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相逢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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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炮灰做了一个梦。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忽然看到一个身影，不假思索地追了过去。书铺老板喊着新书新故事，小二吆喝着，货郎叫卖，人们纷纷向前走去，只有炮灰一个人逆着人流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炮灰好像忘记了自己修过仙可以直接追上，也忘了一切都是一个梦境，只是不断地推开身旁的人，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身影。

直到炮灰跑得气喘，才勉强追上那道身影，他猛地抓住那人衣袖：“哥，哥哥！”

邻家哥哥转过头，看到他之后有些错愕：“请问阁下是？”

炮灰只觉得浑身一冷，沉默半晌之后酸涩说道：“是我唐突了，从前我与你同乡，还是邻里关系，难得见面怕是失态了。”

邻家哥哥回忆了一会，立刻端上微笑：“原来是阿弟，我们有十几载未见，不知阿弟近来如何？”

炮灰只是点点头。

邻家哥哥见他似乎不想展开话题，也不好再多扯些什么，只是伴着他站在路中央。

炮灰望向邻家哥哥，想来他应是最近得了官职，一身意气，恨不能趁东风而上，眉眼间全是一派志气，没有几分眷恋，分外清明。

炮灰想，他应该是如此的，他自幼便有凌云壮志，又有如此天赋，定是能成一代名臣，不会被困在情情爱爱之中，颠簸在乱世之中，最后患上一身重病，在一方院落死去，落成野史中模糊了名姓的一人。

邻家哥哥是再聪明不过的人，他前途无量，不该与自己牵扯上。

炮灰如此想着，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他有些无措地松开拉着邻家哥哥衣袖的手：“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此便挺好的。”

邻家哥哥见他落泪，有些不知所措：“阿弟这是……?”

炮灰往后退两步，泪水糊得视线模糊。

他正想转身落荒而逃，忽听得耳边一声叹息，一只手伸来替他擦拭眼泪，炮灰立刻止住脚步，眼泪却越擦越多。

“所有人都走了，我追不上他们了。”

“没关系。”

“我似乎还是没有成长。”

“没事的。”

“我做了很多很多事。”

“嗯。”

“我没有做到青玄道人说的‘向前看，走下去’。”

“嗯。”

“我还是会梦到你。”

“嗯。”

“我是真的爱你，哥哥。”

“……嗯。”

等到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夜色，独留蝉鸣。

炮灰摸摸眼角，残留的温热泪水仿佛留着邻家哥哥手部的温度，他又是感觉一阵悲伤，原来二人只能在梦中相逢。

（五十三）

“夏天莫要贪睡，莫要再睡过饭点。

“冬日里莫要贪暖，炉火用久了开窗散散，用久了头晕。

“要记得按时吃饭。

“虽说是下山了，还是要常去看看往日同门与先生。

“平日里多关照伯父，自伯母走后，他虽面上不说，心里却难受得很，有时间便与他见见。”

缓了许久，邻家哥哥止住咳嗽，冲炮灰摆摆手：“不用替我输灵气，我的身体怕是受不住了。”

炮灰停下输送灵气，反手与邻家哥哥十指相握，两人在一片昏暗中沉默相对，惟余掌间的温度温暖彼此。

他看向炮灰：“我真希望能走在你后面。”

炮灰明白，若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往后要沉浸在回忆之中，邻家哥哥宁愿那个人是他，于是他贴在邻家哥哥的耳边，宛若耳语：“我愿意的。”

“我从前听人说什么前世今生，只当是笑话来看，”邻家哥哥说道，“如今我却是信了，我也、不求前世缘，只盼来世能再与你相见。”

炮灰却摇了摇头：“我不管前生来世，我只要今生。”

“说不定过了十八载，有人咚咚咚敲响院门，你一开门，发现来世的我来续今生的缘呢？”

“我只要今生。”炮灰又重复了一遍。

邻家哥哥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又说道：“也罢，若我转世，我还是我吗。”

年少时的苦读，为官时所见的苍生苦楚，面对困境所做出的选择，与因意中人而触动的情绪，这一切都组成了无可替代的邻家哥哥，若是指着他的转世便喊“哥哥”，那便否认了转世的个人存在，更是对邻家哥哥的一种轻视。

他的心中不只装有柔情万种，更装有凌云壮志，他本就是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邻家哥哥又咳嗽了一阵，炮灰回房中想找些药，刚抱着药壶出来，就见邻家哥哥卧在躺椅上，望着无垠星河。

邻家哥哥笑着说，这世界真大啊。

炮灰抬头望着天空，点点头。

邻家哥哥又说，这世界真小啊。

炮灰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就见邻家哥哥的笑中染上几分无奈与自嘲。

“以后这江河湖海，你替我看看可好？”

炮灰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邻家哥哥望着天空叹道：“天地浩瀚，何要叫……”

那一句话终是融在夜色中，无迹可寻。

今夜无月，却见漫天星辰璀璨。

炮灰回忆起邻家哥哥，总是不自觉想起那句话，邻家哥哥到底是悲叹自己不得以实现为官造福百姓，还是因生命之渺小不得以看遍世界，亦或是不舍得炮灰。炮灰觉得似乎都有，亦或者毫不相关，这些都伴着哥哥的逝去而永远停驻在星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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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更新到完结，可以说些碎碎念了，再次和看到这里的诸位说声感谢。

炮灰最早写于2022年，是我第一次尝试去写一篇小说，也可以说是新手作品，现在看来有很多不足与幼稚之处，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十分满意的作品。

我习惯无大纲写文，每天只比大家早看到剧情发展两小时，写到最后炮灰存活千年，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起初我只是想写一个普通的狗血故事，后来我开始思考该给每个人怎么样的结局，他们的性格到底是如何，不知不觉故事就发展到了今天的模样。

因为现实忙碌加上是写文新手，把握不好行文节奏，哪怕只有几万字的短文我也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写完。后来一是因为现实实在繁忙，二是因为我习惯于无大纲写作，这样的写作形式需要巨大的灵感和空闲时间去思考构思，身体和精力都吃不消，三来是因为现实中有认识的人把我的网络账号扒出来，在现实里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之后没有再去写一篇像《炮灰》这样投入心血的故事，也只会偶尔挖一些坑放个脑洞，如果大家想看的话我可以放出来，但是风格和《炮灰》不太相同。

并不是谁的马甲，也只是想要表达一些东西。

在完结之后遇到了许多事情，也遇到过盗文，也遇到过辱骂，一开始看到还会震惊难过，现在看到已经能平静相待，在此对比之下能认真对待我的文字的读者显得弥足珍贵，再次感谢愿意阅读这些稚嫩文字的读者。

之后忙于现实，后来看见有人说想和我联系就新开了一个微博号，被鱼鱼好心捞上岸，想到了把炮灰这篇文再修一修放上来，于是就有了今天大家所看见的《活得像一个笑话的炮灰》，其实在邻家哥哥死去之后我采用了倒叙的手法写了一些他们过去的故事，比如去战场或者是看遍大山大河的故事，然而由于笔力不足我发现自己掌握不了节奏，让故事停留于此。

炮灰会长长久久走在自己的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告诉自己的师父说“师父我练成了”。

之后会更新一些角色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