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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ross出欧合志文章解禁。

-----正文-----

日本是个多雨的国家,这一点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无论春夏还是冷热,并不算大的国家总是伴随着雨水,那些细密的或是凛冽的雨,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一滴滴,一块块,砸在地面上,晕开些烟灰色的痕迹,直至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和湿润当中。

‎‌黄‌‍‎‎‍色‍‌‌雨鞋轻快地踩过地面,黏合着积水发出些啪嗒啪嗒的声响,能听得出来这双鞋的所有者心情是如何的愉悦且满怀期待,金黄的颜色在轻浅的烟灰色中像是突兀斜射进来的一束阳光,少年的肩和脸还附着些细密的雨珠,可是脸上充斥的却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他在赴约的路上。

那个年轻的男人总是会在雨后的公园里出现,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衬衫和有些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裤,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像极了他从未见过的,名叫祖母绿的宝石,深沉的含着一池水,静的叫他有些恐慌。

这个年轻男子很奇怪,他总在雨后才出现,出现的地点也永远都只是家附近的公园,每次做的事情也只是拿着一本有些泛黄的老日记本不断地翻看。

今日,也一如既往地,男人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那本日记,传家宝似的一页一页翻看,有时甚至还会轻轻地低笑出声——这个画面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而最中央的男子似乎随时都要消失在这幅画中。

“绿谷先生,”他喘着粗气,天蓝色的眼睛漂亮单纯,“抱歉,我来迟了。”听见少年的呼唤,被唤作“绿谷先生”的年轻男子抬起头,眼里含笑的对他说:“没关系,我也才刚刚到。”平缓沉稳的声音有着抚慰人心的作用,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男孩儿瞬间卸下担忧,展露笑容,太阳花似的笑颜使人心情愉悦。

绿谷先生的出现是在他刚被检测出无个性的那一年,虽然家里人叫他不要担心,但是自小想成为英雄的男孩儿还是伤心欲绝,在一个雨后的夜晚跑到自己经常玩耍的公园,坐在秋千上,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下涌出,小小的孩子咬着嘴唇,不敢承认自己的梦想凭借一句无个性便被捏的粉碎。

于是,绿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出现了,他在一旁的长椅上坐着,男孩儿哭泣的时候也不发一言,只是看着,那双眸子在黑色的夜晚里闪过一抹无人看见的光。

“绿谷先生,没有个性也可以成为英雄吗?”

鼻尖发红的孩子坐在秋千上,有些老化生锈的铁链摩擦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坐在另一个秋千上的年轻男人深吸了一口夜晚有些发凉的空气,他个子很高腿也修长,蜷在秋千下显得有些滑稽。

“没有什么可以成为剥夺你成为英雄的理由。”

男人偏过头,眼睛里映着金色头发男孩儿的身形,温柔的将所有东西都化在里面,他只是安静地说,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有着成年人独特的尾音将原本心情糟糕到极点的他所有烦恼一扫而空。男孩儿抬起头,回看向男人,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双漂亮而沉默的眼中有些他还无法理解的悲伤。

“绿谷先生,你可以成为我的英雄吗?”男孩儿的问题显得有些稚嫩的可笑,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会憧憬有能力的大人是否是他们的英雄,得到的答案则五花八门,甚至无法得知没一个回答的正确,但唯独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是不会说谎的,没有任何原因,只是来源于一个孩子最根本的直觉。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却又合情合理,绿谷先生摇了摇头,伸手摸上男孩儿金色的发顶,有着狰狞疤痕的手掌并不可怕,反而传来阵阵令人安心的温度。

“不,我不是你的英雄,”男人的嗓音有些颤抖,“你才是我的英雄。”

正想问追问为什么的男孩儿突然被公园门口的一阵喧闹声打断思绪,他转过头发现慌了神的父母正朝他小跑而来,被母亲搂进怀里的那个刹那,他转过头,视线的余光中原本还坐着绿谷先生的秋千不知何时,只余下些干巴巴的声响。

回到家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刚从惊慌中恢复的双亲听见这个笑话一般的故事只当是孩子在伤心时想象出来的‘不存在的朋友’,甚至还告诫他不要再和那样的人来往,毕竟这一切他们以为只是存在于孩子的想象当中。

热水驱赶着体内的寒冷,雾气弥漫的浴室里,金色头发带着发圈的男孩儿玩弄漂浮在水上的橡胶小鸭子,轻轻将它推开,水流又迫使没有生命的橡胶制品回到他的身边。父母说那个男人是不存在的,是他幻想出来的人,但是那只抚摸过头发的手又是那么温暖和真实。

男孩儿慢慢降下身位,将大半身体没在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头顶,脑海中回想起男人充满悲伤的眼睛,他觉得很熟悉,似曾相识——只是这样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太过复杂,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再想——恍恍惚惚的当做一场因为过于悲伤而导致的梦罢了。

这件事发生后父母便勒令他不能再去那个公园玩,一向听话的男孩并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要阻止自己去离家最近的公园,他只是顺从地记住这个命令,即使放学路过,也只是用余光看几眼便迅速跑开。

-

雨下了一场又一场,白天和黑夜更替了一次又一次,儿童长成少年似乎眨眼之间。

当再次止步于公园门口前的时候,头顶的一枚叶子滑落一滴水,砸上他的鼻尖,这像是一场梦,只是太过于有血有肉。

深绿色头发的青年男人坐在长椅上,一页页的翻看手中的泛了黄的日记本,仍旧是那身朴素的衣服,单薄却并不寒冷。他只是坐在那,口唇之间隐隐冒出些白色的气体,眉眼还是往日里的清秀,甚至有些孩子气,仿佛岁月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绿,绿谷先生……”踌躇在公园门口的少年人,静悄悄地喊出埋藏心底的名字,“是您吗……”他每说一个字就会有白色的哈气从嘴中冒出,远远看着如同溺了水的青蛙。这个公园是父母勒令禁止不许进入的地方,多年前他见过年轻男人一面后,权当是孩提时代的一场梦,独独没想到,这个梦竟是如此的让他惶恐。

翻看日记的男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合上本子,宽大的双手骨节分明,微微透着些失了血色的苍白,右手上还有几道深褐色的伤疤,距离隔得有些远,少年看不透彻,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

“啊……”

低声的惊呼让长椅上的男人彻底看见了自己的存在,一时间手足无措的金发少年呆愣在原地,白净的脸庞上迅速充血,天蓝色的眼睛里瞬时沸腾起来。

“好久不见,”绿色头发的男人走向他,声音低沉好听,“这么长时间不来,我还以为你搬家了。”轻巧地调笑让凝固的空气轻松几分,那双眼睛漂亮的像是一块极佳的祖母绿,被这双眼睛看着的少年说不出话,千言万语汇在心口,到了嘴边却又化成虚无。

男人将右手拿着的日记本换到左手,多年老友似的将空着的一侧让给他,熟悉地将男孩儿圈在自己的怀里。这时他才看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这只手,那些深褐色的伤疤皱在一起,细细密密的遍布正只手掌,一路延伸到衣袖下——

“您,这些伤疤是哪里来的?”

问题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狰狞可怖的伤痕明显是对方不愿意提起的过往,自己却这样冒失地问出口……垂下眼帘正兀自懊恼,搂住他的人手掌抬起盖在头顶上,轻轻地抚摸。

“这是我曾经拯救过别人的印记呀,”他斜下身体,笑眯眯地说,“这是成为英雄的第一步。”男人抚摸着的手变成了恶质的揉搓,愣是将少年本就不太整齐的发梢搅得一团糟——许是被这样的笑容感染,加上

那只手掌中传来的温度让人充满安心和信赖——认真而羞涩的少年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出早在十年前就应该告诉年轻男人的真实。

“八木俊典,”少年人面颊有些发红,天蓝色的眸子闪闪发光,“我叫八木俊典!”

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侧过脸,祖母绿色的瞳孔里盛着俊典青涩稚嫩的脸庞,他眯起眼睛,轻微的鱼尾纹暴露了他其实早已不再年轻的事实——一个落在额上的吻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细密的山风——少年红了耳根,青年露了笑颜。

“我知道,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俊典。”

这个吻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一个契约,被父母勒令不允许进入的公园彻底成为俊典的天堂,但是绿谷先生并不是天天都在,他像是个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的幽灵,只在下完雨才会出现,而每当夜幕降临,俊典依依不舍地要离开时,他会同他说完再见,之后又消失在透着清凉的黑暗中。

-

日本是个海岛国家,夏天湿热而黏腻,只有海面上飘来几朵乌云时才会落下些似有似无的雨滴,而这些雨滴并不足以带来绿谷先生。每个夏天,俊典如坐针毡。

每日的生活不曾改变,每天的行程从未间断,每时的思念何时停止。

往着教室窗外骄阳似火的蓝天,感受着教室内并不清凉的温度,俊典脑海里想的却是那双祖母绿的瞳孔,静静地沉着一汪水,古井不波,藏匿些他从不知晓的秘密,冰冰凉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叹了口气,将头转回眼前现实的世界,面前的进路调查表永远不会消失,想要成为英雄的梦想也从未离他远去,反倒是越发的迫近,如同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扼住咽喉,时时刻刻将心底最不愿意揭开的一面暴露在这赤裸裸的滚烫世界里。

八木俊典是无个性的,五岁那年被确诊后他也确实想过医生是否欺骗了他,只要再长大一些,个性就会出现,也就能够成为保护世人的英雄——什么都没有——十数年的等待终于叫他意识到一切已经不可能了,要成为英雄,只能去做警察之类一般人也能胜任的工作。

眼前那张进路调查表,原本一张普普通通的A4纸张,在旁人眼里或许意味着对于未来美好的希望,对于俊典而言则是一把生了锈钝了刃的刀子,这并不是什么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的问题,更多的是将这把刀慢慢割开他的皮肤,他的心脏,停止一切的生命迹象。

三两下将进路调查表揉成一张废纸丢在一旁,少年伏在桌面上有气无力,他倒是想哭,只是找不到任何哭泣的理由,毕竟这样的事情早在年幼时就被下定论,再也揭不开了。

“没有什么可以剥夺你成为英雄的理由。”

冰冷的现实让俊典止步不前,脑海里回荡着绿谷先生的那句话,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这句话却仍像是昨天才对他亲口说过那般真切。再度将被他揉皱纸张缓缓地铺开,认认真真地用掌心把每一处的纸纹抚平,那些刮擦着的触感,宛如触碰进了内心。

泪水就这么砸了下来,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俊典坐在座位上,死死咬着嘴唇,泪水止不住的坠在桌面和纸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朵。“无个性”三个字就是一道他毕生横跨不过的巨大天堑,他站在这一段迎着飓风,而另一端是梦想盛开在绚烂的未来。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双手捂住眼睛,温热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俊典哭的很惨,但却不让自己把声音漏出来,“绿谷先生,您能告诉我吗……”细微的乞求前是寂静的空气,他的绿谷先生并不在这里,能给他安慰给他信赖的绿谷先生在细密的雨中。

难能一见的,晴朗的天空上凝聚起乌云,骤雨顺着冷风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倾盆而下,眼睛红肿的少年人站在被雨幕阻断去路的学校门口,湿热的温度陡然降下来,凝着寒冷钻进他的任何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下。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少年搓搓脸:“好冷啊……”这下少不了需要冒雨回家——俊典捉摸着自己的小心思,望向细密的雨不住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看来少不了被妈妈念叨几句,说不定还要被盘问为什么留在学校之类的问题。

下定决心后,准备离开学校,俊典却隐隐约约看见烟灰色的雨中站着一位撑着浅‎‌黄‌‍‎‎‍色‍‌‌雨伞的人影,由于雨势过大外加伞挡住人影的面孔,让他无法分辨来人到底是谁。“应该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吧。”少年自说自话,迈开腿冲出校门口。

“俊典。”

打伞的人影越走越近,浅灰色的衬衫以及那句熟悉到使人落泪的呼唤让俊典停下脚步,一双眼睛里倒映着的满是迎着雨向他走来的男人。

颜色鲜亮的雨伞在这暗沉的世界里宛如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不再哭泣的少年不知为何看见走近的男人,突然放声大哭——他冲进男人的怀抱里,紧紧地拥着绿谷先生的腰,死死地攥住手中的衣料,拼命地不让绿谷先生再次离开。

绿谷先生并没有阻止,他一只手撑着伞,磅礴的雨掉在伞面上发出杂乱的声响,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少年的发顶,从指缝中钻出的金色发丝柔软而坚强。墨绿色的瞳孔盛着些意味不明的感情,他沉默,并不开口,只是安静地让怀里的少年发泄完所有的苦痛。

雨就这么下着,俊典从最开始的大哭转成似有似无的抽泣,最后变成压抑的哽咽,他从绿谷先生的怀里抬起头,一双哭红的的眼睛有些过于可怜,平日里如同晴空的眸子此时也染上氤氲,有些模糊不清。

“我想成为英雄,绿谷先生,我想要成为这个社会的支柱,想要无所畏惧的去拯救所有的人…!”少年把头垂下,闷闷地说道,“我想去雄英高中……”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虽然自己平时课业成绩非常不错,但仅仅只是一句无个性基本就已经隔绝了所有可能。

绿谷先生低笑出声,他将少年人低垂的金色脑袋抬起来,看着他说道:“去做啊,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俊典注视那双沉着不知名为何种感情的瞳孔,他第一次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信赖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又为什么如此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绿谷先生的一切。

这大约就是父母口中说道的,名为爱慕的甘美情感吧。

雨停了,海岛国家的雨都是随来随走,并不多做停留。屋檐上坠下的积水落在泥泞的地面,轻轻浅浅的发出些明脆的响动,只是俊典并不知晓绿谷先生突然会出现在学校的原因,也并不知道今天的这一面将会是最后一次再见。

绿谷先生牵着俊典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男人的右手遍布伤痕十分粗糙,掌心里的茧子磨蹭着少年细嫩的皮肤,痒痒地钻进心里。路上两个人说着话,基本都是俊典一个人讲遮关于自己在学校和家里的事情,绿谷先生只是听,偶尔会回应他几句。

原本还有段距离的归途,有了陪伴的人以后便变得短而惋惜,两个人走到小公园的门口,一大一小停住脚步,身材修长的男人直起身看向一脸迷茫的少年,坚定而决绝地说:“俊典,我要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原本心情大好的俊典呆愣在原地,绿谷先生放开自己的手,抚摸上他的面颊,他望着他,古井不波的心终于还是松动了——将手中浅‎‌黄‌‍‎‎‍色‍‌‌的伞递给俊典——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下意识地抓住眼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绿谷先生……?”破碎的呢喃令人心疼不已,“您……”

冰凉的指尖戳在绿谷先生的心口,成年人将眼前尚未长成的男孩儿拥进怀里,温柔深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们会在未来相见。”

八木俊典看看手里‎‌黄‌‍‎‎‍色‍‌‌的雨伞,又抬头看看面庞熟悉的年轻男子,藏在喉咙里的那句请您不要离开,终于还是未能说出口,他只是在他怀里点点头,真切地将这个秘密藏于心底。

绿谷先生低下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随即走进被时间侵吞,有些破败的公园深处,浅灰色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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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成为和你一样,能够笑着去拯救别人的英雄啊!”

他看着他,祖母绿色的瞳孔,漂亮而干净,满怀希望得到一句旁人从未给过的肯定。

啊啊,绿谷先生……

我们再次相遇了,如你所说——

在未来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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