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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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猛然从手掌中抬起头。他眼前的屏幕早就一片漆黑，倒映出那张疲倦的脸。他叹了口气，合上了电脑。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在赶稿的途中走神了。他的大脑像一辆失控的列车，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调转方向，结局总是在“Draco Malfoy”的悬崖上一冲而下，跌入深渊。

别再去想一个陌生人了。他告诫自己。

但往往越是想要淡忘，回忆越发纤毫毕现。

自从上次离开Draco Malfoy的房子，Harry试着回到一个人的假期里。只是他不再需要疗伤，也没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他去了所有Draco曾经提到但两人未能成行的地方，尝了Draco推荐却来不及一同去品尝的美食。也有其他的陌生人来搭讪，有男有女，但他在聊天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金发男人初次见面时傲慢的神情和挑逗的言语。

Luna是唯一察觉到他精神状况的人。“我从你的连载能看得出来。为什么那个男孩不再去找那个女孩了？他是不是被其他人吸引了？”她用轻柔的声音质问他，“Harry，你知道你的故事一直和你本身的境遇有着联系。我可以轻易地从你的稿件中读出你的情绪。在你之前的探险悬疑故事中，你总是用跌宕起伏的故事来淡化主人公的爱情，又或者根本没有。这个缺点在你的新连载中将会暴露无遗，因为这将是一个爱情故事，一个情感与奇遇交织的都市童话。”

“可是Luna，你知道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成功经验。”

“你正在有。”她像一个握有预言的女巫，“你的每一个单词都在告诉我。Harry，这个世界上唯有两件事情无法隐藏。”

Harry只能选择挂断电话。上帝知道他有多希望Luna说的是真的，可是他注定不能和Draco有更长久的相处。你明天就要离开了，他告诉自己，难道不应该选择一个不那么悲伤的方法和这座城市告别吗？

他在最后一个下午去市中心挑选好了要寄给所有人的明信片，从邮局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开到了Draco的家门前。他停在摇曳的棕榈树下，看着那栋漂亮的洋房在暧昧的黄昏里亮起温暖的灯光，看着草坪上的麋鹿花灯和圣诞老人，还有在车库旁一艘闪闪发光的企业号——他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溺爱他的小男孩的机会，Harry的嘴角浮起一个微笑——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才下决心离开。

应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Draco Malfoy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他坐在宽大的书房里，无心阅读小学老师留给Scorpius的期末评语。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些孤僻，在学校里没有多少朋友，但毫无疑问他是优秀的，对喜爱的事物充满热情，他只是不擅长和陌生人接触，太过害羞而已。他想起Harry来访的那天，Scorpius闪闪发亮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笑容，以及对小男孩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却依旧充满善意地接纳了他的Harry，Draco心中再次响起了一个声音。

去找Harry吧。那个真正的Draco在怂恿他，你知道他是你唯一想要的。

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惯有的面具提醒着他，想想吧，异国恋，文化差异，你的事业，还有你的Scorpius。你能确定Harry会放下在伦敦的一切来和你在一起吗？又或者，他能接受一个忙碌的单亲爸爸？如果你真的欣赏他，就应该明白你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让他回到原本规划好的世界里，而你也应该继续戴着虚伪的面具，活在你的世界里。

可是我爱他啊，他听见自己辩白道。如果我不去挽留他，我就永远失去他了。

这是维持正常生活的必要代价。

Draco看着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直到天色渐暗。他起身去开灯，听见门口传来细细的敲门声。

“请进。”

Scorpius柔软的金发从门缝里冒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他父亲，手上拿着一个猩红色的信封：“爸爸，我给圣诞老人的信该放哪儿？”

他的心化成了一朵甜甜的白云。Draco走过去抱起他的小男孩，轻声说道：“交给爸爸，等你睡熟以后圣诞小精灵会来我这里取走你的信的。你贴好邮票了吗？”

Scorpius扬起信，骄傲地点头。Draco慎重地接过信封，放到自己的抽屉里。他和小男孩吃完了晚餐，陪着他组装起他今年的圣诞礼物——一个有半间屋子那么大的火车轨道，才哄他上床睡觉去了。

他再次回到书桌前，拿出那封给圣诞老人的信。这是他每年的习惯，假装圣诞老人给Scorpius回信，然后在新年的第一天把Scorpius想要的礼物和愿望都一一实现。

他拆开信封，发现今年的愿望出乎意料地薄。Draco取出那张信纸，Scorpius的字迹歪歪扭扭的躺在信纸上。

你好万能的圣诞老人，

我今年的愿望是我爸爸不再孤单一个人。

也希望能有人陪我一起看星际迷航。

我想再次见到Harry，他的故事和你讲的一样好听。

Scorpius Malfoy

Scorpius稚嫩的笔迹像是一把小锤子，将Draco的壳敲开了一条裂缝。他曾经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能撑起Scorpius的童话世界。但也许小男孩比他更早看清了他自己，他没有说希望有一个新妈妈（这是Draco一直尽力避免的，缺少母爱的童年），而是贴心地希望Draco不再是一个人。

他比你更明白你想要的是谁，Draco。他心里那个声音坚定地说道，你应该和Harry再见一面，起码能告诉他你真实的想法，然后让他去做决定。

Draco匆匆收好了Scorpius的信，夺门而出。

门铃响起的时候Harry刚把最后一件衬衫放进了行李箱。他看了一眼挂钟，发现已经是深夜了。他下楼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Draco Malfoy的问候方式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吻。但当Harry碰到了他的双唇时，才明白他这些天来一直渴望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是Draco。而他也这么做了。Harry搂住了Draco的脖子，用力加深了这个吻。他和他唇齿相缠，如同久旷的热恋情侣般用力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理智在Harry把他带入房子的那一刻就彻底崩塌了，热情支配着Harry的身体，让他只想撕开Draco身上碍眼的衣物，好让两人肌肤相亲。

衣服散落在地上，一路延伸到床边。整洁干净的床单早就揉得邹巴巴的，枕头也掉在了地上。Draco侧躺着进入Harry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Harry几乎是哭泣着抓住了床单，而Draco也抓住了他的手。他挺动着腰身，每一次撞击都能感受到Harry热情的回应。Draco低下头亲吻着他光裸的背部，在他的颈侧留下一个个吻痕。

这是Harry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意识下感受‌‌性‎‎‍爱‌‍‍‎‎。没有酒精的做爱让他更意乱情迷，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他渴望着Draco的肉体，也渴求着他的灵魂。Draco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掌心贴在他的腰侧，陷入皮肤的手指带来的轻微疼痛反而更能刺激Harry的感官，让他发出难耐的呻吟。

结束的时候Draco从Harry的身上翻下来，和他并列躺在湿透的床单上喘息。

“刚才真是……太棒了。”Harry喘着气说道，接过Draco捡回来的枕头。他身边的男人也在平复呼吸，同意他的看法。

半晌，Draco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会在Granger的床上和人做爱。”

Harry的回答是一个短促的笑声。Draco侧过身，撑起脑袋看着他：“你的书会在北美发行吗？会有签售会吗？”

“会有，但是不多。”Harry诚实地说道，“在这之前我只去过纽约。你呢？会去伦敦吗？”

“我大部分时间我只是飞去开会，立刻就回。”

他的回答让整间屋子陷入了沉默。Harry已经能勾勒出一段异国关系的故事线了，也许他们能从飞到对方的城市约会开始，也许前三个月是最完美的，然后在第四个月的时候，他或者Draco开始厌倦了这种长距离的飞行和短暂的相聚，Draco还有儿子需要照顾，无法离开太久；而他也许会因为长途飞行和不固定的作息变得暴躁易怒，无法按时交稿的压力更会雪上加霜，他会将这种不稳定的情绪发泄在Draco的身上。接着，他们的关系会变得紧张，最后变成累赘，在电话吵架和冷战中让爱被蹉跎，最后不得不怀着两颗破碎的心分手，让彼此得到解脱。

只是想到这一点，就让Harry心如刀绞。他看向Draco，发现对方的眼神里也充满着矛盾和歉意。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Harry伸出手抚摸Draco的脸，无声的叹息让后者只能闭上眼感受Harry，他沉默良久，苦涩地开口：“也许我今晚不该来。”

“当然不。”Harry下意识地反驳，“我很高兴你能来。”

“但我也许只能来说再见。”Draco倾身给了他一个吻：“我只是……我失控了，也许我压抑得太久了。”他的额头与Harry的相碰，痛苦仿佛能通过两人的皮肤传递，“我一直想要说服自己我能做到和你告别，但这太难了。”

Harry无声地点头。Draco的再次出现填补了他这些天来的空白，但甜蜜过后，现实还在提醒着他十个小时后他就要离开这个国家，离开这个男人了。

“别勉强自己，Draco。”他安慰着男人，“我知道这有多困难……别笑话我，我觉得我人生中每一段情感都只有痛苦和悲伤。也许上帝决定了我的命运该坎坷，好让我能学会坦然面对生离死别。”

他想起了记忆中早就模糊的父母，年少时离他而去的教父，还有曾求而不得的红发女孩。现在，他不得不学会与另一段夭折在襁褓里的爱情告别。

“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有结果，但是这不妨碍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Harry低声说道，而Draco的眼中已噙满泪水，“Draco，我爱上你了。我对此毫不后悔。”

他不敢看Draco的眼睛，只能假装对枕套的线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没有看见Draco眼中的惊讶和欣喜，以及退缩。

Draco只有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对Harry做了什么。他和Harry发生了‌‍‎‎‌一‌‍‌‎‍夜‌‎‍‎‌情‌‍，还在那之后对他纠缠不休，等到Harry陷进他的甜言蜜语之后，又用现实将Harry推开，与他约定保持距离。可就在今晚，他还是按捺不住赶来见了他一面，还又上了床。甚至，在他来见Harry之前，卑鄙地用Scorpius的愿望来给自己找了一个虚伪的理由，想利用Harry的同情心来套牢他。

而Harry给予他的，却是一份毫无保留的爱情。

Draco凝视着眼前的英国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是那么可爱，真挚。他无法回应Harry，他不想再用不确定的未来让这个人伤心。

Harry还想说什么，但Draco用唇瓣堵住了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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