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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两个人终于到商场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于是决定上六楼吃点东西再逛。

一层层上电梯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地方都挂着醒目的促销广告牌，陈醒才想起来快到那个促销节了。

赖有泽也看到了，顺嘴对陈醒提了句：“家里抽纸、厕纸、洗脸巾都没了，你再想想还缺什么，到双十一一起囤了。”

“嗯。”陈醒随意应了声，进了常去的那家日料店。

陈醒喜欢吃日料，最喜欢吃新鲜的鲷鱼刺身，在陈醒很中意的那家店叫真源，一口便是三位数。不过他也不挑嘴，这种连锁店日料店陈醒也能接受，只是不吃这里的生食。

赖有泽从传送带上眼疾手快地拿下好几碟陈醒爱吃的，又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

赖有泽不知道陈醒为何一醒来就心情不好，以为他是过于腰酸不适，心里反而有些得意。他自以为体贴陈醒面皮薄不去揭破，哄他：“下周带你去吃真源。”

陈醒刚吃进一口放足了芥末的贝肉寿司，看着赖有泽的眼睛顿时就湿润润的。赖有泽觉得陈醒有时真像小孩，笑着给他揩了揩眼角泌出的泪。

他们这般亲昵，总有人会投以探究的目光，即便同性婚姻合法多年，大庭广众下两个长相颇为出众的男性过于亲密，人们也免不了要多看两眼。

陈醒从来不在意他人言语视线，只是觉得眼角有些痒，飞快眨了几下眼又低头进食，赖有泽其实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最近几年已能够掩饰得很好。

赖有泽并不喜欢吃冷饭冷食，每次来都只要一碗面，为了等陈醒，每次都慢吞吞地吃。

汤面的热气让赖有泽想起从前，陈醒追他的时候，总是每天早上去食堂打包各种粉面，一路小跑着送到他的寝室。

他和陈醒同系，但赖有泽比他高一级，于是宿舍就分在了南北两端。陈醒去食堂、再去赖有泽宿舍，小跑也要七八分钟，但放到赖有泽桌面上时永远热气腾腾。那一年赖有泽吃遍南北方各地特色粉面，时常痛疼的胃被熨帖，心脏竟也被焐热，于是顺理成章地被陈醒追到手。

在一起后赖有泽问他，其他人无非就是送些包子煎饼之类，你怎么总给我送粉啊面的？

陈醒当时睡意正浓，咕哝着说：“有次看到你买药……”

赖有泽搂住陈醒，心甘情愿溺毙在陈醒给他的爱里。

吃过东西他们要给陈醒爸妈买些东西，赖有泽拎着几个袋子，落了陈醒几步。

陈醒今天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套头毛衣，头发剪得清爽，他抬头看店外的新款海报时遮不住那双黑亮的眼睛。

不知道是陈醒毕业后就留在体制里的原因，还是他本身就不会变，这么多年，赖有泽偶尔像这样看着他时，总以为还在大学里。

陈醒只是驻足了一会儿，很快就回头看了眼赖有泽，示意他跟上来，赖有泽几步上前，却拉着他走进店里。

“麻烦拿海报上的新款给他试一试。”赖有泽对迎上来的柜姐说，“就那个颜色，中码。”

灰色大衣很衬陈醒，剪裁很好，样式却很低调，陈醒穿去上班也不招眼。

“喜欢吗？”赖有泽问。

陈醒在镜子前微微侧头，只说：“还行。”

陈醒爷爷和父母都在体制里，对体制内种种隐形规则了然无比，在陈醒入职前就要他把发色染回纯黑，减掉过长头发，换掉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

他衣柜里多得是得体的黑灰外套，身上这件和它们的区别陈醒暂时还没发现。

赖有泽笑着上前一步，他们在镜中肩抵着肩，赖有泽抬手理正他的领子，然后径直走向柜台，说：“就要这件。”

这个牌子算是昂贵，不过赖有泽刚收尾的订单分红可观，所以并不犹豫地刷了卡。

陈醒无可无不可地接下这份礼物，与他走出店外。

他们选的这个电梯正对A号出口，赖有泽想直接下到负二层停车场，陈醒却步伐一转，往隔壁家电卖场走去。

赖有泽想提醒陈醒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家电城可以往后再来细看，但陈醒看起来目标性十足，赖有泽跟在他身后绕过几排展架便来到一个日产洗衣机前。

售货员早就迎上来，滔滔不绝背起了销售话术，陈醒没怎么搭理，自顾自地看看标签。赖有泽小小地扯陈醒的袖子，低声说：“改天再看吧。”

陈醒看完标签，直起身一脸轻松地说：“不用了，我前几天都做好功课了。”然后转头就对着售货员轻轻指了指，“就这台，明天送货。”

售货员阿姨难得看见这么爽快的顾客，这又是卖场里难得的大单，便开始恭维起来：“帅哥眼光蛮好，这个机子国内一直断货，刚从总部订了两台……”

陈醒要跟着去付钱，赖有泽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陈醒回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而后才顺着赖有泽的手臂看向他的脸。

赖有泽轻咳一声，松开手，眉头微皱，“怎么不跟我商量？”

陈醒早想到他会这么问，回答就在喉口滚了几遭，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扯出一个笑，捡了个最不痛不痒地答：“我之前不就想买这个牌子吗，刚好家里的坏了，正好换这个。”

赖有泽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觉得陈醒今天分外陌生，冷漠、疏离、刻薄，可他不是会在外面下别人面子的人，更别说是陈醒的，于是还是缓和着语气试图劝他：“家里的那个修修还能用。”

他们站的地方离出口挺远，可陈醒却突然觉得有阵凉风吹了进来，猝不及防冷得他微一哆嗦，把自己冷透了的手揣进口袋里。

陈醒侧着头，没看赖有泽，说：“我出钱。”

赖有泽还有许多话，被这三个字一下堵着了，打量了半天陈醒的神色，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丢下陈醒自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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