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渡。我叫……费渡。”
-----正文-----
骆闻舟还在睡,费渡却几乎是彻夜无眠。
他本身睡眠就得轻,母亲死后更一度受到失眠的侵扰,父亲出车祸后几个月费渡一直不识闲儿,倒是累得睡了几个好觉,最近终于稳当了,却又犯了老毛病。只不过,今日不同往日,让费渡难以入眠的不是殚精竭虑的计划,而是始料未及的情况:骆闻舟不认识费渡,而这个骆闻舟也不是费渡认识的骆闻舟。
不是玩笑,也不是什么警方行动中设的局——骆闻舟的钱包大大咧咧地扔在床头柜上,费渡悄悄拿过来看了,里面夹着的学生卡显示,骆闻舟是名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但并不是公安系统的大学。然而据他所知,骆闻舟和陶然都毕业于燕公大。
证件尚且能造假,但某些外在的因素如非必要,实在没有伪造的理由。比如穿着打扮,比如现代人必备的手机的款式,甚至还有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其实费渡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从他撞车后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复古”的酒吧里,再到偶遇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年轻许多的骆闻舟,直到正常情况下见面必吵的两个人竟能抵足而卧……费渡想,这并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骆闻舟的皮相太稳定,一直是那副端着架子的骚包模样。
是的,他应该是“穿越”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并且不光是他,是整个世界都“瓦特”了。
费渡拿出自己的手机,再次确定他不配拥有信号商的服务,甚至连紧急求助电话都无法拨通……手机上的时间还在正常流淌,尽管年份比骆闻舟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晚了七年,但是,莫名的悲戚感油然而生,费渡倏然意识到自己弄丢的可能不单单是七年的时间。
还有更重要的,那便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费渡“醒来”后,身上只有手机,然而七年前还不流行触屏手机,甚至还没有扫码付款的概念,连骆闻舟这种喜欢走在时尚前列腺上的骚包都带着臃肿的钱包出门。没有身份证,也没有银行卡,费渡怀疑就算有这些他也用不上:如果“他”不属于这里,那么必然也不配留下有踪可寻的痕迹。比如消费记录和通话记录。
这些想法尚且出于“推测”的阶段,费渡需要时间和机会去验证。如果情况真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么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费渡”,或许可以让他钻个空子……想得太专注,以至于费渡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早已摆脱梦境,正在专心致志地观察着他。
骆闻舟很喜欢这个炮友,不论是对方的长相还是上了床后的放荡,尽管他脸上偶尔一闪而过的诧异让骆闻舟疑窦丛生,不禁猜测他们或许曾经见过……但是,骆闻舟确信,他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么合他口味的对象,遇到了没道理会错过。
那些困惑的眼神一定是某种狡诈的策略,就像那些不假思索说出的情话一样,只为在你来我往中占得上风。
谈不上厌恶,甚至让骆闻舟有些欣喜。如果对方对他毫不在意,尽所欲而无所求,那么他也会因此而感到苦恼:用什么理由索要下一次见面的资格才好?
或许单纯用“我很喜欢和你做爱”就可以,但是直觉告诉骆闻舟,这个人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随便——那双看似柔情的桃花眼,在疑惑之外,更多的还是冷漠地审视。他到底在考量什么,骆闻舟不得而知,谁也不会傻到去相信情事中的剖白和承诺,至于他思考的东西是否会影响情事后……骆闻舟出神地盯着身旁的人,突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窸窸窣窣的声响,费渡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他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早啊。”
那个人还用沙哑的嗓子同他问好,心大得令费渡不爽。看着那张以往见了就想嘲讽两句的脸,再想起几个小时前那张脸上满溢的餍足,不爽之外,费渡感到更多的还有恶心。但是,这种呕吐感远不及矫正训练时的程度,尚在费渡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他能保持伪装,笑着回道:“早上好。”
骆闻舟坐起身,将费渡拥在怀中,亲昵耳语,仿佛他们是一对甜蜜的恋人:“很高兴能在醒来后看到你。”
费渡没有动作上的回应,只有听起来还算友善的声音:“昨晚过得很愉快,我没有不辞而别的理由。”
“我想也是。”说话间,骆闻舟的手已经很自然地滑倒了费渡的大腿根部,“既然你我都很愉快,不如再快活一次?”
这点倒是正合他的心意,不是为了身体上的欢愉,而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费渡翻身跨坐在骆闻舟的身上,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托着他冒出胡茬的下巴:“这次可以换你用前面,但是你必须满足我的要求。”
骆闻舟的双手钳住费渡的腰,一边向上顶胯一边调笑道:“这样公平吗?你用前面的时候我可没有提出要求。”
“可我霸道惯了。”费渡扭着腰,股缝磨蹭着骆闻舟的龟头,“如果你也有要求,不妨提提看?尽管我不一定会去满足。”
这正是骆闻舟所期待的事情:“你想要什么?”
“钱。”费渡眯缝着双眼,用蛊惑的声音低语,“不用很多,你绝对给得起。”
骆闻舟眉峰高挑:他没想到“访问”对方的后庭是要收取进门费。是应该说“人不可貌相”呢,还是说“对方深藏不漏”?约炮和嫖娼有本质区别,只不过是转换了进出口,事情的性质却发生了改变。骆闻舟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也不愿放走即将煮熟的鸭子,于是讨价还价道:“你先用的我的,咱们两不欠了,如何?”
费渡俯下身,吻了一下骆闻舟的嘴唇:“哥哥,我是真的有困难。”
所有骗子都是这么说的。骆闻舟讥笑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费渡莞尔一笑,媚得骆闻舟睁不开眼睛,待他回神,自己的性器已经没入了身上人的体内,这时才听那人开口说道:“可以先尝后买——你会愿意的,我技术很好。”
骆闻舟没有拒绝的机会,对方完全是在强买强卖,说话间已经自己动了起来……技术谈不上有多好,倒是叫得挺卖力,不过听起来不像是爽快,更像是不太痛快。
“那么急干嘛?”骆闻舟托住费渡的屁股,控制他起伏的频率,“后面还有人排队啊?”
有人托着,费渡便不再自己用力,连声音也变得慵懒:“反应慢了,我怕你赖账。”
骆闻舟环住费渡的腰背,向前倾身,将人压在身下,开始快速地抽插:“还慢吗?”
费渡感觉自己的屁股要被顶碎了,他连完整的音节都说不出:“不、不慢,快,太、太快了。”
“说谁快呢?”骆闻舟俯下身,咬住费渡的乳头,性器慢慢地抽出,再深深地插入,“快吗?还快吗?”
总会有那么几次的顶入,正好挤压到费渡的前列腺,他并没有那么敏感,但还是不敌那异样酥麻的快感,呻吟和求饶难舍难分,成了最天然的催情剂,荡得费渡和骆闻舟都忘乎所以。
费渡先射了出来,不算太多的精液——他昨晚险些被姓骆的妖精榨干——滴落在他的腹部。骆闻舟还在继续,动作愈发爽利,直至高潮将近,便俯首于费渡的颈间,像个失宠的孩子,哼哼唧唧地,在几个委屈地抖腰之后,全都射在了费渡的体内。
“技术怎么样?”费渡收缩的肛门撩拨着骆闻舟的阴茎,温暖的手掌轻抚骆闻舟的脊背。
骆闻舟“哼”了一声,热气全洒在费渡的耳边:“就这还出来卖呢?”
“当然,和你相比,”说话间,费渡的手已经滑到了骆闻舟的股缝间,“还差得远呢。”
“技不如人,还想要钱?”骆闻舟微微抬起屁股,小幅度地抽动尚未完全软去的性器,“你觉得你能值多少?”
费渡上哪里知道,他又没嫖过。尽管给骆闻舟造成了他在当鸭子的误会,但费渡并不打算给自己澄清正名,毕竟他这一出和“出来卖”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拿到钱就好,他并不在乎骆闻舟的想法。
“两千不给,一千也有了吧?”费渡故作轻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少了算你我有缘,多了以后我再补给你。”
骆闻舟不禁窃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坐起身,拂去费渡鬓角的碎发,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上哪儿找你补那多出来的部分啊。”
告诉名字算不算“留下痕迹”?骆闻舟将精液留在了费渡的体内,费渡也用自己的阴茎撑开了骆闻舟的后庭……可是,精液会被洗去,肛门也会逐渐恢复原状,这场机缘巧合促成的鱼水之欢,最后却是什么都不能真正留下。
“费渡”这个名字,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吗?
望着骆闻舟的笑脸,费渡发觉他已不像方才那般恶心,或许是因为骆闻舟笑起来还不算太难看,亦或许是他的郁气通过其他通道得到了纾解。他翕张着双唇,宛若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孩,慎之又慎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费渡。我叫……费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