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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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雪浅了一层又深了一层，几只小野猫在积了雪的院子里跑得飞快，进了屋檐下，踢了踢爪子后才用脑袋顶开了门，钻进自己的窝里，还朝着屋里喵喵叫了几声，引起屋子主人的注意。

最近天冷，时不时下点雨，天冷，又总是阴着天的，让人心情也闷了不少。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雨，俏如来打着伞快步走向堂屋，脚已经踏进去了，又缩了回来，将被雨打湿了边的猫窝搬到自己屋里。结果那天半夜听见外头有浅浅的猫叫声，起来把门打开看到猫咪湿了毛，在屋檐下徘徊着找不到窝，到厨房去抓了一把米饭把猫引进屋，于是猫就记得了。

这会儿他还没醒呢，迷迷糊糊的，一只胖狸花跳上了被子，缩在他胸前，压得俏如来真的清醒了，赶紧把猫给抱开。

举高了手，狸花被他举过了头顶，呆呆看着俏如来，尾巴尖毛茸茸的蹭着他手腕。才举了一会儿，手臂就开始酸了。

这只猫是养的真好，俏如来想着，给狸花顺顺毛。三花乖乖和黄猫在窝里，看着一抹白影从门缝中窜出，惹得三只猫都警惕起来。都是野猫，对着这个不速之客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声音。

俏如来一看，这不是千雪孤鸣养的那只白狐狸么！墙边的野猫喵喵叫了两声，余光捕捉到一个紫色的影子。难怪小狐狸会在这里了。

“好大一只苍兔哇。”他笑道。

一手揉着一只猫的人侧过头来看着坐在床上的那人，轻轻笑了，起身向他走去。狸花自觉地跳到地上，还朝着白狐狸凶了一下，跑开了。

“俏狐狸这是不怕冷？”苍越孤鸣忽略了他上一句玩笑，捞起一旁的衣袍披在他身上。脚边的白狐狸歪了歪头，还以为是叫它呢。

“苍狼来的好早。”天还是蒙蒙亮的，俏如来打了个呵欠，将自己的衣袍放回他手上，往被子里缩了缩，向着墙边挪了一点位置。就他睡着的地方暖，挪动位置，冷得他赶紧蜷起来。

“前日就和王叔来了中原。”原来是中原皇帝请他到京城去，中原和苗疆的关系算是稳定，两国之间的交易范围也大了不少，有许多问题还需要协商，苗王和王爷亲自来朝廷也是给足了面子。

还是苍越孤鸣半夜醒来，睡不下了，牵了马从京城过来杭州找他。脱去厚重的衣袍盖在被子面上，头饰也不摘，随手一捞，都捞到一边去，侧着身躺在俏如来身边。两个人挨着彼此，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王上还真是觉得千里路途两三步。”俏如来嘟囔着，不忘揶揄他一句，又蹭进了他怀里。苍越孤鸣在他耳边应了一声，一手搭在他身上搂着，浅浅入睡。白狐狸见他俩都睡着了，另外有几只夜猫子也进了房里，和那三只猫窝在一起睡着，就剩它一个，百般聊赖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跳上了苍越孤鸣的衣袍里趴着，陷在两个人中间，跟着一起睡。

外头的叫卖声把他俩都给吵醒了。这些天在正气山庄附近摆开了好几个小摊子，前几天下雨，摊子摆出来晚一些，收摊也早，今日天气不错，自然早早地开了摊。掀开被子，白狐狸自己打了个呵欠，滚到了墙边继续睡。拉紧了领口，衣服都是冰凉的，穿上后好一会儿才暖过来。俏如来接过他烧来的热水，热气扑到脸上，红睫跟着颤了颤。见苍越孤鸣还是困倦的模样，湿了手巾，怕着太烫了还甩了甩，捂在他眼上，帮着他驱赶睡意。

苍越孤鸣拿出了一个小玩意，冰凉的玉都让他给焐热了，“我去见了父亲，正好无心也在，说是送你的礼物让我带过来。”是一个有些圆滚的玉珠子，不过有两个小耳朵翘起来，俏如来将玉放在手心里，又看了看跟在身边的白狐狸——呵！可不是一只胖狐狸么！突然又反应了过来，这人刚刚顺口叫的，可是父亲？

千雪孤鸣留在了京城，看来是见到了藏镜人，干脆留在史艳文那儿和好友叙叙旧。白狐狸一心想出去玩，苍越孤鸣就把它带了过来。俏如来正想弯下腰把狐狸抱起来，没想到这家伙扒着他的衣袖三两下就窜上去，围脖儿似的踩在他肩膀，亲昵地蹭一蹭俏如来，还要舔他的脸颊，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原主人。

今日俏如来要去一趟山寺。刚从正气山庄出来，街上热热闹闹的，估计是傩戏要开始了，杭州的腊八祭祀从最早的一出傩戏开始，俏如来以前看过，神神鬼鬼的故事是小孩子最好奇的。腊八的传说不止一个，年年都能在街头听见茶楼的说书先生讲着赤豆打鬼的传说，茶楼里的客人也会买一碗腊八粥暖一暖身。而俏如来小时候听到的是佛成道的说法，他虽还俗，往年还在中原奔波时，也会闲下时间念一段经。

他二人和方丈都是好友，方丈见到他们来时，还带来了一只白狐狸。这狐狸灵动的很，方丈还感叹道他们养了一只小灵狐。

早课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正在打扫大院的小沙弥注意到乱跑的白狐狸，钻进扫起来的一堆雪里，又钻了出来。那堆雪散在周边，小沙弥原地转了两圈，哪儿还有白狐狸的影子，只能再扫一回了。此时苍越孤鸣随着俏如来坐在大殿里，和其他僧侣一同听方丈讲经。身边挤过来一团毛茸茸，不用想也是狐狸在外头闹了一圈回来了。白狐狸咬着俏如来衣后垂下来的那根帛带，叼着就想往外跑，扯得俏如来往后倾了倾，苍越孤鸣皱了眉，一手扶在俏如来背后，一手敲了敲小家伙的脑门，这才安分。

寺里的腊八粥用香谷和果实熬的，在寺里喝过一遍，可能是有果实的缘故，微微的甜味。跟着僧侣下山，分给山下的百姓，另一部分的僧侣留在寺里，分给上山来的香客。跟着他们身边的是一个小沙弥。这小沙弥是今天扫大院的那个小沙弥，见着这只狐狸就嘟嘴。好在白狐狸现在乖巧，没有去惹小沙弥。有时候俏如来问起还会讲一讲进来寺里的发生的事，朝廷对寺的态度好，拨了款下来修缮；前两年时候哪有这么多机会能够救济百姓。俏如来点点头，垂了眼，苍越孤鸣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都过去了。”

那人耳根都红了，低头一看，小沙弥正仰着脑袋看着他们，大眼睛圆溜溜的，透着好奇。

轻轻咳了一声，瞪了苍越孤鸣一眼。这人微微笑着，和他换了个位置，硬是阻隔了小沙弥好奇的眼神。后来小沙弥被大师兄叫了过去，这两人就落到了队伍后头，小沙弥回过头去看，就见到苗王一手抱着白狐狸，他两人的袖子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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