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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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来到跟前,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萨菲罗斯视若无睹,仍然坐在床沿,两腿岔开,身体前倾,手肘压在大腿与膝盖交界处。
他仍然对曾火冒三丈。
塔克斯双手松松的背在身后,姿态自然,表情中性化,不冷不热的。他环顾四周,看见窝在萨菲罗斯腿边,被揉得皱巴巴的衬衣,褐色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
「路法斯的淡香水,好闻吗?」
他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打个招呼。
但萨菲罗斯知道,他是故意为之。
曾所在的位置令他洞晓很多人的很多秘密,他就像情报之网中心的蜘蛛,其他人都是网上的飞虫,通常,他仁慈的静待不动,像在休眠,但只要他想,他就能够随时醒来,拨动那张网,触痛他的猎物最敏感的神经。
那就是他对萨菲罗斯做的。
好可恨、好可恨的家伙。
但与其说是愤怒,萨菲罗斯反而感到轻松。似乎他心中有个深度发炎的脓包,随时间推移,逐渐恶化膨胀,侵蚀周围的器官组织,紧绷绷的压迫着他,而曾伸出尖锐的螯肢,把它一下子刺破,坏血和脓液一并涌出,留下空洞的爽快。
这些天他生的闷气变得微不足道。
银发将军站起身,庞大体格瞬间令囚室显得逼仄,他像大型掠食动物从容的转动脚步。
曾并不是个矮小的男人,但萨菲罗斯是伟岸,两人彼此对峙,可以感到身材的差异。塔克斯被西装精细的包裹起来,在纯粹的力量面前,斯文到单薄。
棕色的、绿色的,两双同等硬质的眼睛互相盯视。
「还有什么是他的?」萨菲罗斯问。
塔克斯略加思考,肯定的开口,「思想、身体、人生,一切。」
戴着手套的手抬起,隔着衣物,准确找到那到差点要了他命的细窄伤口,用拇指狠狠按下。
「这儿呢?」
在那之下,与对方的指头隔着肋骨,是他跳动的心脏。
怦怦……怦怦……
萨菲罗斯按得很用力,似乎要在他的胸腔上抠出一个洞,钝痛与记忆中被贯穿的疼痛叠加,曾皱了皱眉头。
「你失手了。」
银发英雄冷冷的哼笑,自信到惹人生厌。
「我从不失手。」
两双同样硬质的眼睛互相盯视。
接下来,很难说是谁先采取的行动,他们的嘴唇碰撞在一起。
那尝起来像毁灭。
「你太情绪化。」前塔克斯主管维尔多说。
曾把那个歧视他五台出身的同学按在洗手间的瓷砖地面上,一拳、一拳……直到对方面目全非,血点溅满衬衣,还有他的脸,跳进眼睛,在视野里造成一片红斑。
没人敢进来,全都聚集在门口,空荡的空间回荡着拳头的声音。
他得到七天禁闭,以及一个标签。
情绪化。
时至今日,这个标签仍然记载在他的档案里,让所有看到的人发笑。
那个老谋深算的塔克斯主任,情绪化?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真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习控制,他做得不错,但总有些时候,他会失控。
就像现在。
他又在「情绪化」了。
那绝不是个纯洁的吻。牙齿磕碰,舌头裹缠,气息在相连的呼吸道里加温,形成热循环。他们向对方的口腔深深入侵,啃咬、舔舐、吸吮,好像要把对方吞吃入腹。
或许他们吻得太激烈,曾尝到了血的味道,和萨菲罗斯的津液混合,接近腐坏的浓甜馥郁,大脑亢奋得发晕,他像个瘾君子,拼尽全力的吸取,哪怕吸食过量而死。
衣物被褪去,他们在监控摄像头下脱得精光。
萨菲罗斯攥住塔克斯的手腕,把他翻转过去,摔在栏杆上。
直到此时,他才留意到,曾的头发变得很长了,超过后背,直到腰际。当他转过身时,乌黑垂坠的长发泼墨似的在背上铺开。
这把他带回那个雨夜。
晶莹剔透的紫黑色的五台之夜,雨像银色织线,丝丝缕缕。
曾会邀请他喝酒,这出乎萨菲罗斯意料。整个任务的过程中,他都在想,为什么曾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这是他的故国,他在帮助侵略者,谋杀和他一样肤色、一样血统的人,他的同胞。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可是对方谈笑自如,将顾虑这些的萨菲罗斯反衬得杞人忧天。
萨菲罗斯屠戮过数不清的五台人,但拥有一个,那是第一次。实际上,那也是他第一次拥有一个人。
他不知道是肌肤相亲的感觉本身就这样好,还是因为和他肌肤相亲的人是曾,对方的体温、体液、味道、脉搏、触感将他包围,他像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在柔软的地方躺下。
那填补了他缺失已久的某种东西,使他感到……像个人。
他不断的索取、不断的索取,曾全都欣然赐予。
快天亮的时候,萨菲罗斯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象他把头发留长的样子,那想必会是他心目中的观音,听他吁请的五台之神。
他的想象实现了,分毫不差,长发的曾就是观音的化身。
从不低头的五台在他身下臣服。像那个雨夜一样,萨菲罗斯一遍一遍细致的梳理他的头发,像征服孕育他的那片土地一样长驱直入,征服他。
他们在简陋的囚室,曾抓着钢铁栏杆作为支撑,萨菲罗斯从后抱着他。
他看见他们相贴的皮肤,温暖的象牙色,和冷淡的冷白色,分开时差别并不显著,但叠在一起对照却如此鲜明。他的头发渗入对方的头发,像雨溶进夜里,银色的、黑色的双织线,丝丝缕缕的纠缠。
萨菲罗斯要了他一次又一次,像个贪食的小孩。
通常,曾不是被动的那个,但这是神罗的英雄,神罗的英雄理应得到他要求的一切,曾会喂饱他,即使饲以自己的肉身。
他们在栏杆上做,在盥洗台,和床上……他让萨菲罗斯射在他体内,无套内射。或许这之后,他需要预约另一次检测,但此刻他不在乎。
萨菲罗斯的强有力的冲撞像手术刀把他解剖,活生生的开膛破肚。他被分尸成碎块,五脏六腑、皮肤、肉和白骨,一样一样剥离,再也感觉不到,只剩下心脏,失去一切束缚,自由自在的起搏。
怦怦……怦怦……
控制、你应该控制,理智说,但他不想,也不能,他只想让拳头落下去,让血溅满身,让视野里红雾弥漫。
破坏的痛快,一次性的欢愉。
情绪化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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