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涂再见跳跳虎
-----正文-----
我怂了怂肩,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妈出去和人打牌,饿的不行,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一锅饺子下肚,至少胃是满的了。
洗净厨具,穿上外套拿上钥匙出门。
改革的风还没吹到县城,破旧的居民楼,坑坑洼洼的道路依旧坚强地任人践踏。
不知不觉走到了松江边,风里还带着黄昏的余温,我双手握住栏杆,拉着往后倒,整个身体被拉伸开,左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正感叹良辰美景无人作伴,孙皓打了个电话:
“听阿姨说你回来了?”
“前两天回的。”
“行,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应了,约好在当地一家常吃的餐馆。
距离我和萧沐羽分手已经两年了,只是没和我妈说。这两年工作忙,过年一直没空回来,上学和萧沐羽在一起的时候,每逢春节他都会过来住几天。
好久没见到他,我妈问我一嘴,我如实回答:我们分手了。
我妈似乎很惊讶,一个劲追问为什么。
我随口说:人家看不上你儿子,把我甩了呗。
于是勾起了我那么些藏在脑子里的回忆。
不知怎么的,孙皓不太喜欢萧沐羽,按照他的话说:这个人太端着了,不适合你。
我怼他:你那个女朋友和你谈了这么久不也从来没向父母公开。
他被我的话气得上蹿下跳,我风雨不动安如山。
“涂涂,我要结婚了。”
他在饭桌上丢下个炸弹。
“谁啊?”
“小徐呀。”
小徐就是他在二中谈的女朋友。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脸真是火辣辣的疼。
“她父母怎么说?”
小徐,不仅长得漂亮是个硕士,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家庭条件不错,不知怎么的就和孙皓处上对象了,现在居然要结婚了。
“她父母不知道。”
我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
“怎么回事?”
“能怎么的,她父母不同意呗。”
自从小徐上了大学后,孙皓也离开了县城,陪她一起上学,他在小徐学校周围租了房子,做送快递外卖一类。
孙皓是一个享乐主义者,当初就是吃不了学习的苦压根对中考不在意,他上头有个姐姐,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在他姐夫的帮衬下,他家勉强算得上是个中产阶级,至少在家混吃等死娶个本地老婆安安稳稳过日子是没问题。
当初我压根没想到他会为了小徐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过风吹日晒的日子。
“那你们这算私奔了吧。”
他对我的话很有兴趣一样:
“私奔?”
“你们两个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孙皓这样做不厚道,不知道该不该劝,毕竟感情这东西,冷暖自知。
“我不知道,反正和她在一起就行。”
我咽了一口茶,大麦的香气回荡在口腔,压下了劝诫的话,我想看看,为了所谓的爱情,一腔孤勇会有怎么样的结果,总不能是报应吧。
夜晚躺在床上,我的思绪和窗户一样大开。
一会想起初中的时候,孙皓和我偷偷上网的日子。
一会想起高中的时候,军训的那支男女双人舞。
一会想起大学的时候,那晚湖边接吻的两个人。
我吻了一下左手上的戒指,然后放在胸口沉沉睡去。
————————
终于熬到下班,我背起灰色的电脑包,刷了卡走出公司,去了一家酒吧。
经常来这喝酒,每次都坐在固定的位置,调酒师眼熟了我,不忙的时候和我聊上几句:
“怎么,现在还是一个人?”
酒吧的氛围火热,我脱下外套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听到这话我透过镜片抬眼看他:
“是啊,老处男了。”
“鬼信。”
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又说,
“你也挺奇怪的,虽然这儿从来不缺奇怪的人。”
我转了转杯子,冰块碰撞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哪怪了。”
“来酒吧的,要不就是来猎艳,要不就是被猎艳。可我看你……”
我笑了一下,反问:
“喜欢喝酒不行?”
“得了吧,没看对眼的就直说。”
他又很热心地继续和说:
“我说,你来猎艳至少得穿得骚气一点吧,你看看你,啧啧啧——”
他摇摇头:
“背个丑不拉几的书包就算了,戴一副黑框眼镜,身上除了一枚戒指也没有其他的饰品,看起来就像……”
他陷入思考,似乎在找一个恰当的形容。
“养胃?”
说完我自己没忍住笑了,他反应过来也哈哈笑了两声,连忙点头。
“没办法啊,精力要不在上要不在下,用在了脑子上,就没了。”
我眨眼冲他笑。
还不等他回答,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走开!”
一道紧张的声音响起。
“都是出来玩的,装什么。”
“你别动手,我男朋友就在这!”
“哟,有男朋友还出来玩。”
果然,酒吧这地方从来不缺乐子,我常常对生活感到无聊,所以格外喜欢看热闹。
我竖起耳朵听,目光望向那边。
和主人公对视了。
我靠,那不是我那学姐她弟弟吗?
他看见了我,着急的眼神向我求助。
我暗自握了握拳头,鼓起的肱二头肌是一年来健身的效果,应该能对付对面那竹竿。
我放下酒杯,大步走向前。
“喂,兄弟。”
我郑重其事地喊竹竿。
他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我,好猥琐的一张脸。
“怎么?你是他男朋友。”
我正要打个谎,学姐他弟冲着电梯口拔腿就跑。
我硬着头皮开口:
“你鞋带开了。”
他见人跑了,又听到我这话,正要发怒,却看了一眼学姐他弟拉住一个男人不放,脸上一变,急匆匆地离开。
既然有人替他出头,我松了口气,回到本来的位置,调酒师正在给别人调酒,没了说话的人,我打算喝完这杯就离开。
“刚刚谢谢你。”
学姐他弟走过来。
“客气。”
我冲他露出一个客气的笑。
“还真是你?”
一道吊儿郎当却充满愉悦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目光落在身后人的脸上——
帅比。
大帅比。
有点眼熟的大帅比。
“不认识我了?”
原本愉悦的声音暗含气愤。
一般人我可能就忘了,但这个人这么帅,看两眼我就想起来了。
“寅跃景。”
我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伸手朝上指了指。
“你们认识?”
学姐他弟问到。
“高中同学。”
我回答。
“我请你喝一杯。”
寅跃景冲我笑,灯光下他的耳钉闪出细碎的光,细长的眼角弯了起来。
“不了。”
我委婉地拒绝:
“明天还要上班。”
他拉住我的手腕,拿出手机晃了晃:
“加个微信,下次再聚。”
一旁学姐她弟挽上寅跃景的手,撒娇道:
“诶呀,我有涂涂哥微信,到时候我推给你嘛,人家都要回家了。”
被挽住手臂的那瞬间,寅跃景有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在听到他的话后,却放松下来,面上还是一副热切的表情。
寅跃景多半就是学姐她弟口中的男朋友,只是看着有些古怪。
“那我先走了,再会。”
“涂涂哥,再见。”
学姐她弟和我道别,寅跃景则是指了指手机屏幕。
我离开酒吧,乘坐地铁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尝试了一杯以前没喝过的酒,手有些发痒,我把戒指摘下来,上面是一圈红印,那块尤其痒,挠也止不住的痒,只好翻出医疗箱,找了一罐膏药,涂了一圈,第二天醒来印子消了,也不痒了。
我用镜布把戒指擦拭干净,尤其是内圈,喷了几次酒精。
我重新戴上戒指,上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