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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有人听得入神,啧啧称奇:“仙人嘛,大概都是穿着一身白衣,一副慈悲模样吧?“
”我之前听人说修仙者大多都是一副七老八十模样。”
小二摇摇头:“高祖父说那个仙人是个少年郎,穿着似乎也朴素的很。”
此言一出茶馆又是一阵喧闹:“怕不是你高祖父当时年岁小,看错了不曾。”
眼见又要回到之前的局面,小二急得摇头:“不可能,他强调了很多遍就是个年轻人。”说着他环视一圈,指向窗边的炮灰:“大概和他长得差不多,也是穿一身灰衣……咦?”
炮灰见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又见小二来来回回打量自己,急忙清了茶钱便往山下走。
身后传来小二疑惑的声音:“高祖父说仙人是扎了马尾,背了把剑的,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炮灰忍不住悄悄勾起嘴角。
炮灰到山下的书铺寻找最新的话本,翻了几遭,不禁感叹套路不论过了多久都是不变的,几百年前的书生小姐改一改便变成了神仙中人,见那神仙人沉溺人间情爱,几人之间拉拉扯扯,心痛也不愿缕清关系。
炮灰已不会像从前一般对这些故事嗤之以鼻,还要教育师妹不要学话本里的行为,现在他只一笑而过,世上并无仙人,无非是凡人的幻想与自身欲望糅合而成的神仙罢了。
他合上书,准备买几本回去打发时间,却被一人拦下。
那少年人估摸是学堂下课跑出来的,眼睛一直往炮灰手中的话本上瞟:“喂,你这些话本看上去有趣的很,我现在赶时间,你能不能给我。”
“放心,我除了书钱,还会额外再给你一些钱的。”少年人急忙添道。
炮灰看向少年人,少年人估摸也是哪家少爷,虽穿了一身玄清宗的衣服,腰间的锦囊,金丝雪衣的内衬却明晃晃标明是个富贵人家,此刻带了些恳切望向炮灰。
炮灰说:“抱歉,我还是喜欢自己挑的书。”
少年人听闻此言,泄气一般转身离开。炮灰叫住了他:“你不再问问我?”少年人无精打采回道:“你既然不愿意,我又不能强抢吧?”
“那你不强抢吗?”炮灰做出一副惊讶神色。
少年人仿佛被踩到痛脚:“你,你把我想做什么人了,我虽然突然叫住你是有些不礼貌,但基本礼仪师长都是教过我的。”
炮灰将一沓话本递过去:“与你说笑的,这些书就给你吧。”却见少年人正经将锦囊塞给炮灰:“从前有人和我说过,不能平白受别人东西。”
他换完书后仔细对炮灰说了句“谢谢”,而后抱着书便朝着山道跑去,跑得气喘吁吁也不曾回头。
少年人奔跑的背影最终与晨光融在一起,伴着几道弯曲山道,最终消失不见,炮灰望着那道身影,轻声说道:“再见了,小少爷。”
(五十一)
“我回来了。”炮灰推开院门道,见无人回答,顿了顿便将买的货物统统放在石桌上:“今日我去外边又打了些酒,遇见的打酒姑娘和我从前看见的那位有点像,我便问了她们是什么关系。
“你猜她怎么回的?她说那位是她太姥姥,一晃眼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
炮灰提起酒壶,浅酌两口:“味道倒是没怎么变。
“今日我还听见有人在说你,说你从前去吴越救灾。”
“没想到我倒是能和你一起成为他人口中的故事,只可惜都是两个无名氏。”炮灰又喝了几口,他酒量不深,此刻已是眼睛有些微微眯起。
见天色尚早,炮灰决定去给院中的植株浇些水。
小院并不大,却是二人一同选定,一点一点种些植物,造些器具。或许是过去太久了,石井已起了青苔,从前栽下的树苗也变成了古树,俨然立在庭中,夏日在树下乘凉倒是不错。
种的不是什么名贵花种,可能还杂了些农作物,当初炮灰兴冲冲跑市上买了一顿种子,回去便问邻家哥哥这些种子是什么,怎么种,邻家哥哥也只是一介读书人,两人看了半天大眼瞪小眼,都说不出是什么植物,最后邻家哥哥干笑一声说,那就都种下吧,反正我们也不甚在意会种出些什么。
炮灰却认真道,可是我想哥哥每次抬眼都能看见种得齐齐整整的庭院。
哥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咳了两声,而后在夜色里与炮灰偷偷交换一个吻。
浇完水之后,炮灰躺在躺椅上,看着眼前白云变换,却不想起身做些什么,只是静静感受着院中的一片宁静。
邻家哥哥看到一半的书放在一边,炮灰提起看了起来。
炮灰的确是喜欢听些百家之道,但那些书中多有故事夹杂,因此看久了也不觉乏味,反而觉得说服力极强,但邻家哥哥看的书多是纯理论,一位学者提出一个观点,后人反驳他的观点,后人再反驳后人的观点,如此反复不断补充。
一旁是哥哥的字迹“因时而论”。
炮灰翻过一页又一页,总是看两行又跳两行,看了不过十几页便开始眼皮打架,再加上先前的酒劲上涌,渐渐合上眼皮。
再睁眼时已是傍晚,庭中萤火点点,蝉鸣喧嚣。
“怎么就怎么躺着睡着了?”
炮灰抬头,见邻家哥哥站在门前,唤他两声见他仍不起身,便走了过来:“饭已做好,过会怕是凉了,先去吃吧。”
炮灰未张口,而是将书塞进哥哥怀中。邻家哥哥接过书,看了两眼不禁失笑:“又是看我的书睡着了?和你说过了,读不进时倒也不必强迫自己。”而后伸手来牵炮灰的手:“今天是累着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炮灰轻声说道:“因为我怕一张口,你又不见了。”
话音落下,庭中只剩下一片蝉鸣,不见邻家哥哥,只见炮灰一人躺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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