唆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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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一点都不会谈恋爱。他过去一个女友曾评论说,姜明对人好是他的本能,但那不是爱,他眼里啊——没人。那么多小闺女鸟哑么悄悄地给他送东西,从上学时一本书,一块橡皮,到后来一张电影票,一瓶汽水,姜明收的时候总是坦然。他从小就受欢迎,太习惯这些,反正也没谁胆子大到主动说,姜明,我喜欢你。
骑着摩托车沿中环线兜了半圈,傍晚的闷热感仍挥之不去,气压那么低,燕子贴着人的头顶乱飞。姜明越骑,心里越是火烧火燎,他不想再拖了,干脆掉头回家。从楼下看,家里灯亮着,姜明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他闭住眼睛,试图在一片黑暗中勾勒出单元房里的样子,桌椅立柜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柯向瀛的脸:微微上翘的鼻头,偶尔眯起的眼睛,早晨起来用吹风机呼啦啦吹出的蓬松的头发……一切都像内燃机内部结构一样清晰。
姜明拾级而上,隔着门,他听见屋里有人弹吉他,是《北京人在纽约》的主题曲。首播时他们家没电视,后来柯向瀛找同事借了录像带,俩人才补上这课。姜明只是觉得好玩,柯向瀛看得却动情,自己又扒了谱子,学着弹了,还说刘欢过去也是他们耀华的学生。
“问自己是否离的开你”,一句歌词微弱地挤出门缝,牵住了姜明的衣角。他打开门,吉他声立刻停了下来。柯向瀛那屋的门是敞着的,他人盘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吉他,直勾勾盯着姜明,脸上像是哭过的样子,眼睛通红,面上不知是汗是泪。
“对不起!”姜明一下子就心疼了,他抢先一步说道。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柯向瀛用苦涩的语气回答他,“是我心思龌龊,我就是看你好,想霸着你。你现在既然已经认清我的嘴脸,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悉听尊便就是。”
姜明一点也受不了柯向瀛这样讲话,他走过去,拿开吉他,“别瞎说,我就问你,我们单纯做好朋友,好兄弟,还像过去一样,行吗?”
“不行,”柯向瀛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做我最好,最特别的朋友,行吗?”
“不行,”柯向瀛决然地回答,“我既然已经坦白,就不能,也不想再回去过虚伪的生活了。要么你拒绝我,我搬走,你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姜班长;要么你答应我,从此以后过上受人鄙视的偷偷摸摸的日子,让我成为你的污点和耻辱。”
姜明甚至都没有叹气,他只是半蹲下来,温和地拉住柯向瀛的手,仰头看着他哭得一塌糊涂的大学生。“柯向瀛,我算怕了你们知识分子了,说出来的话跟拿小刀子刮人似的。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不吗?”姜明说完,自己先笑了。
柯向瀛微微张开了嘴,啊,他毫无意义地小小地发出一个音节。忍住喉头的哽咽,柯向瀛努力使自己的声线平稳下来,他说:“你不要冲动,和我在一起会非常辛苦,有家庭的压力,同事的不解,社会的歧视,百害无一利。”
“无一利?”姜明笑了起来,“你不是我的利吗?”
“我不是!”柯向瀛急急地反驳,“你知道,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吃懒做,挥霍无度,我就是社会的废物……哦,我思想也不积极上进,我连入党申请书都没写,我还特别悲观主义……”
“这倒是真的,但也没什么,你不是说我总傻乐吗?正好和你中和一下。好了,亲爱的柯向瀛同志,我就问你,你喜欢我吗?”姜明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喜欢你。”柯向瀛说完,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呜咽。
姜明站起身,拍拍手,“那不就结了”,他捧起柯向瀛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从此印到眼里,印到心上,“柯向瀛,我也喜欢你。”
柯向瀛的心一下子就满了,风起了,吹满了他这艘小船的白帆,好似要一直吹到星河上去。他呜呜咽咽地说:“那你亲亲我,你要是真心地,现在就亲我。”
一句话,姜明的从容就飞灰烟灭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和人亲过嘴呢,他就亲过从前邻居家里养的狗。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姜明深恨过去看小说,怎么就非得把主人公搞对象的部分跳过去呢?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说自己不会吧?眼看柯向瀛皱起了眉头……罢了,姜明把心一横,闭着眼就咬了过去。
嘴唇和嘴唇的第一次碰撞叫两个人都明白了什么是“唇齿相依”,无处安放的牙嗑在柔软敏感的唇上,柯向瀛哇地叫出来:“你第一次还是怎么着,属狗的吗!”
“我怎么可能呢!”姜明理不直气不壮地说,“你让我再试试。”
柯向瀛看出姜明的心虚,登时心里就开始美得冒泡,他没有揭穿,只是拉住姜明的胳膊,引着工人微微弯下腰,像教小朋友一样,轻柔地吮着,一下,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慢慢磨着姜明的上颚。他感到自己手心里的小臂绷了起来,肌肉发硬,这让他难免有些得意。忽然,天旋地转,柯向瀛被姜明压倒在了软软的床上。
童话故事里说,猫是老虎的师傅,教完本事,老虎就要吃了猫。柯向瀛觉得自己就像那只猫老师,被一头大老虎扑在爪子下,咬来咬去。姜明的吻那么用力,几乎要把柯向瀛亲得来不及换气,他昏头昏脑地哼哼,却顾不上这样的声音只会火上浇油。“不要了,”柯向瀛含含糊糊地说,“你轻点唆了。”姜明听了,反而又咬了他一口。
幸好,猫老师留了一手,老虎最后也没学会爬树,姜明也还没学会那些床上的小花招。柯向瀛伸出手,准确地一把抓住了姜明的关键部位。姜明一个哆嗦,抬起头,满脸通红地瞧着柯向瀛,“你耍流氓……”
柯向瀛握着手里已经勃起的阴茎,督了眼姜明,“到底谁流氓?”姜明的脸更红了,“是我。”他小声回答。
“你想要吗?”柯向瀛把姜明的衬衣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来,手伸进去,不紧不慢地掐着腰,他感到姜明的鼻息已经燥起来,像七月的热风。姜明说,啊,这么快吗?我可以忍的。
“大夏天的忍嘛忍,”柯向瀛急起来,“回头你流鼻血别拿我袖子擦。”
姜明嘴上说着“还没入伏呢”,到底年轻气盛,下意识地又摆着腰,在柯向瀛手里蹭来蹭去。柯向瀛算是认命了,姜明要伟光正,那祸水只能是他。他干脆一把拉起姜明,把T恤往上一推,露出工人劲瘦的腰和结实的胸膛,对着胸前的两点缠绵地亲上去。姜明整个人都硬在了那里,好半天没动静,柯向瀛奇怪,乳头都舔硬了,怎么姜明还能坐怀不乱?他抬眼一看,嗨,原来是姜明的T恤领子有扣,卡在脖子上,头出不来。柯向瀛一把揪开扣子,恨声说:“你哑了?”姜明好容易从衣服里挣出来,整个人跟刚出锅的包子似的,几乎要冒热气,他缓了口气才说:“老天爷啊,我还想要。”
“没了没了,敢情你就是来享福的?”柯向瀛往床上一倒,用脚蹭着姜明的腰,“该你干活了,去,床头柜里有一盒凡士林。”
姜明老老实实拿过来,柯向瀛已经蹬掉了裤子,白花花的屁股晃得姜明眼晕,他只能遵循着本能爬过去,学着柯向瀛刚刚的样子,把人从头到尾亲个遍,柯向瀛叫他弄得像被舔了又舔的唆了蜜,整个人又是水,又是甜,只能在床上软软的堆固成一小团。柯向瀛已经找不着北了,他用最后一点理智,牵着姜明的手,在股缝间一划,他相信工人应该明白机器需要上油的道理。
感谢现代石油工业,姜明粗糙的满是茧子的手指并没有弄疼柯向瀛,凡士林乳白色的膏体一点点被送进那个神秘的小洞,然后化开,变成滑腻的膜,好迎接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然后是那根青筋毕露的阴茎。
太大了,柯向瀛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即使他已经软得棉花一样被姜明压在怀里,还是忍不住恣偎起来,但他不敢说不要了,他怕姜明当真。柯向瀛只能努力压着喉咙里的泣音不往外流,当他压不住时,就扭过头,拉过姜明的手不住地咬。虎牙扎在老茧上,和奶猫咬人一样不痛不痒,但是姜明一下就懂了,忙低下头,吻着柯向瀛的后颈,更加轻,更加慢地把阴茎往里送。
插到底时,两个人都忍不住一阵颤栗,“姜明,你动啊,你动!”柯向瀛破罐破摔,不管不顾地叫起来。他听见一声轻笑从背后传过来,“你咬这么紧,怎么动啊。”
“大傻逼,你动一动它不就松了!”柯向瀛胀得受不了,他清晰得感到屁股里的东西又大了一圈,“不要磨洋工!我要扣你奖金……”话音没落,他的腰就被人死死掐住,抽插如夏夜的阵雨,骤然而下。敏感的那一点很快被磨到了,柯向瀛一下软了腰,索性往床上平平趴下去,姜明咦了一声,旋即无师自通,照准这一点戳下去,磨得柯向瀛哭叫起来,直把姜明的辈份从亲哥变成了爸爸。
到最后柯向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乱喊些什么了,快感水一样没顶而来,但他连语法都抓不住,他不知道主语是我还是你,他也找不到一个堪用的动词,柯向瀛只能任由自己溺死在涨水的河里,雨点和汗水叭嗒嗒落下来,他的眼前是白色的光,是一圈圈的涟漪。柯向瀛只能软软地吐出拟声词做的泡泡,他感到自己连骨头都泡化了。他射过一次,又很快硬起来,雨不停地下,只有姜明的吻是水上漂着的稻草,在柯向瀛的祈求下,他们换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方便姜明细细亲吻小作家那张流着蜜的嘴。
为什么那么热呢?柯向瀛糊里糊涂地想,射进屁股里的冰冷的精液烧着了他,他感到自己的灵魂被火粹过一遍似的,好烫啊,他喃喃地说,我要死了吧。
“瞎说嘛呢?”姜明抽出自己软下来的阴茎,躺下来,爱怜地抚过柯向瀛年轻的面颊。他们额头抵着额头,眼睛看着眼睛,鼻息缠在一起,“宝贝儿,咱要长命百岁呢。”
终于,夜雨带来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风铃铛琅琅响起来,雷声滚在云里。柯向瀛也不怕热了,他往前蹭了蹭,把自己整个塞进姜明怀里,舒舒服服地枕着男友的大臂,手里摸着腹肌。就像开着空调盖棉被,风都叫姜明挡了,留给柯向瀛的只有男人的温暖的怀抱,他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想,管他死了活了,这辈子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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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唆了蜜:棒棒糖。
2、恣偎:天津方言,指人乱动。(由于作者手中并没有天津方言词典,因此本文中涉及到的天津方言词汇,汉字都是作者乱打的)
3、作者叫隔壁李大妈今天就聋,她不敢不聋。当然也可能是去北戴河度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