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星辰明灭闪烁,万千英灵垂首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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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标的动向,是你泄露出去的罢。”
薛铮正视着杨蘅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预想着在这张早已熟悉的脸上看到些新的表情,比如警惕、比如焦虑、比如惊慌。哪知杨蘅在短暂地愣住后,却是忍俊不禁地“噗嗤”笑了:“薛兄是从哪里学来这么糟糕的审讯法子?”
“……”薛铮见他笑得开怀,莫要说紧张、根本连半分正经也没有,不由气结,“你也知道这是审讯?!”
“哈……这是什么别出心裁的玩法……呃!”
薛铮使劲将人搂住,同时胯下一顶,总算如愿以偿地听到杨蘅一声带喘的呻吟,心中稍微平衡了点,方伏在他耳边道,“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阿蘅。”
热气吹在脖子上,杨蘅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抖了抖:“薛尉长……想让我招些什么?”
“军令是我下的,但计策却是你的。原本上头的命令只是要第五标照拂侧翼,正是杨参事私下提议,才改为分兵奇袭……”
薛铮闲话家常般开口,依旧亲昵地拥着他,胯下的动作却放缓了些,粗长性器故意在穴口边打转,就是不给对方一个痛快。杨蘅被他撩拨得浑身打颤,竟还能勉强开口:“只是……嗯……这样?”
“当然不是。”薛铮其实也忍得辛苦,却故意装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你知道盖鹏的性子,我制定的战策过于保守,他定会冒险一搏,斩获军功,再回来参我一个‘胆小怕事、畏首畏尾’。”
杨蘅呜咽了一声,他身子敏感,这会已几乎跪不住了,全靠对方扶着才没有直接瘫软下去。从薛铮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衣衫还算齐整,长袍下摆遮住了股间的旖旎,浑身上下只露出半截雪白的后颈,柔弱得仿佛一击可断。于是薛铮俯下身,轻轻叼住那一小块皮肉,含在齿间研磨了一会,才继续道:“盖鹏他不知道,我选择保守战策是因为你的提议;而我也不知道,为何那远离主力战场的偏僻沙沟,会有浩气盟的伏兵——”
说到此处,薛铮猛然向前一顶:“所以,为何呢?”
“啊啊——!”
空虚已久的所在骤然被灼热的硕大填满,杨蘅禁不住叫出声来,手脚并用地向前逃去,却被薛铮扣着腰拖了回来,再一次顶入最深。杨蘅下意识地摇头拒绝,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对方那双大手。
薛铮见他还在挣扎,索性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托住对方的双膝,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这个姿势让杨蘅完全无处着力,任何动作都会牵扯到后穴,终于不敢再动,只靠在薛铮肩上,低低地抽泣着。薛铮轻轻吻去他脸上的泪水,声音依旧轻柔:“其实盖鹏想得没错,的确有人要害他,但那人不是我。如此看来,这个为我排忧解难的知心人,唯有你了,杨参事。”
“不……不是的……”杨蘅勉强开口。眼下双腿大张的模样让他极不习惯,只能死死抓住薛铮的手臂,身体随着对方顶弄的动作而颤抖,仿佛浪涛之中的一叶扁舟。
“奇袭的计策……虽是我提出,但却非是临场应变,而是提前知会了各位将领……哈啊……薛尉长忘了是怎么在‘行乐日’那天……把大家揪回来……啊……开会的?”抽插的频率愈发加快,他已几乎词不成句,“更何况,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我一个不必参战的小小参事……唔……又怎能预计第五标具体……的动向?”
连续两个反问,薛铮沉吟不语,而杨蘅喘了一会,复又继续道:“如果……真像……薛尉长所说……啊……我既然知道全部的作战计划,与其大费周章在龙门峡谷布下陷阱、等待盖鹏不确定的冒进,倒不如……哈啊……直接让浩气有所防备,送第五标一个全军覆没……岂非……更好?”
一番话条理清晰、思虑严谨,虽然断断续续,却与会议上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如出一辙。他的杨蘅总是这样,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言辞间滴水不漏,将人说得服服气气,无以反驳。
薛铮思虑半晌,终是没能从这番自辩中寻到任何破绽,那原本在胸腔中擂鼓震天的心脏总算缓缓落了回去。他心情稍霁,但仍是竭力维持着一副宠辱不惊的大将风范,木着表情道:“我这般疑心于你,你失望吗?”
杨蘅终于笑了出来,薛铮勉强辨识出,这是一种愉悦的笑。
“这倒不会……我是真想夸你聪明,而且能忍到现在才来质问于我……比以前沉稳多了……但你的‘审讯’技术尚欠火候……”愈来愈快的挞伐之中,杨蘅急促地喘息着,“比如现在……即使你内心已经被我说服,也不该轻易松懈……嗯……应当编些……虚虚实实的说辞来诈我,观察我的反应……”他紧紧攥着薛铮的手臂,吐出一口气来,“再稍微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
“比如,其实你猜对了——我来自浩气盟、天璇坛,代号‘重明’。”
“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泼下。薛铮一个激灵直接萎了,杨蘅倒是舒舒服服地射了出来。
薛铮花了半刻钟的时间才从震惊之中回神,而在此期间,杨蘅已经推开了他,简单擦拭了身体,又重新拢好衣襟,淡定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留薛铮衣衫不整地呆在榻上,活像一个傻子。
“你……你说真的……?”问出这句话,薛铮觉得自己更傻了,于是他拼命平复着情绪,问道,“你就不怕我向情报司告发你?”
“当然怕,”杨蘅重新回到他对面坐下,“不过,薛兄你有何证据?”
薛铮一哽:“情报司凭嫌疑抓人,不需要证据。”
“说得对,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杨蘅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可受不住拷问,只好供认说这一切都是薛尉长指使我做的。”
“……你以为情报司会听信这些鬼话?”
“鬼话?”杨蘅轻笑出声,掰着手指一一道来,“第五标前尉长罗信被杀,直接受益人是接替这个位子的你,而当时突袭霜戈堡的精兵,只有你一人幸存;从飞沙关押送去昆仑的俘虏逃脱,其中有薛尉长你曾经的战友,若是有心探查,不难发现飞沙关当晚曾出现可疑骚动;再加上巴陵一战,送密令的使者虽被杀人灭口,却难保没留下任何痕迹;还有今天的龙门峡谷……”
“够了……!”薛铮忍不住打断他口中越积越多的“罪证”,扶额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策反你。”
杨蘅全无避讳,直言相告。薛铮张口结舌了许久,在脑海中无数蜂拥而至的疑问中,先挑了一个最简单的:“为什么?”
“想想你最近干的‘好事’,还需要我解释原因么?”杨蘅摊手道,“如果不是查过你的档案,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同僚了。”
薛铮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苦笑道:“我只是为一己之私、随心所欲而已,可别把我当成什么仁义之辈。”
“保护平民,可知其仁;私放俘虏,足见其义——就算你妄自菲薄太久,也不必否认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
“并非妄自菲薄,我是——”
“薛铮。”
杨蘅忽然打断了他。
薛铮一愣,看见杨蘅不知何时摆正了坐姿,面上再无半分方才的调笑神色,肃然道:“你十五岁入苍云军,因军功绶翊麾副尉。六年前胡人来犯,你为稳定军心,杀了向戍边将领大肆索取贿赂的朝廷监军。后此战虽胜,你却因此获罪,被迫避入恶人谷。你总说自己活该、自甘堕落,在谷中明哲保身,只是为了活下去,但你却不肯放弃底线,甚至愿意违抗军令,以身犯险……其实你从未忘记,身为军人该有的样子。”
薛铮怔怔地望向对方,这张熟悉的脸上竟没有分毫他所熟悉的笑容。杨蘅目色清明,慎而重之,道,“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回头的机会,你还甘愿继续沉沦下去吗?”
声若钟磬,字字入耳。
当时的少年,在塞外的星空下许着斩奸除恶的誓言。
我曾经……也想兼济天下啊。
“……你让我冷静一下。”
薛铮抛下这句话,披衣起身,走到外面。沙漠的夜晚滴水成冰,他却几乎不觉。
无垠沙地上是连绵的营帐,薛铮抬起头,只见浩瀚星河横亘夜空,依稀仍是多年以前雁门关外所见的那般。初入战场的少年默默祈求,愿此生杀伐征战换得天下靖平,头顶星辰明灭闪烁,万千英灵垂首聆听。
察觉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薛铮仍仰着头,道:“杨蘅。”
“怎么?”
“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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