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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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肖遥更瘦了，她在热闹的人堆里，脸上似是带了点以假乱真的笑。

她看起来很累，稍长长了些的头发被拢成一束，绑在脑后。有几缕发丝侥幸脱了束缚，在脸旁荡着，汗珠从额侧接连滚过。

常生一点点凑上前去，直到与她的双眼对上。

肖遥震了一震，半天才缓过神，她招呼熟人帮自己看一下摊子，随即从常生身边擦了过去，常生默默跟上。

肖遥止步于一条长而窄的巷子里，她转身，探手从常生裤兜里抽出露了一角在外的香烟与打火机，自顾自地点上。

啧，有点呛口。

常生有些惴惴不安，他爱肖遥爱到完全没有底气，没找着她心里发慌，找着她了却还是发慌。

肖遥胸口烧灼，心里好似被人放了一把火。

她凑近了，在双唇相接之前仰头轻轻叹了一声，“傻。”

许是这些日子吆喝得多了，嗓音有些沙哑，磨人耳朵。

隔着喷在脸上的烟雾，肖遥的面孔显得模糊，像梦中的场景。

剩下的半口烟借由一个吻渡送给了常安，他接得颇有些受宠若惊，任烟在口腔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终于舍得吞下去。

双唇分离，肖遥本打算退开，腰却被常生箍紧。常生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这动作简直是在向肖遥撒娇，她愣了愣，竟也回蹭了一下。

肖遥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指尖的烟燃了大半，烟灰稀稀落落地抖下来。

肖遥本打算抬手拍拍常安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转念却用另一只手掐了掐他并没有多少软肉的双颊，在被迫嘟起的嘴里塞下了仅剩的一点烟屁股。

也许是因为常生嘟嘴的样子太不可爱，肖遥乐不可支地笑起来，笑得身体也跟着晃晃悠悠的。

常生有点担心这么近的距离会不会烫着她，却还是舍不得分开，索性叼着烟转开脸。

肖遥便趁机在他脸上嘬了一口，随即伸手把烟屁股拿下来扔了。

“学会抽烟了？”

“嗯。”

“我记得我以前鼓弄你抽烟，你咳了好半天。”

“咳惯了就好了。”

明明是这样亲密的姿态，两个人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说。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他们对面而立，莫名有点生疏。

“怎么，见到我，你没话说啊？”

“有。”

“有什么话？”

“我想你，遥遥。”

肖遥心下有些高兴，嘴唇压不住持续上扬的趋势，笑里夹了点小得意，“我就知道。”

“遥遥，以后你无论走哪儿去，都别丢下我，好不好？”

肖遥没有正面回答，“那你家里怎么办？”

“弟弟妹妹不小了，他们要读书，我努力供他们读了，但既然考不上，我也不会再供他们复读了。他们现在还不打算找什么营生，那就在家里种地好了，还能就近照料爹娘。”

“你那弟弟妹妹能行吗？”肖遥嫌弃极了常生的那一双弟妹，简直跟俩吸血鬼似的。要读书，偏还不好好读，成天到处瞎玩，屁大点儿本事都没有。

“不行，也得学着来了。反正我已经跟你走了。”

“那你真不管你爹娘了？”

“爹只是走夜路时摔着了，腿脚不大灵便而已，不算是如何严重，这也过了两年了，用不着再时时照看了。而且，我会不时给他们寄钱的，经常回家看看他们。”

“你娘没给你整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幺蛾子？”

“我给她写了保证，每个月寄钱回家贴补家用，会经常回去看她，她也就没再折腾了。”

“挺有本事的啊，我原本还以为你降不住你那一家子人。”

常家这三个孩子中，就只有常生被劈头盖脸的感情牌砸坏了脑子，傻得出奇。

这人从小就被父母以“你是大哥，你得帮衬父母，照顾弟妹”的名义支使着干这干那，种菜、割草、砍柴、晒谷、打米、做饭、喂猪、放牛……样样都做齐全了。眼见着弟弟妹妹啥都不做，在一旁肆意玩闹，竟也不羡慕。

等到小他几岁的弟弟妹妹都已准备上学了，父母似乎才终于想起，大儿子早就到了上学的年纪。

这三个孩子当中，就数常生成绩最好。但父母说供不起三个人，他也说让就能让，反倒开始想办法供弟弟妹妹上学。

后来他有机会去城市闯一闯，但母亲又以父亲摔了要人照料为由死命拦着……

要不是肖遥，恐怕常生当真要一辈子死心塌地窝在那山沟里了。

她捧着常生的脸，垫脚凑上去，在常生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她一面百味陈杂地想，“我对他这么不好，可这大傻子居然还是选了我。”一面轻声开口说话，“真是只厉害的跟屁虫，走这么远你都能找过来。算了，反正也甩不开你，那就索性一起吧。”

常生乐坏了，从肖遥额头一路亲下来，痴痴地傻笑，“真好。”

肖遥领着常安回到摊位上，谢过帮忙照看生意的大姐。

大姐把钱给她，拉着她到一边八卦地打听起来，“刚才给你卖了条裤子，七十。妹子，这你男人？”

肖遥脸上绽了个笑，“对，我男人。”

“你不知道，你男人到处贴寻人启事哦。这几天我都看到十几张了，说是他媳妇儿丢了，叫肖遥，短头发，个子不高，很瘦，我一看那照片，不就是你吗？正想着先问问你，再打电话呢。不知道哪个见过你的先知会他了，倒是做了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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