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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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信中与他定下来了一个不算是约定的约定。
特地提前了几天去那个存在于冰雪之中的疆域,白马潇洒地踩在雪中踏出一条他的路来,在行走过数不清次数的官道上。缰绳在指间磨着一道道的痕,他在马背上伏着身,风掀着他白毛绒的帽檐,时不时遮不住一抹金色。金色的一双眼望着前路,隐藏在眼底的坚毅代表着少年在江湖尘烟中的成长。
一声马嘶鸣,白马在关前踱了几步,又甩了甩脑袋等待着前面的检查。关卡的人一抬头就见到未下马的俏如来,朝着他挥了挥手,俏如来只是向着他们点了点头,依旧排在队中,和其他要进入苗疆的人一起等着。
过了关卡没多久,一只胖乎乎的白狐狸一溜烟儿似的窜了出来,在地上踩出一串可爱的痕迹。俏如来停下了白马,白狐狸两只前爪扒着他的鞋子,后退蹬了蹬,俏如来弯下腰一只手险些抱不起这团长胖了的毛茸茸。这只狐狸跟着千雪孤鸣,是一次上山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还是一只灰乎乎的杂毛狐狸,没想到换了毛是一只漂亮的白狐狸。平时千雪孤鸣都是放养着,来到王宫就上蹿下跳的,苗王也不一定能抓得住它。然而很奇怪的是,白狐狸一见到俏如来会变乖,那人看着粘着俏如来的狐狸,居然也打趣道:果然是小狐狸啊。到底有多乖?比如现在,和俏如来同在马背之上,不过白马有些脾气了,发出“呼呼”的声音,被主人顺了顺鬃毛才作罢。
看来千雪孤鸣也来边关了,这只小家伙也跟来了。
冬节也是个大节,苗王和他的王叔都来了边疆亲自犒劳士兵。苍越孤鸣还在和军长站在那儿说着什么,回头就见一白马、一白衣人、一白狐狸。俏如来牵着马,把缰绳交给了守卫牵去马厩,自己双手抱着白狐狸分担了重量,踩在雪里向他走去。
白狐狸亲昵地蹭了蹭苍越孤鸣,尾巴扫了扫风逍遥,表示友好,千雪孤鸣就在不远处,见自己养的小家伙回来了,也朝着他们走来,准备提溜起这只爱玩的小家伙回去关着。那白狐狸当然不肯了,挣扎着要躲,爪子扒拉扒拉就像扒开俏如来的衣领钻进去,一下就被苍越孤鸣双手抱住,后爪想蹬开他的手,俏如来也来移开他勾着自己衣领的爪子,胡乱地挣扎,给他二人手上都留下几道抓痕。最后还是落在了千雪孤鸣手里,耷着脑袋。
“手还好吗?”苍越孤鸣赶紧执起他的手,虎口处三道突起的红痕。他的领口虽是绣着银边,映着茫茫的雪仿佛白了又一层,红痕真是太突兀了。问出口时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像是把他想得太弱了,于是僵硬地换了一句:“冷不冷?”
俏如来一声失笑,“王上的手似乎比俏如来的冷呢。”就在缰绳交出去之后,他故意将手藏在白狐狸厚厚的毛皮下,暖了这一路,虽说不是纯正的纯阳功体,真气走一周也能暖起手来。
“看来臣还是先走开比较好啊。”风逍遥咳了一声,那两人立刻将手都藏到袖子里,背在身后,假装没有发生什么。
军营里的大厨喊人搬来了一口大锅,说是今晚给大家煮饺子,俏如来趁着苗王和将士们在军帐中说着边境的事时,身为中原盟主的他信步走到了大厨那边,看着他们包饺子。旁边放着一筐铜钱,时不时塞一个包进饺子里,另外还有些其他的小东西,也一同包进去当做是惊喜了。
“俏盟主也来包几个吗?”大厨眉开眼笑的。
看了看四周,俏如来笑着坐过去,从锦袋子里拿出几个小果子。大厨一看,哦哟!这还得了!
“绝对给俏盟主保密。”大厨还是眉开眼笑的。
揉着面皮,将小果子包进馅儿里,和大厨有说有笑地继续包起了饺子,最特别的那几个当然被大厨放在了一边。王上没找见人,却被指路来这里,看着俏盟主沾了一手的面粉和大厨一同包饺子。一口大锅煮着水,滚烫的,等着饺子下锅。白狐狸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险些扰了这一桌面粉,藏进了俏如来的衣摆,过一会儿千雪孤鸣就过来找了,看着坐在一起包饺子的中原盟主和苗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上军营里一片热闹,俏如来就盯着苍越孤鸣碗里的饺子,等着他吃。苍越孤鸣还以为他是想尝一个,毕竟他碗里的是大厨另外做的一份素馅儿的,于是勺起一个就想往他碗里放,俏如来捧着碗坐开了一点,摇了摇头,抿着嘴但藏不住笑。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苍越孤鸣将饺子放进嘴里,才咬了两口就愣住了,看向俏如来,那人一脸看好戏似的表情。然而俏如来失望了,苍越孤鸣咬到的是铜钱。
“精忠哥哥不吃吗?”自己向着他那边坐过去一点,“冬节不吃饺子可是要冻掉耳朵的。”他记得信中这人写的俗语,苗疆这边也有传这句话。
素馅饺子很清香,一边吃一边留意着苍越孤鸣,但那人除了铜钱之外没有吃到其他的了。难道是大厨没有放进去煮?想着呢,那人的动作又一顿,这回是货真价实的了——苍越孤鸣咬到了一个软软的果子,顿时酸得牙根子都软。不用想,定是俏如来给他加了好料。忍着笑咬了一个饺子,咬下的那一瞬间发现这个是肉馅儿的,难道……还不容他停下,牙齿已经咬破了软软的果肉,半个饺子还没吃进去呢,捂着嘴皱着眉头、酸得说不出话。
轮到苍越孤鸣忍不住笑了。军营的大厨可不止一位,保证了一位,不是还有其他的会报告给王么。
冬至前两日,俏如来受邀到京城去过节,在祭天大典过后还需呈递贺表,他需要准备一番。
苗疆同样有祭典,身为王,苍越孤鸣要主持这次的大典。
数数,以往的节气似乎都是大家一起过的,突然有这么一次两人分别在中原和苗疆,倒有些不习惯了。史艳文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将肩上的些许雪花拂去。
哪儿来的雪花?
只是在祭典前飘了一两片,一直到夜里都没再下雪。宫里的宴会散了,夜深,俏如来和史艳文跟随着宫人到安排的住所去。俏如来仰头看了看天,并没有下雪,那肩上的雪花又是从哪儿出现的?
莫名的一阵风来,掀卷起了周边零星的雪花。
“精忠,他来了。”史艳文并不打算给苍越孤鸣一个机会制造惊喜。
不过俏如来转过身去时的确是惊喜地笑着的。青年向着史艳文打招呼,不向以往般拘束了。
袖下的手牵着他的,“还未到子时,说好要和你一同数九的,第一个九怎么可以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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