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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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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终于重返了世间。

-----正文-----

除了名字,费渡留给骆闻舟的个人信息,没有一项是真的,却也没有一项是假的——手机号、QQ号、学校名还有学籍信息,不知道是否能在这个世界对应上一个名为“费渡”的人,但是在费渡的世界,的确能根据这些找到他。

这个骆闻舟和那个世界的骆闻舟一样,自信到自负,但是远不及那个世界的骆闻舟机敏,得到电话号码时也没想着拨通一下进行验证。这倒是解救了费渡,毕竟他也没想好圆谎的理由。

或许和性格没有关系,完全是涉世不深的缘故。尽管这个骆闻舟看起来风流成性,但是玩得还算规矩,没有奇怪的癖好,也没有特殊的需求,就是与合口味的对象一起解决生理需求,且上升不到感情寄托的程度。

平视甚至俯视骆闻舟,让费渡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快感。在他的世界里,骆闻舟仗着自己年长费渡几岁且是社会人的身份,总是倚老卖老,以教育之名行挤兑之实,是少有能令费渡感到厌恶的成年人。

摆了骆闻舟一道,让费渡得到了短暂的心理满足,可是当他打车来到自家别墅的所在地……这里有别墅,但是没有他的父母,也没有费渡。难以名状的恐慌和空虚感冲击着费渡的神经,他伫立在原地,忘记了如何呼吸,绝望得宛若末日降临。

他终于吐了出来,扶着种在别墅区外的树木,张着嘴巴,涨红了眼睛,直到胆汁混着眼泪一起落下,嘴里只剩咸涩和酸苦。

有人上前送上关怀,但更多人还是匆匆路过。他现在的样子太不体面,费渡不想让人看笑话,对于稀罕的好意只是艰难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捂着下半张脸,步履蹒跚,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没有走很远,只是拐进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巷道。这里明明没有“费渡”,却完全是费渡熟悉的样子——七年前,他家附近就是这个样子。所以,费渡才知道躲到哪里才不会被人打扰。

阳光正好,明媚得他有些恍惚。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还是他脑子出了问题。难道是矫正训练的副作用?亦或是他终于如愿把自己给“玩”坏了?

费渡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蜷缩着身体,明明正直盛夏,他却冷得宛若冬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做些什么,费渡想。他必须行动起来,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被时间摆布是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首先要解决吃住的问题,最好能找到相对稳定收入的工作,不然他将在燕城举步维艰;身份证和手机号倒不用着急,大城市的好处就是鱼龙混杂,总会有空子给人钻,也总会给漏网之鱼留下一线生机。

为了节省路费,也为了不在夏日里长途跋涉,费渡在别墅区附近的小店铺逐个询问,走了一下午,终于在一家小餐馆中看到了希望。

餐馆的老板姓田,是一位外来务工的中年妇女,女儿在燕城读高中,她盘下这家店面,一边赚钱,一边照顾孩子。费渡长得周正,年纪又与田大姐女儿相仿,他嘴甜地叫了几声“阿姨”,又声情并茂地卖了几个惨,附赠几个空口无凭的保证,在几乎可以算作软磨硬泡的程度上,终于获得了一份短工。当然,他不能提供身份证和健康证,田大姐也不能与他签订劳动合同——没有稳妥保障的工作,正如费渡的现状,也是他所期望的结果。他有预感,他早晚会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说他必须要离开,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所以与这个世界的牵连越少越好。牵连少了,才可以……走得干脆。

田大姐掌厨,店里还有一个帮厨和一个服务员,都和老板沾亲带故,算是一起在燕城闯荡,相互有个照应的关系。另外两个店员都给安排了住处,费渡作为一个临时工,不好意思破坏别人稳定的生活环境,也拉不下脸来再麻烦田大姐。可是他手里的资金有限,这种脱轨的生活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长期住招待所也不够挑费的……活了二十年,费渡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捉襟见肘”。

“最开始我都是支个折叠床,直接睡店里的。”田大姐看起来就是个朴实的中年妇女,但好歹也在燕城摸爬滚打了近十年,虽然经营的不是见多识广的大买卖,可也锻炼出了善解人意的好眼力,她猜到了费渡有难处,不想过多深究,只是作为过来人指点一二,“苦是苦了点,可省下找旅馆的钱能给娃娃买双好点的新鞋,再苦也值得。”

“我怕您信不过我。”费渡直言不讳,他在这里暂时没有什么把柄,也不用防备什么。

田大姐嗔笑道:“钱我每天都拿走,你总不能把我的店整个都卖出吧?”

费渡尴尬一笑,向田大姐说了声“抱歉”——是他自讨没趣,说了不讲道理的话。人家不管他是谁,给他工作还提供他住所,这已经是莫大的信任,他竟然还用这个没良心的理由去粉饰自己的狭隘……费渡认为,是他的心性还不够稳定,才会受到失常状况的影响。

最后,费渡还是听取了田大姐的建议,不如说他就是在等田大姐支招,方能让自己的计划进行得更加顺理成章。他没有长住的打算,也没有讲究的资格,费渡向田大姐借了折叠床,又从帮厨那里便宜买下了一套被褥,准备先这样对付一段时间。

生活的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不用担心学业,也不用参与公司的业务,更不用考虑那个劳神的计划,费渡每天清晨起来就收拾店铺准备营业,忙活一天,累到直不起腰来,到了晚上便一个人躺在床上失神。他没有太多“失眠”的精力,只是对着那台超前的手机——当着别人的面他也不敢拿出来,没有充电线,他也不敢进行太耗电的操作——发会呆,看着逐渐见底的电量,看着自己世界流逝的时间……每逢此刻,费渡感觉他失去的不光是时间,还有真正属于他的一部分灵魂。

他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大少爷,却也正值青春好年纪,纵使体力耗尽,只需好好调息便可恢复动力……本应如此的。所以头几天疲惫不已,费渡认为只是自己还没有习惯体力劳动,尽管睡眠质量不佳,可是身体的质量还算说得过去,熬到“习惯”就好了。可是,他怎么也缓不过来,就像一块用久了的电池,好不容易充上一点电,却又马上就会流失殆尽。

这当然不正常,可是不正常的不光这一点,所以费渡才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异样。

不仅身体拉了胯,水逆还常伴费渡左右。他想去澡堂洗澡,却赶上了停水;想去报亭买个新的手机卡,竟然恰巧就卖完了;想找个办假证的做个身份证,可是手里每张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都打不通,也不知是办证的电话有问题,还是报亭的电话有猫腻。

凡是他第一手消费且会产生记录的行为,都无法完成,就像他不接受这个世界一样,仿佛……这个世界也在排斥他。

这个想法太过唯心,可是毕竟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除此之外,只剩“和骆闻舟做过爱”这一件更扯淡的事情。

费渡再一次来到别墅区,时隔半个月,他精神萎靡,蓬头垢面,连门口值勤的保安都不愿正眼瞧他,遑论回答他的问题。

燕城还是那个燕城,高速发展的新城区有多明净,跟不上趟儿的旧街区就有多龌龊。看着客人用带键盘的手机打电话,用现金买单,费渡心知肚明:就和这家将于不久后拆除的小餐馆一样,有些东西终将被时代所抛弃。而有些没用的人,似乎继续活着……也没有太多意义。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费渡”在哪里,是否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经历,但是,不论这个世界的“费渡”经历了什么,也轮不着费渡去拯救——他亦无能为力,如果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

这样想来,好像也没有工作赚钱的必要了。田大姐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员工,费渡利用补偿心理,将她当作自己的妈妈,进而诱骗田大姐将费渡视为自己的孩子,因为泛滥的同情心,她才留下这个四体不勤的男青年。钱到手了花不出去,所有打算都行不通,费渡认为他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给田大姐添堵。

触发穿越的开关到底是什么?是他也不确定是否发生过的行车事故,还是并没有发生过的醉酒?

费渡拜托餐馆帮厨帮他买了一身新衣服和鸭舌帽,帽子用于遮挡头发因无法清洗而产生的油腻,再用头绳将打绺的长发束起,做到了至少“看起来”干净。离开前,他给田大姐写了一张纸条,感谢她的照顾,并留下几乎等同于他这多半个月收入的钱,为他造成的麻烦表示歉意。

然后,费渡来到一切噩梦开始的酒吧,只求大醉一场,死不足惜。

燕城这么大,却没有更多的空子可以给费渡钻了——酒吧因街道停电而暂停营业。这是老天爷不让他在这里买醉。

仰望不见星辰、漆黑如墨的夜空,费渡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悲戚,他没有感到绝望,而是终于认清了真相:是车祸使他穿越的。

凑合活着也不是不可以,人生到头来不过是一捧黄土,伟大或是平凡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以他现在身体的状况……费渡确信,他得不到寿终正寝的结果。

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反正输了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的结果。

夜幕越来越沉,费渡已经没有力气走到更远的地方。就这里吧,人不多,车也不多,费渡想。他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孤魂,纵使回不去,也不应该给太多人造成困扰。

他在车道旁边等了许久,等到天边擦亮,才终于等来了一辆疾驰向朝阳的车辆。费渡向车道中央跑去,用尽全身的力量,满怀感激和歉意,期待“死亡”的降临——

他能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亦能听到他人的窃窃私语……不知过了多久,费渡再次睁开双眼,看到自己不是在喧闹的酒吧,而是在寂静的医院。

“费总?您、您醒了?您看看我,还记得我是谁吗?”

费渡试图转头,却发现脖子被固定了无法动弹,只得转动眼珠,很不尊重人地斜视去看——是他的助理,苗苗。他想要张嘴回应,但是并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很吃力地做出喊了“苗”、“苗”的嘴型。

苗助理也不知看没看懂,她按下了病床上的呼叫铃,仿佛自我安慰一般地念叨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把动弹不得的费渡检查了一个遍,然后叫走了苗助理,去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少顷,苗助理便回到了病房,看到她的老板没有睡去,正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她走到费渡的病床旁,轻声问道:“费总,您感觉怎么样?”

费渡闻声,眨了眨眼睛,算是回神了。他动了动嘴巴,声音很小,不足以让站在一旁的苗助理听到。苗助理俯身,将耳朵送到费渡的嘴前,这才听到他顺着微弱气息说出的话:“手……机……”

苗助理不知道费渡想要手机看什么,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要看自己的手机,但还是从包里翻出床头柜的钥匙,开锁,从抽屉中取出了费渡的手机——苗助理每天都来检查电量,确保老板的手机不会“关机”——点亮锁屏画面,举到他的面前:“电话我没替您接,涉及公司事务的通信联系不上您便都来找我了;剩下的私人通信,您平日有交代过的我都单独通知了您的状况。”

费渡不在乎这些,他暂时也无法做出赞扬苗助理的动作,所以仅是盯着手机屏幕,抓取他在乎的信息。

时间显示是……他参加那个倒霉同学聚会的一个月后。

费渡不敢闭上眼睛,唯恐再被噩梦困住,直至他双眼发涩,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浸湿了他的颈部固定器,他才确定:自己终于重返了世间。

——又有了活着的意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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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只想写一个“假浪费渡邂逅真浪骆闻舟”的穿越故事,但是改来改去……变成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故事。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就是在还喜欢他们的时候希望再给我心中的他们创造更多可能,与爱有关或者无关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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