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给博公子送的饭,他不吃你就不能喂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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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人的办公室都是一样的。
红木家具绿桌灯,黑色沙发靠背椅,落地书柜里排列着《孙子兵法》。
桌面上会叠一块玻璃,有些人会把报纸、合影夹在里面,有些人什么都没有。
李驭衡去找他爹述职。
他记得小时候去他爸办公室参观,古典而大气的办公室里,陶瓷茶壶氤氲着茶香。
往来的叔叔阿姨都夸他眼睛大,长得帅。但春节讨红包的时候,却是博鸣他爹那块给的最多。
如今留学归来,再看这经典的中式装修,也生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冷意。
他爸被秘书簇拥进屋,挥手让他们都走,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李驭衡笑得冷峻,双手插兜:“博鸣昨晚亲口说他想死,您满意了吗?”
他爹用博鸣的身份证扫桌上的烟灰,高傲地轻笑:“说了这么多,这不还没死呢。”
李驭衡看不下去,弯下腰沏了杯茶,把身份证换回来。大头照上的博鸣英俊潇洒、目光神亮,让他心脏一跳。
他把他的身份证收进钱包,手臂撑在桌子上,舔了一圈后槽牙:“您一直都在骗我。小博哥和博家从来都不是一条心,是不是?”
李父画了个叉,把小本往桌上一砸。
他爹那群人开会的时候就捏着一排本子刷刷地记,其中就他爹本子最破,也只有他爹位置最牢。
他的眼神一眨不眨,笑了。久居高位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三两下就把问题抛回去,循循善诱道:“小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得查啊,光问我有什么用?”
要是有证据早搬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事连儿子都不能说?李驭衡看出他爹在转移话题,眸色越发阴沉。
他很冷静,绕着圈和他爹周旋:“十八岁那年您把我从去英国,从那时起,您就想好要对他下手了吗?”
他爹惭愧地笑了,就这一笑,让李驭衡不再犹豫。
原来从头到尾,他们的重逢都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圈套。
他想起那些让他流连忘返的景色,海德公园的明媚,温莎城堡的壮丽,原来都只是镜花水月,都是加了砒霜的糖。
他笑了,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父亲的阴险:“亲儿子都能拿来当诱饵,牛逼。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他爹眯着眼,是那种久居高位者的从容。他什么都不怕,何况是对自己的儿子:“你杨伯伯缺点政绩,查一下博延义后人,查不出来也算了。”
窗外的鸟叫在那一刻停了。
生得好,脑子又聪明,李驭衡以为这辈子爬得够高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
没想到他老子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藏着这么狠毒的绝招,哪怕博鸣本人站在他面前都毫不改色。
都说以型补型、吃啥补啥,原来要想要当人上人,竟是需要一枪一枪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
整件事情荒唐到,博鸣一夜一夜熬不完的苦,到头来只是红头文件里的数字。
李驭衡兜里的手掌握紧了,青筋在衬衫下若影若现:“缺政绩就去跑政策啊,妈的远洋捕捞一个娘炮算什么本事。”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李德茂了,他当即骂道:“我在教你做事,别给脸不要脸!想当年我一个人调来北京,多少人看不起我。
“姓博的在会上嘲笑我不入流。那一刻我就暗自发誓,我李德茂和这个人渣不共戴天!
他爹隔着紫檀桌子搭上李驭衡肩膀,苦口婆心:“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斩草你得除根啊。”
男人都在哪一刻正式长大?
不外乎发现父母也会因为七情六欲犯错误,发现他们无论成就多高,内心都藏着一个妒忌的小孩的时候。
李驭衡摸了把刘海,掩饰心中的不耐烦:“等把这笔烂帐算明白,我再回来见您吧。”
因为李驭衡平常不会连着两天来,所以博鸣毫无准备。
门锁扭动的时候博鸣正在掰面包,以最快速度把面包塞回橱柜,还是有两颗面包屑洒在地板上。
李驭衡挑了挑眉,飞快扫了一眼,不知看出什么没有。
博鸣隔着椅背看他,目光警惕,像一条盘成一团的蛇:“抱歉,我还没灌肠。”
李驭衡周身的气场一下冷下来,阴沉而锐利的目光如一根矛,刺得他撇开视线。
李驭衡喉结滚动,站在那里像一尊孤独的石像,把单人病房衬得逼仄。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唇上是戏谑的笑:“博鸣,你就这么恨我吗?“
博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骂他两句,就听到李驭衡对着对讲机骂:“谁他妈给博公子送的饭,他不吃你就不能喂进去吗?”
然后他蹲下来,钳着他瘦削的下颚线:“你最好是真的能吞精把自己吞饱。”
博鸣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来了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肉能削下猪油,几层楼跑得他气喘吁吁,进来第一句是首长好。
就是这人告诉他,李驭衡只给他准备了面包,爱吃吃不吃滚。博鸣对他印象很不好。
他给门口的守卫传纸条点外卖,送过来的外卖也被这人截胡了。
他心里一定是恨极了,用儒雅公子管教下人的口气:“王叔,多锻炼,体重肯定能减下来的。”
被称为王叔的男人刚想骂,又把嘴闭上了。他摸不准常委儿子和这个男犯人的关系,之前不是体罚,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饮食了。
于是他决定赌一把:“我12:30就把猪脚饭端过来了,博公子说不要,我就又端回去了。”
博鸣气得想笑:“真的?我怎么好像是连个盆都没看到呢?”
“停!”李驭衡像一杆天秤横在二人之间,他觉得这辈子等不到博鸣主动找他服软了:“去啊,去食堂,把他博公子的大餐端上来。”
可惜了,博鸣的猪脚饭注定是端不上来的。
老王第一次打饱嗝的时候众人还没怎么注意,等进入餐食,摆盘上味美可口的猪蹄只剩骨头了。
“就你偷他的饭是吧?不要脸,一个病人的康复餐你都要抢,怎么不去抢国徽呢?”李驭衡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抓起餐盘稀里哗啦倒在他身上。
酱汁撒了一地,骨头也是。
李驭衡说你这么爱吃你就吃吧,跪下来,像条狗一样吃。
老王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博鸣说多好的一盆菜,被尿湿了可就不好了。于是主动提出把骨头一块一块抓回盘里:“这下总可以吃了吧?”
老王屈辱地吃上骨头了。李驭衡让他生啃,哪里啃得动,多次干呕闹出好大笑话,每次博鸣都笑得最大声。
李驭衡插着手作壁上观,冷峻的眼神像看一滩泥:“要不说你这么多年还是个警卫呢,一点政治直觉都没有。我要是真想搞死他,用得着费劲搞这么大个笼子?”
他又转身扯过博鸣衣领:“你也别他妈住这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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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佩佩啊打赏咸鱼!非常感恩!我回来啦!写完论文很开心,一定能在回国之前完结的。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