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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我真心实意去敬酒的最后一桌，是解家的长辈，上回解家的几位长辈也来了，可惜酒还没喝进嘴巴里就红变白，这回可算是舒心的喝下了这杯酒，同我说了几句好好过日子的吉利话。

小花也在席间，我们碰了碰酒杯，他笑着递给我一朵火红的石榴花，我疑惑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石榴花，上手摸了才发现是用绢布做的，竟然跟真的一样。

他就道：“本来想送‌‌‎百‌‌‎‎合‍‍‌给你，百年好合，可转念一想颜色不好，我就请人连夜做了这一朵石榴花，多子多福好兆头，我以后要是孤独终老，要从你那儿讨一个来养老。”

我们各自满饮了杯中酒，小花就偷偷对我道：“他那一壶我可没换。”

他一贯会使坏，我都习惯了，待有空再跟他算账，还好张起灵看着脚步如常，毫无醉意，想来酒量不错。我就不行了，沾了这么多酒气都觉得晕，如果实打实的喝下去，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胖大帅有很多兄弟，这些兵最爱起哄架秧子，这样的场合最适合闹一闹，尤其是闹新人。他们要我亲张起灵一口，不然不叫我们走。我哪里会怕他们，只是亲一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扭头亲了亲张起灵。

见此场景，他们喊的快把棚子顶给震掉了，胖子也混在其中，嘻嘻哈哈的喝酒，一点儿没有长官的架子。

看得出来胖子是个能跟手下打成一片的人，不知道的真以为今天是他亲兄弟摆酒，趁着他们闹，我悄悄地问张起灵：“小花说你救了他一命，怎么救的？”

在我想象之中，定是很厉害的相救，或许会是在战场上从满天子弹中救下了长官之类的，像是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之类的，小说评书里面都这么写，十分的威风。

结果张起灵低声告诉我，是端午节的时候胖子吃粽子，三个一起朝嘴巴里塞，结果全卡在嗓子眼了，眼瞅着快噎死了，他一巴掌给拍出来才活了一命，威风凛凛的传奇人物差点死于嘴馋。

我心想着他幸亏没有这么死，不然下地府的时候牛头马面都会笑出来，人家说如果怕死鬼告状，就要用糯米塞住他的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试试自己的嗓子眼有多宽。

救命之恩，自然当涌泉相报，甭管是怎么救下来的。后来胖子看到了张起灵的发丘指，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味道，强行拉着小哥要拜把子，各种吹嘘自己当年单枪匹马倒斗的光辉英雄史，说起来还十分的怀念，他说自己去打仗也是误打误撞，从头细说堪比一场西厢记。

就他这个体型，说是西厢记，不如说是西游记，他可以完美的出演猪八戒。

张起灵做事靠谱，胖子很是赏识他，相熟了之后，他知道了张起灵与我的事情，更是欣赏他这种敢于为爱不顾一切的精神，直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包在他身上了，还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为爱翻过墙，可惜后来事儿没成，终身遗憾。我严重怀疑那小姐姓高。

他说包在他身上，谁知道是怎么个包法，张起灵本来没放在心上，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呢，需得从长计议才是，结果一下子就给拉回城里来了，胖子做事简直风驰电掣，一通王八拳毫无章法的打。

感情张起灵和我一样懵，他来这之后本打算按照老路线去看看我，再去拜访我的父母，结果胖子跟他要了我送他信物，那对为我打的金镯子和誊抄的诗句，气势汹汹的出去了半天，回来就喊人搭喜棚，让他等着明天娶我。

他压根不知道胖子到底出去干了啥，我就说依着他的性格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合着拜天地的两个人都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胖子倒是个妙人，值得结交，如果不是他这般，我和张起灵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团聚。

又是喝又是闹，等敬到张家那群老东西，酒席都快结束了，我本来不想去，又觉得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不气死他们，怎么报我这两年来的仇，尤其是崔小娘，她肯定要回去告诉老太婆，最好能把她给气死才好呢，她一直以为把我管教的很好吧。

张起灵的身份如何，恐怕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搞清楚了，想找麻烦，又失去了先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毕竟他们说出去的话这会儿收不回来，说好了要新潮开放，放我嫁人，怎能出尔反尔呢。

依我看，他们估计还盘算着利用利用张起灵，他也算是张家的人，到时候趁东风抱上胖子这条大腿，多多少少是有利可图的，最起码不能因此结下梁子。

岁数大一些到底是岁数大的，老头子们都鬼精鬼精的，表情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口口声声说我与张家有缘分，到了这盆水没有泼出门去，兜兜转转还是嫁了回来。

崔小娘就没有他们这么能变脸了，脸色难看的要滴下墨水来，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说不上是嫉妒还是愤恨。

我故意去敬她，道：“说好要敬小娘的，小娘千万不要客气，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承小娘的贵言，我日后一定督促先生发愤图强，不负您的厚望。更要感谢各位张家长辈，成全我与小哥这两年来的情谊，我干了，各位随意。”

喝完之后，我拉着张起灵离开了，才不管他们怎么去想，满园春色关是关不住的，想要存天理灭人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第四十一章

满桌好酒好菜，我是一口没轮上吃，好在喝了酒身上暖，不会冷到，和张起灵一块儿招呼完这个招呼那个，小花偷偷给我塞了点心，我同张起灵一人分了一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提前吃了点东西垫垫，空腹喝酒会很难受的。

能这么跟他一块儿敬酒，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若是我自己呆呆的坐在新房之中等他，这会儿肯定心乱如麻。

这房子是三进三出的体面大宅，我问张起灵这宅子哪里来的，他就道是胖子借来的，说是借，说不定是从哪个乡绅手上抢过来用的，反正不失礼就行。

酒过三巡，不熟的送客，熟的还要留下来打打牌，闹到晚上方休，我已经很久没有经过这么热闹的场合了，因此有点儿累了，张起灵喊我回屋里去歇歇脚，反正这会儿留下的多是胖子的兵，他再陪一会儿。

小初扶着我回了新房，屋子装点的很是那么回事，喜床上洒满了花生桂圆之类的东西，小桌上有一些饭菜，我饿的前胸贴后心，连忙吃了一点儿垫垫，吃的出来是我家厨娘的手艺，她肯定是怕我肚子饿没有合胃口的东西吃。

我一口气吃了小半条鱼才觉得舒服，小初倒了一杯茶给我解酒，有些困惑的样子，我见了有些好笑，便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小初道：“我在想，少爷为何要说与姑爷有两年的情谊？”

连她都觉察出了不对，张家人估计要内伤一辈子了，我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这是我两年来最顺畅的一口，简直提神醒脑。

小初自己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问我是不是出嫁前原本跟张起灵有情，结果被强嫁给了张家的另外一位少爷。我听了哈哈大笑，笑的要在床上打滚，她压根不知道张起灵也是张家的人，因此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发疯，估计以为自己说中了。

我笑的肚子都疼了，把头上的凤冠丢在了一边儿，这玩意简直要把我给压死，也不知道寻常女子是怎么把自己的发髻梳的比天还要高的。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下来，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张起灵才能回来，要是被那些人缠上了，两个小时也未必回得来。

果然如我所想，等到了八点多，小初回来告诉我姑爷在送客，一会儿就会回来，我喊她去把我的盖头拿回来，帮我盖好，我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张起灵能在新房里掀开我的盖头，他答应过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小初走了以后，屋里安静的连掉一根针也听得到，入了夜屋里很静，只能听到外头呼呼的刮风，似乎落了雪，又似乎只是普通的小雨。

我明明出生在惊蛰，是一个开春的好节气，不知怎么，总要与冬天结缘，直面风雪，不过人家说瑞雪兆丰年，或许大雪之后的春天才是最好的吧。

盖头挡住了我的视线，无法看到钟表，无法判断时间，枯坐的滋味很不好受，小初明明说他很快会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冷静，要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度去遏制急促的呼吸。他一定会来的，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绝对不会了，我绝对不会再成为寡妇的，我也不会被这小小的红绸永远捂住口鼻。

就在我想东想西之时，忽然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立刻坐直了一些，紧张的两只手交缠在一块儿绞来绞去。明明我跟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了，难道还怕接下来的事情么。

张起灵坐在了我身边，他的味道沾染了酒气，染的我都快要醉了。他的手撩开了我的红盖头，我的呼吸立刻顺畅了许多，床头的喜烛已经燃了一大半，在烛火的跳跃中，我看到了张起灵的眼睛，这双眼睛里依旧满满的都是我的倒影，再也盛不下其他。

我没忍住，上前搂住了他的脖颈，也许我应该装的稍微矜持一点儿，可一见到他，我骨子里的那点矜持就全没了，只想赶快抱一抱他，亲一亲他，这一次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不必怕任何人瞧见。

下一秒，张起灵捧着我的脸亲了过来，我探出舌头与他亲密交缠，难舍难分，两个人一块儿滚到了床上去，我好不容易才腾出说话的空挡，道：“嗯……是不是要喝点酒？”我隐约记得是要喝合卺酒的，可酒放在哪儿了？

张起灵的手已经伸到了喜服里头开始拽我的裤子了，他在我脖颈处流连，轻轻的啃噬我的皮肤，我知道他早憋着要做这事了，干脆不去想酒不酒的了，反正我俩从来也没有照足规矩做过。

上一针抑制剂已经过了小半年，我很快就应该补下一针了，这西洋的抑制剂就是这般不顶用，同他亲了没几下，我就觉得一股奇妙的燥热从内心深处散出来，痒的像有小蚂蚁在啃噬我的心脏一般，张起灵的手不过略碰了碰我，我就觉得下头痒的厉害，恨不得他立刻操进来。

天乾掰开了我的大腿，鼻尖顶在了我的锁骨上，沉声道：“你的味道好香。”

我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能嗅到他充满侵占欲的味道和热辣的酒味，我的头脑越发的昏沉了起来，但是身体越发轻飘飘，张起灵的手不论摸到我哪里，都能带来一阵颤栗，我心里头很清楚，这次同前面的每一次都不同，他会彻底的占有我，我们会很完整的在一起。

大红色的喜服已经跟同颜色的床单纠缠在了一起，我后背下面似乎压了一颗花生，硌的很不舒服，张起灵的手指已经探进了我的‎‍‌穴‍‌‌‎口‎‌‎，轻而易举的攻到了深处，他的手指比常人长，直接摸到了隐秘之处，略微挤进一个指尖。

以往他碰这里，我都疼的要命，这回竟然只是隐隐约约的发酸，甚至因此吐出了更多的水来滋润，他的手指一抽一入，带出了轻微的水声。

见我已经完全软了身体，张起灵便换了性器顶进来，他这次不必再有任何忍耐，毫不留情的整根顶入了我的身体内部，我太久没有被他这样弄过，更不用提这样的深入，明知道不必再偷偷摸摸，我还是无法放肆的叫出来，只能滚了滚喉咙。

我像是在发烧，又像在云端，整个人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随着张起灵的动作沉沦。他难得有些着急，并没有弄的太久，齐根没入，成结‍‍‎射‍‌‎‌‍精‍‌‌‎‍的瞬间咬住了我的后脖颈，算做礼成。

第四十二章

我同张起灵厮混了好几日，几乎无法起床，虽说这事儿是光明正大的，但是这几日不出，外人谁不知道我同他在做什么。

明明都是在床上鬼混，我浑身酸软，张起灵屁事没有，生龙活虎，天乾和坤泽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新婚燕尔，他放了几天假可以陪我，我看他根本不是为了照顾我，手总是不老实的摸来摸去，痒痒死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勾引他，看着老实，实际上闷着坏。

“别碰我的脚。”我蹬了蹬腿，叫他放开我，手总是溜着溜着朝我脚上摸，他这么喜欢怎么不去摸自己的脚，他又不是没有。

张起灵总是在这种时候装傻，我不叫他摸我的脚，他就转去摸我的小腿，我问他道：“王大帅会在这儿留多久？”大帅要是走，张起灵肯定会跟着走，他要是带着我肯定会被笑话的。

“他看上了一个姑娘，估计很久不会走。”

我立刻来了精神，挪到了他的膝盖上，好奇道：“什么姑娘？”

张起灵道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人，一直在城里闲溜达，快过年了街上有很多小商贩，他去吃了一碗汤圆，看中了人家卖汤圆的小姑娘，他又怕自己吓到人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一天三顿都去吃汤圆。

我听了很是好笑，胖子是个北方人，怎么可能会爱吃汤圆呢，还一天三顿都吃，他也老大不小的年龄了，别回头汤圆黏在喉咙里下不去，再噎出个好歹来。

他这样的身份，喜欢人家小姑娘直接抢走就是了，再不济送些礼物，上门提亲，还愁穷人家的孩子不低头么。没想到他还真的如自己所说喜欢演西厢记，实在跟他的外形不太相符。

我躺了两天，身体上已经好多了，实在很想看看能把胖子勾的神魂颠倒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吃汤圆的样子肯定会很滑稽的。

再说了，我同张起灵在一起这么久，别说是过年这样的大日子，连一块儿逛街也没有过半次，便道：“要不咱们也去吃汤圆吧，顺便看看年货，这还是咱俩在一块儿过的第一个年呢。”

张起灵应了，拿了一身新的棉衣与我，说是我娘送来的，我穿了很是合身，就是腰上放的略微大了一点点。

一到冬季，城中总是飘薄雪，趁着中午日头好，我们坐着黄包车到了街上，这条街常卖些小吃，香味飘的直朝鼻子里钻，我小时候就特别想来吃一吃，可惜没人带我来，连一碗汤圆也不叫我吃。

下了黄包车以后，张起灵帮我围好围巾，我一搭眼就看到了胖子，他实在太引人注意了，不知道哪儿淘换来的破衣服，也不想想穷人家谁能吃出他这个体型来。

卖汤圆的果然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龄，容貌像水一般动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甭提多可爱了，只是皮肤粗了些，脸蛋红彤彤的。她一个人支着一口锅，两张小小的桌子，虽然守着热水锅，小手还是冻的皲裂了，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看见我跟张起灵朝她的小摊子走过来，小姑娘立刻招呼道：“先生，太太，天气冷，来一碗热乎乎的汤圆吧。”

胖子扭头看到我们，表情像吃了一只苍蝇，恨不得立刻拿苍蝇拍把我们给扇出去，我无视了他的眼神，拉着张起灵坐下来，道：“好啊，来两碗，一碗要花生的，一碗要芝麻的。”

小姑娘应了，手脚麻利的搓出汤圆来放进锅里，我便问道：“看你这个岁数，许了婆家没有？现在天气这么冷，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摆摊啊。”看胖子这德行，八成连一句话也不敢人家说，万一人家有了家室，难道还要强抢民女不成？

听我这么一问，胖子才恍然大悟一般，悄悄的竖起了耳朵来。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太太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没有婆家。”

只要没有婆家便好，我趁着她煮汤圆，问了她许多问题，或许是看我亲切，她一一回答了，顺便煮熟了两碗汤圆摆在桌上。

她名叫云彩，今年十六岁，原本不是这城里的人，是去年跟着父亲逃荒来的，后来父亲去世，只留下年幼的弟弟妹妹，还好有婶婶帮忙，支了这个小摊子勉强糊口罢了。

得了这些信息，胖子总归知道要怎么做了，算还他一个小小的人情。我舀了一个胖乎乎的汤圆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其实我对这样的东西很挑口，若是馅调的不好，皮不够糯软，我是不愿意吃的。

没想到云彩的手艺还挺好的，馅料甜而不腻，能吃出很浓的花生味道，皮也软，没有皮在一起咬不开。我尝了花生的，又想要吃芝麻的，张起灵便舀了一个吹凉了喂给我，我也舀了一个喂他。

就这么的我俩吃了大半碗，胖子面前的那碗只吃了一个，他根本不是为汤圆来的，又不敢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眼珠子滴流乱转简直笑死人。云彩哪里知道老主顾上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当他在想什么事情呢，甚至还多送了一个汤圆给胖子。

我靠在张起灵的肩膀上偷偷的笑，挺好的，吃个点心还有节目能看，就是不知道猪八戒苦苦追求的是嫦娥还是高小姐，若是后者怎么也有一段缘分，若是前者，那就是痴心妄想了，小姑娘如此上进，恐怕不会轻易为五斗米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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