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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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之程说,姜之幸每周二和每周四都雷打不动地去一所名叫霓虹的妓院,他还跟着韩慧君去抓过姜之幸几次。
周二已经过了,到了周四,雾逸也没动静。
姜之程问雾逸在等什么。
雾逸说,等下周二再行动,那天距离他上次见姜之幸的日子正好十天。到时候,他会直接去霓虹赴约。
到了雾逸和姜之幸曾经约定好的十日之约的周二,雾逸装作一个嫖客,混了进去。
霓虹内,霓虹满目。灯光暧昧又肮脏,狭窄的走廊里充斥着廉价香水和酒精混合后的甜腻味道。房间一间挨着一间,有些门关着,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和呻吟。有些门大开着,屋里交叠的身体毫不遮掩地在灯光下蠕动,女人媚眼如丝,勾着手指招揽客人。
雾逸只是目不斜视地路过,快步在走廊走着。
“雾逸先生——”
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呼唤,雾逸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姜之幸正悠闲地靠在门框上,衬衫的纽扣松开了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嘴角带着一点戏谑。
雾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可让他好找。
“雾逸先生怎么来这种地方了?我可是以为你不近女色呢。”
“姜先生怕是忘了,今天正好是第十天。”雾逸淡淡地说道,“去姜家扑了个空,好心的佣人告诉我你在这里。”
姜之幸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脑袋,笑得像个风流公子哥,“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
他说着,朝雾逸招了招手,“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房间很大,比走廊里那些狭小的隔间宽敞得多,地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酒柜里摆满了各色名酒,墙上挂着一副文艺复兴风格的油画,角落里还点着一支淡香的蜡烛。
两人落座,姜之幸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根香烟,却没有点燃,他眯着眼打量着雾逸,随即轻笑一声,“我可是听说落山医院出了大乱子,是你干的吧?”
“是啊,姜先生不满意吗?”雾逸这次难得在姜之幸面前露出了点笑意,“宋书山,我可是帮你除掉了。”
“满意啊,满意。”姜之幸轻轻鼓了鼓掌,似乎是真心在称赞,但下一秒,话锋一转,“那——我那烦人弟弟呢?”
“姜先生放心,连人带棺材,已经送到了你的府上。”
“哦?怎么死的?”
“疯了,自杀。”
一个女侍者敲了敲门,送进来一壶酒。姜之幸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正要送到嘴边,忽然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转而把酒杯递到了雾逸面前。
“客人先喝。”
雾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将杯底朝下,晃了晃,示意自己已经喝得一干二净。
“怎么?怕我下药?”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以为这里是姜先生的地盘。”
姜之幸微微一笑,动作优雅地伸手进西装内兜,下一秒,一把黑色的手枪赫然出现,冰冷的枪口直直地指向雾逸的额头。
雾逸微微一怔,随即缓缓举起双手。
“姜先生,记忆力很好。其实你记得今天是第十天吧?”
“嗯……”姜之幸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笑意不变,“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
“那姜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向你学习啊。”姜之幸笑眯眯地说,“上次你给我下了回药,这次我还给你。”
“姜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你早就背叛我了吧?”姜之幸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惋惜,“我竟然没有抓到你的把柄,直到落山医院闹成了这样,我才反应过来。”
他嗤笑一声,自嘲道,“哎,酒喝多了,脑子慢了啊。”
“嗯,你说对了。”雾逸耸耸肩,干脆直接承认,“姜先生其实很聪明。”
“那我不明白了。”姜之幸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困惑似的,“是我给你开的条件不够好吗?”
“哎,我刚夸完姜先生,你怎么就犯糊涂了呢。”雾逸轻轻摇头,“很简单,这种任务交给我,你还会留我活口吗?”
姜之幸的眼神一滞,笑意终于消失了。
他盯着雾逸看了好几秒,忽然低声说,“雾逸,你错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想重用你。”
“但是你辜负了我的期待,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雾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姜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
姜之幸晃了晃手里的枪,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杀了你。”
雾逸像是没听见似的,他感到举起的手有些酸了,他换了个姿势,仿佛他此时此刻没被枪指着,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姜先生,你真的以为,凭这么一把枪,就能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门被狠狠踹开。
“操!”外头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耗子端着一把冲锋枪冲了进来,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把枪,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姜之幸。
“雾逸,没来晚吧?”耗子朝着雾逸扬了扬下巴,得意地笑了笑。
姜之幸神色骤变,猛地看向雾逸,却见雾逸仍旧坐在那里,姿态悠闲地靠着沙发,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姜先生,你怕是忘了,我可是为数不多,活着从黑城里走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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