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听话,不会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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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玉觉得自己和饶晟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意外重遇拼接起来的。
他再再次见到他,已是一年以后。
这晚他在家附近的一间酒吧里给自己庆祝26岁生日。酒吧老板是他新交的男友,吻已经接了,床也上了,还没开始同居。
黎玉想和男友单独庆生,故而没有招呼朋友一同聚会,却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因为一点小事起了分歧。黎玉的男友是个暴脾气,黎玉喝酒以后也有点情绪上头,两个人言语不和互骂了两句,男人突然就对他动了手。
黎玉个子够高,可是身量单薄,连人带椅被男友推倒。眼看着一记直拳就要落在他脸上,黑暗里掠过一道迅猛身影,擒住了那只凶狠的拳头。
四周围观的酒客瞬时都静了。
黎玉坐在地上,晕晕乎乎地抬眼看去,先是一条纹满图案的花臂进入他的视线,而后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沉沉黑暗里盯着他——冷戾又无奈的样子。
黎玉揉了揉头,竟然在这危机之中冲着对方勾起一笑,紧接着叫了一声,“饶哥。”
饶晟被他这么一叫,浑身的杀气骤褪一半,手里还反折着黎玉男友的那只右手。
“受伤了吗?”他问他。
黎玉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掸了掸衣上的灰,说,“没事。”又走上一步,几乎已经贴着饶晟了,才问,“饶哥怎么在这里?”
饶晟瞥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另个男人,说,“和朋友来喝酒。”
他们随意找了一间酒吧进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黎玉。
黎玉的男友眼看着这两人把自己撂到一边,竟有种聊上天了的架势,顿时怒火中烧。在饶晟手里暴起反抗,骂得很难听。
饶晟随手抓起吧台上一只用作装饰的柠檬,整个塞到他嘴里,再将他往旁边发力一推。围观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黎玉的男友直接被贯倒在地。
时隔一年再见,黎玉眉梢眼尾都是欢喜,仗着酒意作祟,主动伸手去拉住饶晟的手臂,说,“饶哥,你又救了我。”
他左一声“饶哥”右一声“饶哥”叫得亲昵顺口。饶晟看着黎玉攀上来的那只手,也没说什么,就任他拉着了。
黎玉转头看向刚刚站起身的男友,细长眼尾微挑,“听好了,我和你今晚正式分手了。”
饶晟一愣,正想说自己不知道原来这男人是黎玉的男朋友,那理应手下留情。男人已经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说黎玉不知好歹喜新厌旧,手里抄起一只酒瓶不由分说地砸向假想中的“情敌”饶晟。
黎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手就要替饶晟挡下,反被饶晟一把拉开。酒瓶还未敲落,饶晟一个侧身旋踢,前男友就此彻底趴下不动。
暗影里的那位朋友终于走上来,叹着气说,“和你喝个酒都不能安生……”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黎玉,神情转为玩味,“这不是柳民治的那个情人么?”
黎玉醉眼昏沉地辨认着他,笑说,“啊,我认得你,你也是跟着程老板做事的人。”
奚远不欲与他多谈,拉过饶晟,“打了人就快走吧,留在这里等警察问话么?”
三个人于是扒开人群,从酒吧里抽身出来。
饶晟本想和黎玉就此道别。黎玉心念一转,却不愿与他再次错过。
他清楚饶晟未必看得上自己,这次就算借酒壮胆,有些可怜地说,“饶哥,今天我生日……你陪我过个生日吧。”
奚远一向耳聪目明,饶晟还没说肯不肯,他已经退开一步,给他们留出空间,“你们慢慢谈,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饶晟,快走几步,钻进了停在街边的跑车。
黎玉心里感激了奚远直至祖上十八代,手里紧紧拽着饶晟,“饶哥,这边走,我家步行几分钟就到。”
饶晟看他神情迷离,似乎醉得厉害,不好再拒绝。由他领着,穿过两个路口的红绿灯,就这么回到了黎玉的公寓
黎玉突然把他压在门上摸黑吻他时,饶晟整个人都傻了。
他第一反应是,老子竟然被一个男人给强吻了!?继而条件反射地推开黎玉,又在黎玉失去平衡向后仰倒的瞬间将他一把拽回,于是黎玉顺势跌进了饶晟怀里。
饶晟来不及制止他进一步的行动,黎玉又仰头吻了上去——带着酒精残留的热度,虔诚而放肆地向他寻求回应。
饶晟听见他含含混混地和自己说,“饶哥,和我做吧...我很听话,不会缠着你......”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下面,透过布料开始熟稔地套弄饶晟那根渐渐挺立的东西。
饶晟大脑出现一瞬的空白。黎玉大概是真醉了,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可又不是那种纠缠不休式地求欢,只是意态温软地想要和他一夜良宵。
他们的舌已经深缠在一起,喘息也渐渐重了。饶晟过去抱的都是前凸后翘的女人,男人从来没碰过。但也不知因为什么,黎玉摸他的时候,他竟会产生反应。
公寓的玄关不算宽敞,黎玉也是用尽全力才把饶晟推到墙上。饶晟摸着他劲瘦的腰,昏暗之中也觉出几分意乱情迷,手臂使力将他搂紧,伸舌抵进黎玉口中,与他相互探索。
黎玉的呻吟被他强势地堵在喉间,深吻了或有半分钟,窒息的感觉笼上口鼻。黎玉喘不过气,腿脚发软,再也无力压制饶晟,反被强壮的男人抵压回来。他的一只手还在抚弄饶晟的下身,另只手就主动攀上了饶晟的肩。
饶晟终于稍微离开一点,手指揉着他红肿的唇,沉声问他,“知道怎么做吗?”——他从来没和男人做过,也怕把黎玉弄伤。
黎玉搂着他轻笑,“饶哥只睡过女人?”
饶晟没说话,算是默认。
黎玉红润的舌尖慢慢伸出,去舔他的喉结,“......饶哥要在这里做吗?”
话音还未落,饶晟就将他一把抱起,继而皱眉,“你怎么这么轻?”
黎玉好像还没明白他为何皱眉,笑意未退,“做我们这一行,胖了还有谁要?”说着,贴着他耳边吹气,“放心,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饶晟从没被一个男人这样撩拨过,抱着黎玉走了几步穿过前廊,把人投到了客厅的皮质沙发里。
这里是位于二十二层的高楼,城市灯火透过宽大窗台投进来,足以让他们把彼此看清楚。
黎玉撑坐起来,去勾饶晟的脖子,将男人带到自己怀里,两条修长的腿顺势环上对方的腰。起初饶晟也很凶猛,回应着黎玉的节奏,和他紧贴着摩挲。但当他把黎玉的衬衣剥开以后,看到了黎玉身上的伤痕,手下动作倏然一滞,视线逡巡过那些陈年旧伤——有烟头烫过的疤,也有锐器留下的划痕,麦色的皮肤上留下很多条浅白的暗道。
饶晟眼中的情欲一下降温,粗糙干燥的手指抚过那些痕迹,声音半哑,“怎么回事?”
黎玉笑了笑,被他摸过的地方泛起酥透的电流,他垂着眼,低声说,“以前被柳民治弄的......饶哥是不是看了觉得倒胃口?”
饶晟心里的感觉有点异样,他自觉是个冷情的人,身体里固然还留有残存的同理心,但从来点到为止。
黎玉突然收敛起了先前的主动,眼神也有些躲闪,抬手把垂在额前的碎发拨起来,笑道,“饶哥,我这个人...可能是因为从小父母忙于生计,陪伴我的时间太少,所以很缺爱。只要有人对我好一点,我就想跟着他走。选男朋友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总也学不会带眼识人。你大概是......”
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你大概是我遇到的男人里面,每一次见面都救了我,却不想从我这里得到回报的唯一一个......”
饶晟听他说完,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几秒过后,他的手指塞进了黎玉口中,他的衣服也被黎玉脱下了,昏暗中露出从手臂绵延到后背的大片纹身。
黎玉教他用润滑剂,他动作很克制,每增加一根手指都会问他,“这样可以吗?”
黎玉后来抬起手臂掩着一双媚眼,低低地笑,“哥,你再不进来,我就要睡着了......”
就像黎玉说的,尽管他身型瘦削,该有肉的地方却都有。饶晟整个挺入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包围,此前持续的温柔终于荡然无存,他只想一次一次凶狠地贯穿他,和他以最深入地方式交融在一起。他抓紧了那两条光滑修长的腿,折压下去,听见身下人发出诱人的低叫,而他完全停不下来。
黎玉攀着他,在他纹有图腾的背上抓出几个指印,贴在他耳畔,喘息着说,“哥、你好大,我好喜欢......”
饶晟扣着他的脸,俯下身吻他。
过去他从不在这种时候吻人。黎玉是个例外。
他在他柔软的颈间嗅到微淡的香气,混杂着甜腻的柑橘香和辛辣的酒香,有种催人迷醉的魔力。
最后他将他抱紧,在高潮的余韵里和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感到怀里的人似乎哭了,埋在他的肩上,无声地发颤。他以宽厚手掌抚过他的脸,说,“怎么回事,没让你舒服吗?”
黎玉又忍着泪,在他掌心里笑起来,“舒服,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最终饶晟没有过夜,他等着黎玉回床睡下以后,在床头的便利签上写了一个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反锁上门离开了公寓。
第二天去赌场上班时,见到老板程景森,他稍作考虑,和程景森说,“昨晚我遇见黎玉了。”说完,见到程景森似乎毫无印象的神情,又补充,“就是柳民治以前带在身边的那个模特。”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柳民治与程景森之间积累的宿怨不少,出于稳妥饶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让老板知道,自己和柳民治养过的人产生了一些意外关系。
程景森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先是盯着他,而后问了简短三个字,“睡过了?”
饶晟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说不上是因为什么,脑中浮现起黎玉那双琉璃似的暗艳眼眸,仿佛隔着长夜望向他,他忽觉心口一窒。
他点了一下头,伸手往裤袋里摸烟。
程景森靠坐进皮椅里,说,“你要是放心不下,可以让奚远查查黎玉的背景。”
饶晟一怔,“我没什么要查的。我想着他毕竟跟过柳民治,按说我不该碰他。”
程景森眼色薄淡,看着饶晟低头咬烟,好像猜了到什么,“饶晟,我没那么多忌讳。你做事向来有分寸,不必和我交代什么。”
饶晟“噢”了一声,既然他的老板已经表明态度,他也就不必再多谈。
就这么在心里似有似无地揣着黎玉过了三四天,饶晟发觉对方完全没有联系自己,不禁疑虑渐生。自己明明留了电话,怎么却连一条短讯都收不到?
终于在反复思索中忆起黎玉那晚说的:我很听话,不会缠着你。
饶晟不禁苦笑,原来这个人真是说到做到。
他闷头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主动去接老板程景森上班,途中抛出求助,“能不能帮我搞一张纽约秋冬时装秀的看秀邀请函?”
程景森少见地惊了一下,而后又明白过来,叹说,“你先搞清楚黎玉上的是哪个品牌的哪一场秀,我再帮你问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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