生在一旁看着他说道，让你暖暖身子。

要你好心。白惜年嘟囔了一句，心里却是高兴的。

四、

那之后沈生就成了白惜年的常客，说是常客，也不过是一个星期将他带回家一次罢了，白惜年时常抱怨说沈生那话儿太大，得加钱，时间又长，得加钱，操的他脚软，得加钱，倒像是沈生的不是，照顾了他的生意，还要被这般那般的挑剔。

沈生没亏待过他，总给他带一些吃的，甚至有一天下雪，还给他拿了一件旧棉衣穿。

白惜年有的时候也想，要是自己是个什么良家子就好了，也能清清白白的享受这份好。他从小便知道察言观色，沈生对他的好又从来不掩饰，他知道沈生是喜欢自己的。

但他受不起这份好，他十二岁就出来卖了，后面吃过的玩意比沈生洗澡时候见过的都多，又有一个那样的母亲。

他从不嫌弃母亲是个窑姐儿，也从不抱怨母亲的病要死不活的拖着他，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有个亲人，晚上甭管多晚回到那个破屋子里有个人等着自己，真是世界上顶好顶好的事儿了。

但他怕沈生嫌弃，怎么会不嫌弃呢，梅毒，满脸脓包，不能动弹，一天除了喘气话也说不了两句，偶尔清醒了就是要抽大烟，哪家好孩子能接受这样的丈母娘？

丈母娘？白惜年被自己逗笑了，是了，要是自己是个女的，再清清白白的，可不就是丈母娘吗？

他这一笑，倒是给自己招了许多生意，男人操起来更爽一些，有好几个客人这么跟他说，白惜年心里也明白，男人操起来带劲儿。

沈生仍旧在他对面等着拉车，偶尔两人视线对上了，沈生也对着他笑笑。

有时候中午他接了客回来，能在他站的地方发现一个肉夹馍，一看就是加了肉的，饼子金黄酥脆，肉馅满的几乎要溢出来，配着点提味的青椒，别提多美了，白惜年平日里舍不得吃，倒是跟沈生提过几次，没想到就被记住了。

真好啊。白惜年咬了满满一大口肉想着，要是自己是个良家子就好了。

这时候自己是个良家子竟然比自己是个女的更重要了。白惜年被别的人操的时候想着，左右男人也能插，也不知道沈生喜欢孩子不喜欢，若是喜欢，光是个良家子也没用了，但若是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就好了。

这些甜蜜的近乎荒唐的念头让白惜年的日子过得比以前高兴了许多，哪怕他也只是向往常一样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客人，换取吃食和药物，但在他的心里他已经跟沈生过了一辈儿又一辈儿了。

有了念想，让白惜年也不再苦着脸接客了，左右那些男人大多数只在他身后动，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只是他不敢说，这些年，这种日子，已经让他习惯了什么都藏起来，只在脸上留一个空洞的，谄媚的笑容。

自己已经身在泥潭，怎么能把路过的沈生也拽进来呢。

他是婊子没错，但他不能恩将仇报。

至于哪儿来的恩，那应该就是沈生给买的肉夹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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