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翻覆，重要的是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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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慕容紫英推开浴室门时恰恰看见玄霄在清洗那处，一手撑着墙一手探到身后，伸两指没入股缝间那隐秘的间隙中，略仰头身体微微向后弓着，长发浸透了水乌亮乌亮地覆在那背脊上，如同上好的绸缎，半遮半露地绕着那苍白身躯，水珠顺着发丝滑落然后流淌在男人高大却瘦削的身子上，在浴室昏昧的灯光下耀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慕容紫英当时便看愣了，听着男人低沉压抑的喘息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不止，大脑在那瞬间仅呈现出一片空白。

他已记不得当时究竟是做何想法，总之当思维勉勉强强回到头脑里时便发现自己已然拥着玄霄瘦韧的身子狠狠勒进怀里，始终精力充沛的某处深深陷入那依然湿润的暖热之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抽刺撞击引出男人低沉涩哑的喘息。

玄霄略垂了头双目微阖看不出情绪来，眉峰蹙着，有几分不适模样，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待那少年再一次在他体内留下灼热体液，他才扭过身把人推到一旁的墙壁上，深深凝视慕容紫英一眼，然后转过身自去清洗粘腻湿浊的下体。

慕容紫英几乎是有些讷讷地凑过去，伸手臂从后面揽住他腰道：

“我帮你洗好了……”

玄霄侧过脸孔微一挑眉，唇边挂了半分讽刺般的笑意。

“然后再反反复复，这一上午可就全耗过去了。”

“反正是过年……”慕容紫英嗫嚅着仰目怯怯地看他，然后迅速垂下目光，微微咬着唇，却真个一边搂紧了男人腰身一边寻觅到那有些合拢不上的入口将手指缓缓送了进去，抠弄深处那些已渐稠黏的温热液体。

玄霄在他将手指没入时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就安稳下来，也不动也不说什么，只是单肘撑着墙壁，长发从他脸侧垂落下来，几乎遮掩了所有神色。

水流依然哗哗响着，浴室里似乎仅有少年人粗重压抑不住的鼻息。慕容紫英慢慢又闭了眼，专心感触着胸前紧贴着的那片暖融融的身子和被水流沁得湿滑的肌肤，只觉身上又开始发热，心底某处又开始躁动起来。而手指抵在那暖热深处，实在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当他强抑着旖旎心思将手指抽离出来时，这才发现下面又硬了起来。

玄霄显然也发觉了少年身上的变化，忽地回过头来，便对上那一张红彤彤的脸孔，少年人白皙里浸染着通透血色的端正容颜，却看得他细眯起眼又嗤嗤笑了起来。

“你倒还真是……有完没完了。”

言罢干脆转过身将少年拖进怀里，伸手一托他后颈俯首就亲了上去。

那是一个微冷却无比轻柔的吻。牙齿还是会笨拙地磕碰到一起去，男人的唇舌有种凉润的触感，让他屡屡沉迷其中，栽下去就再也不肯爬起来。

慕容紫英始终也闹不清楚玄霄和他在一起时会觉得热还是冷，因为男人身上总是有着高于常人的温度，诱着他贪恋那微微灼人的温暖，一有机会就要凑上去偎进那片暖热当中。但按着经验，温度感总是相对的，倘玄霄身上是烫热的，那么他本人的感觉，想必总是比常人更冷罢。

自从感觉到男人掌心那种灼人的温度，他便已想到了这一点，却不敢多问。后来有过亲吻，便觉着玄霄身子里面总冷森森透着股凉气，那样冷润的唇舌品尝起来自是感触极佳，但内里透出的森凉又令他屡屡心颤，不敢去想象心窝里都存着那样的冷意的一个人，会是多么的惧怕寒冷。

这回这一个吻又勾起了他诸多思绪，待玄霄放开他，他就又把身子靠了上去，双臂紧紧搂住男人腰身，脸贴着男人颈窝几乎是呢喃着道：

“霄，我早想说了，你身子里……凉得吓人。”

玄霄没说话。他顿了顿，慢慢又低声道：

“你身上一直很热。比我热得多……霄，我想知道，你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冷？”

水流一直从头顶上淋下来，哗哗响个不停，少年低微的嗓音几乎要完全淹没在那仿佛充斥整个空间的喧噪里。他完全不抱希望玄霄会听见他这句话，然后给他个回答什么的。

然而话音落时他明显感觉到身下紧贴着的胸膛微微颤了颤，然后拥着肩背的手臂即刻便勒紧了，那样大的力气，勒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却仿佛感觉到了极其灼烈的温度。

慕容紫英仰起头来，看到玄霄还是闭着眼，几缕发丝散乱着覆在苍白下透着潮红的颊边，几种极纯然的颜色，组合出一幅妖艳的画面。

妖艳……

他暗暗喘了一口气，只觉心底那些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躁动又忽地升了起来，且喧噪得越发厉害，弄得脑子里都晕乎乎的，再隔着热水击起的白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恍如云里雾里，却只有男人苍白隐艳的面色格外的清晰明丽。

他又轻轻咬起了下唇，伸出手来小心地摸上男人微微凹陷的脸颊。

那样瘦削、苍白而又灼烫的身子，他已有些分不清这个人究竟是他想要倚靠的、还是想要去融化去包容去紧紧抱在怀里温暖的。

而玄霄在他的手指触上自己面颊时睁开了眼，眼梢微挑，舒展开本来微蹙的眉，目光中流转出一种暗艳的笑意，覆在他肩背上的手掌却滑落下去绕到前面来往他腹下一揉，唇线便挑了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想要就要罢，我是无所谓……”

说完明显放松了身体，肩头倚着浴室里贴了素净暗纹白瓷的墙壁，却轻轻仰起脖颈，俨然一副任君施为的姿态。

慕容紫英看着男人忽然间展露出来的柔软又是一阵愣怔，愣愣伸出手去摸了下玄霄始终透着骨骼硬痕的腰臀，蓦地反应了过来，脸上略红了红，倒是又羞得厉害了。

“……无所谓？霄……你是说上下都无所谓？”

“嗯？”玄霄撩起眼帘极是纯洁无辜地看着他，那神态倒是半分也不做假。“有区别吗？除了稍微疼一点……”

“你……”慕容紫英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又合身扑上去，看准自己之前在男人颈侧留下的牙印，照着原本的位置又一口咬下去。

“玄、霄！不要跟我说你从来都不明白那个上下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你你——”明显是咬牙切齿的语气，话说到半截，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哎，疼。”玄霄皱着眉头拿手掌抵住他额头往外推他，他只不依不饶抓着男人在那牙印上咬着，慢慢松了口，换以舌尖在那鲜艳血色上一下又一下地舔过去。而男人的身子在舌尖温温热热舔上去时又颤了起来。

他有些好笑，亦有些想哭，实在闹不懂究竟是怎样一种环境才能养出这么个怪人来，可偏偏就是吸引着他，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其实他也不在乎上下，不在乎被进入时身体那一点些微的疼痛，真正令他着迷的是拥着彼此时那种温暖而实在的感觉，是身躯相连时仿佛要融化在对方身体里的那种忘我的错觉。那种时刻能真真正正告诉他这不是梦，眼前男人变幻莫测却又始终带一点点黯淡的神色不是一场幻梦。

虽然或许这样发了疯般不停不休的欢爱更像是梦。

玄霄只在嘴里喊着疼，推他的手却也没怎么用力，嗓音里甚至隐约含着一丝的嗤笑。慕容紫英听着男人那样不咸不淡的笑声只觉得火大，一般人都看得很是要紧的事在玄霄眼里竟都只是无所谓，那么，也或许第一次的时候，他本有机会直接压倒这男人来着。

一想起之前那些缠结不清混‎‌‌‍乱‌‎‍‎‍交‍‎‌‎杂的思绪他就火气直往上撞，然而真说到上下，倒也不想瞒骗。

“霄，其实我早该仔细跟你说……那个，男人和男人一起，不怎么正常……”

“哦。那么男人和女人一起就是正常的？”玄霄挑着眉尖，手指在他下颌上摩挲几下，然后猛一施力托起他脸孔，迫他对上男人灼灼中带着些微戏谑的眼眸，没有半分躲闪余地。

慕容紫英急速地眨着眼，只想避开这样灼人的对视，内心里切实地不愿回答这问题。

然而男人深深凝望着他，目光相对，他几乎能从那双漆黑闪亮的瞳仁中看到自己彷徨无措的模样，那份难以掩饰的怯懦又让他忍不住想敲自己一顿，把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的勇气揪扯出来应应景。

最后到底是低微地“嗯”了一声，连他自己都看得见滴着水的发梢遮掩下眼神的瑟缩躲闪。

那是他的映像。在玄霄眼里的模样。

玄霄定定看了他一阵，慢慢又笑了起来。这回真是从胸腔深处溢出来的笑声，低沉有力，笑得隐带疯狂。

“……慕容紫英，你很在乎这个是男是女的问题？”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乏缺底气，想法倒是不曾更改，一口气说了出去。

“我不在乎，但很多人都在乎，尤其是……做这种事的话，就总有人要被当做承担的那一方，所以……”

“所以你怕我不肯，就主动要我那样？”

玄霄又挑了挑眉，眼梢微撩，容色似笑非笑。他看着那抹除掉以往始终盖着的冷淡之后便狂妄恣肆得几近妖惑的神态，不由得心跳漏了几拍，痴痴点了点头，然后忽地意识到自己应了什么，颊上又火辣辣烧了起来。抬眼看过去，只见那双乌溜溜的眼依然凝望着他，里面深切而冷艳的颜色让他茫然。

不多时他看见那双眼眯了起来，凤眸中泻出一丝狭长如刀刃的锋芒，男人慢慢启了唇，轻柔却一字一句道：

“其实我还真是不在乎。”

男人说完这句就顿了顿，似乎犹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后见慕容紫英全没有插话的意思，便又续道：

“你若是能活到我这这个份儿上，就会明白这世界上根本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更何况，我玄霄本就不与寻常人一样，一般人的想法我不懂，也不屑去懂。至于你……慕容紫英，是否会与众不同，也全凭你自己想法。”

说着话男人又俯下头来，唇吻凑到慕容紫英唇边，微启开来在少年唇上落下一吻，舌尖在他下唇上缓慢掠过，然后就着那姿势缓缓道：

“紫英，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我只是在等而已。既然等到你来，我想就算是接受也没什么所谓。但是你可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确定……有的东西，你这辈子也不想更改么？”

他听着男人低沉缓慢却干涩如同刀子在钢丝上磋磨而过的嗓音，脑子里轰轰然心头却越来越空，最后彻底沉了下去，却还是启唇自然而然地衔住男人本就在他脸前徘徊不去的双唇，舌尖探入齿间，焦躁却不再凶狠地吮吻舔吸起来。

他感觉到托着自己下颌的手指落了下去，头颅得了自由，立刻不管不顾微微侧过脸颊更深地吻了下去。玄霄双臂托住他后腰狠狠勒进怀里，舌尖微冷，却也热切地配合他翻搅摩擦起来。

也许他们都只是迷途的羔羊，在寻觅的途中遇到了彼此……

慕容紫英暗暗地想着，自觉在玄霄有些骇人的坚硬冷漠中察觉出了深深隐藏着的渴求和畏缩。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想，却只是确确实实地感觉到男人强硬动作下暗藏的温暖与柔软。

玄霄的手指开始探入他双腿之间，揉搓着‍‍双‎‌‍‌‍臀‎‌‌‍碾揉进紧阖的勾缝中惹起微浅的麻痒。他扭了扭腰放任自己低微地哼吟出来，手臂紧紧勾着男人脖颈吊住逐渐乏力的身体，然后感觉到指尖刺探入体内的微胀和酸麻。

水流依然不依不饶地冲刷着。皮肤开始变得灼热，那温度不低的水竟显得冷了。

最后慕容紫英控制不住扭开头打了个喷嚏。玄霄趁着他那一下的瑟缩又添了根手指入内，深深挤入甬道深处在软嫩内壁上摩擦戳刺，看着他红了脸孔扭回头来不敢抬眼的模样，喉咙里溢出半声低笑，然后也没见男人有什么动作，水流就止住了。

浴室里却充满了乳白色暖融融的蒸汽，包绕在他们周身，配合着身体摩擦间惹起的欣然感觉，仿佛腾云驾雾。

玄霄一反寻常温柔而微冷的模样，动作极是焦躁，指尖用力深探几下便抽了出来，然后反身把慕容紫英按到墙上，抬起一条腿来下身贴靠上去轻轻戳刺起入口。

慕容紫英低喘着仰起脸来望着他，眼眸似开似阖，睫下显现的是水光，却又似乎有着别的什么东西。玄霄怔怔看了他几眼，然后托起那略显尖削的下巴又吻了上去。

少年人微微蠕动着颜色已艳烈起来的双唇在他头顶上低喃。

“霄……你是霄，还是火……？”

男人似笑非笑地凝视他半晌，舌尖从他眉峰划下掠过颤动不止的乌亮眼睫，然后开口。

“是我。”

随着低微隐匿仿佛来自脑海深处臆想般的空荡语声，他感到身体几近于被撕裂的那种粗暴的进入。

“……真的是你……？”

他依然不确定，慢慢眨了眨挂满水雾总是模糊不清的眼，然后就见男人垂下头来在他唇上不住厮磨，下身那入口处却感觉到手指小心的叩探，一面按揉紧绷的肌肤，一面以某种沉稳的节奏缓慢深入。入口又是那曾经体会过的迥异寻常的湿凉，却显然令肌肉放松了许多，让男人低低地吁着气直探到底，堪堪抵上曾令他痴狂迷醉的地带，却停留在边缘安分了下来。

玄霄学着他的样子缓慢眨眼，然后又笑，神色间依旧带着淡然的轻讽。

“怎么，动作太急的就是他么？别忘了，他本也是我。”

“唔，抱歉，我只是……”只是不确定？他迟疑一下把剩下的半句话吞了回去。玄霄在刚才突然展现的癫痴与狂肆让他既陌生却又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仿似前世曾无数次地亲身体会过这男人最本真的某些东西，却在他过奈何桥走轮回井的时候全都忘了个精光。

忘记些什么，迷惑些什么，甚或……弄错些什么？

当玄霄抬起他整个身体并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抽送时他莫名地回想起最早注意这男人时的情景。

他曾经总是做梦。自从记事时起就时常在梦中见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那人一直只往前去，忽走忽跑，从不回头。他在后面追着，亦是始终只保持着那般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是看不清那人的身形容颜。四周迷雾笼罩，更是让人辨不清方向。

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亦不信神佛，却始终放不下那个梦。两年前那暑假去过一次黄山，途经一处僻静小庙时忽然心血来潮便进去上了柱香。再然后来学校报到，分派寝室时阴差阳错地分到了教师居住的房间。因没有其他学生也同意这样住，只不过他不曾提过异议便分到这么个可说是最糟糕的居处。

却见到了玄霄。那极耀眼的男人。身周微冷却恬淡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他，而后接近，而后相熟，而后，云天河来，玄霄搬了出去。

而今想来当时所见的玄霄确与他真正的模样大不相同……然而那种一再引他靠近的微冷气息始终不变。现在他大约是看出那男人背后潜藏着的不知几多愁绪哀然，却统统压抑下去，仅余时间冲刷之后悲戚惆怅褪了色之后的淡漠。

且，自从遇上玄霄，他便再也没做过那困扰了他足足十八年的怪梦。

听男人那样痴癫哀厉的语气他几乎要疑心自己真个是追错了人，认错了目标，一番思量下来却发觉自己本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目标了。

如果说梦里显示的是前世的执念，转生后的他已不再记得自己真正追逐的是什么，而那份固执仍在，却驱使他寻觅到另一个目标，如前世般再次沉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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