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是概率,我是我,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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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久是被热醒的,他把荆复月赶下床之后彻底不用注意睡相了,一晚上过去已经横过来了,只是半天没找到水水,荆复月也不在地铺上。
他伸了个懒腰,一扭头发现荆复月在另一边的地上,正趴在床边幽怨地盯着他。
周旋久推理了一下,应该是自己睡着睡着把他踹下去了。
那水水去哪了,哦,水水可怜巴巴地挤在门缝中,只有嘴筒子在屋里。
“活该,半夜爬床,真不要脸,还欺负狗。”
荆复月从地上爬起来,大型犬似的,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好重。”周旋久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根本推不开他,“而且你身上一股狗味……”
“啊是吗?!我不香了?那下次不让它们仨上床了。”
“放过狗吧。”
周旋久翻了个身把腿搭到了他身上,只是早晨身体难免有些反应,感受到之后就立马背过身去了。
“我等会儿要去实验室,别赖太久。”
荆复月每天要上网课,他是铁打的,但床是磁铁做的,定的闹钟都在上课前一个小时,而且总是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起来。
周旋久的生物钟十分准时,六点半就起床绝不拖延,他有时候要去实验室,荆复月起不来,只能等中午下课了再去找他。
荆复月搂着他的腰把他带了回来,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太早了,他眼睛都睁不开。
“嗯......”
周旋久不敢乱动,只是听见他这懒洋洋的声音,忍不住说了几句,“听见没有?上次我七点五十过来你还在被窝里,怎么这么困啊。”
“在被窝里也能上课啊,反正是网课。”
“什么?!怎么能在被窝里学习呢?你这是亵渎知识!”
周旋久以前总忙着自己学,并没有过多关注荆复月,现在闲下来了,才发现他生活习惯并不算好,总是熬夜玩手机打游戏,房间虽然没有垃圾,但物品的摆放实在算不上整齐,偏偏还不让自己收拾。
周献做事一丝不苟,顾放教育孩子也很严格,所以周旋久也算严于律己,学习的时候心无旁骛,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不吃垃圾食品,每天早睡早起,还通过遛狗保持每日的运动量。
真没想到,他和荆复月私下里竟然是完全反着来的。
“你也太紧绷了,放松点啊。”
“我妈说了,真正会学习的人,连演草纸都是工工整整的,每一个题号都标得清清楚楚,你呢?我都看见了,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那语文卷子上全是你的演算,等着挨骂吧你。”
“不听不听。”
荆复月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但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周旋久身上,别的事情就只能一切从简了,而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非常松弛。
“还有你这屋是不是有点太乱了?”
“哪里乱了?!你现在说个东西,我一下子就能给你找出来,你和妈妈真像,你们俩每次一收拾完,我就再也找不到某样东西了。”
“......不是你天天在外面人模狗样,冷着脸跟个高岭之花似的,私下里怎么这么不修边幅?”
“什么不修边幅,你会不会说话,这叫乱中有序,乱室佳人没听过吗?”
“嗯?”周旋久不解道,“乱、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
“The beauty in the messy room.”
“......有病吧你。”周旋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起床了。”
“五分钟五分钟,最后五分钟。”
“嘁,你最好是...希望我洗漱完你已经起床了。”
荆复月的地铺紧挨着床,厚厚一层非常舒服,周旋久的拖鞋在一边,干脆就懒得去穿了,他还惦记着荆复月的眼睛,说要带他去配眼镜。
“别老眯眼,会散光的。”
“行,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旋久在刷牙,说话有些费力,荆复月听着,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可爱,跑过来亲了他一口。
“大早上的你干嘛啊。”
“喜欢你。”
“......你也油嘴滑舌,好了,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上午我也没空。”
“好吧。”
周旋久来的时候桌子上放了两个礼盒,是顾渡寄来的,他和荆复月都有,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全家福,他记得这个,是父母离婚前他们拍的最后一张照片,上次他拒绝了顾渡的礼物,这该不会是顾渡送来唤醒他兄弟情的吧。
“啊......顾渡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照片上的顾渡冷着一张脸,只有从紧紧攥住周献衣角的手才能看出来内心的不舍,可惜他们还是分开了。
其实当年他送来的信周旋久一直都没看,现在还在箱底压着,不过看在顾渡这么舍不得他的分上,他决定不告诉顾渡了。
周旋久把荆复月那份放到了一边,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去实验室了,出来的时候荆复月还没来,刚好给了他时间包装礼物。
一直跟荆复月待在一起,这还是他趁着洗澡的时候弄的,热缩片做成的小挂件,是他自己画的荆复月,还贴心地加上了狗尾巴。
荆复月来了之后没看到周旋久人,以为他不在,结果刚走到桌子旁边他就从下面跳了出来。
“呜哇——!”
“我操——!!!!”
周旋久诡计得逞,笑得直不起腰,结果就是又被荆复月打了一下屁股。
“你干嘛!亏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不给你了。”
荆复月被他吓个半死,心脏怦怦直跳,非要他好好哄才消气。
“行行行,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哥。”
“这还差不多,什么礼物?”
周旋久把盒子递给他,荆复月珍重地拆开,看到了一只——明显是自己的狗。
“......这是?”
“你不是说想学变成挂件的魔法吗,其实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但这个东西不能外传,所以教不了你。”
荆复月睫毛轻颤,那只是季语和他的玩笑话,随口一说,周旋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出来。
“你......”
“怎么样,我是不是比魔法还神奇。”
周旋久歪着头,一副求夸奖的撒娇样,荆复月捧起他的脸轻轻亲了一下额头,认真道,“你竟然连这种小概率愿望都能实现。”
“概率是概率,我是我,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荆复月鼻头一酸,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小声道,“那你送给我了,我怎么24小时黏着你。”
周旋久显然没想到这个,他愣了愣,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对哦!我应该做个双人的,我回去再画一个。”
“那你也得有狗尾巴。”
“为什么?我是人诶。”
“那我为什么有?”
“因为你是狗啊。”
周旋久说得理所当然,非常有底气,还真把荆复月说的怀疑了一下,自己平时是不是真的很像狗。
“......哪里?”
周旋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一本正经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只小黑猫,其实我本来想画猫尾巴的,但是你对我太舔了,我每次都能想起来水水,而且我感觉你们俩的哼唧声一模一样,所以就画了狗尾巴。”
荆复月黑着脸说,“原来你想了这么多,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不辛苦,对了,等你毕业了去染头发吧,染成水水那个颜色,然后我再把水水的照片放透明手机壳里,这样别人看到你,还以为你是水水修炼化形的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笑软在了荆复月怀里。
“坏孩子。”
“对啊,我就是坏孩子。”周旋久坏心思道,“可你是好孩子,所以你会听我的话,对不对?”
“......”
“说话。”
荆复月撇撇嘴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好~知道了,考完了我就去。”
“还得留长一点,这样更像。”
“没完了是吧?别蹬鼻子上脸。”
“小气包。”周旋久把挂件挂到了他的书包上,“来吃饭吧。”
“好。”
荆复月看见角落里还有一个礼盒,就问了一下是什么。
“哦,我哥送你的。”
“......他——”其实荆复月想说的是“他有病吧”,但这里是周阿姨的办公室,不能这么没素质,“他送我干嘛?”
“我怎么知道,难道是想用糖衣炮弹,让你好好对我?”
“他应该看我不顺眼才对吧,虽然没这个资格,但毕竟也是你娘家人。”
“那谁知道,他这人心思很重,猜不透的。”
“看出来了。”
荆复月拿起来晃了晃,感觉挺轻的,包装也很精美,但他上一次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包裹,里面是个非常恶心的东西,一朝被蛇咬,他现在不太想拆这个。
“先吃饭吧,反正他送来的东西一般都不重要。”
不管是当年那封满含思念的信,还是现在的这些,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所以送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周旋久不会沉浸在那些短暂的美好中,所以他希望顾渡也能早点认清现实。
下午荆复月会一直在这里上课,周旋久在一边看书,安安静静地互不打扰,然后等他下课了,再过去给他按摩一下。
荆复月不觉得他们的身份发生了互换,因为一直以来,周旋久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一点不比自己对他的少。
“你按得比我好诶。”
周旋久说,“谢谢,我的解剖课成绩是很好。”
“......”荆复月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会喝酒,在那边不会被人为难吧。”
“谁敢为难我啊,而且我只是没喝过,不代表我不会吧。”
“嗯?”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有多少,晚些时候喝一次吧。”
“嗯,家里有不少。”
还真是个抽烟喝酒的好宝宝啊,周旋久挑挑眉,过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开口,“而且...就算有人为难我,我也没什么怕的呀,拖到没人的地方揍一顿就好了。”
练过近身格斗的荆复月说,“不要这么暴力。”
柔弱的读书人周旋久说,“我知道,我只是让你别担心我,毕竟我可以打两个你。”
“你......”
荆复月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总是喜欢开这种玩笑,偏偏说的还都是真的。
“我这样的身体素质,真的是个Beta吗?”周旋久俯下身来,凑到他耳边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说,我该不会是个Alpha吧。”
荆复月脸色复杂地推开他,“你是不是Alpha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喜欢我。”
他这么一说荆复月才反应过来,要不是他喜欢自己,怎么可能每次都反抗不了,确定关系后他确实算是百依百顺,都让自己忘记他身上有着数不清的危险因子了。
“才看出来啊,傻子。”
“......嗯呢。”
“好了,上课了,我找主任有点事儿,你下课了之后去眼科,我在那儿等你,给你配个眼镜。”
“嗯。”
周旋久本想把那张全家福扔掉,只是上面还有周献就给留了下来。
“对了,你把那个礼物拆一下,不喜欢了扔掉就好了,走的时候把垃圾带走,我先过去了啊。”
“好。”
荆复月边看屏幕边拆礼物,打开之后还有一个小盒子,周边堆着很多香料,结果那个小盒子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的,这次在空隙里放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刀片。
“......”
荆复月停了下来,他好像知道那死老鼠是谁送的了。
不过这次的盒子这么小,会是什么呢?缓缓打开,一只带血的耳朵显露出全貌,丝丝腥臭味传来,荆复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这还真是一份煞费苦心的礼物啊...
“果然是看我不顺眼啊。”荆复月拿出最下面的照片,“哈......?”
小小的岁岁被顾渡抱在怀里,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荆复月冷笑两声,撕碎了这张照片。
他知道顾渡送这个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他没照顾好周旋久,可顾渡又算个什么东西,想要替周旋久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爱是养出来的,管你到底是谁,周旋久不认你,就是你不配。
“......”荆复月紧紧攥着那些碎片,拳头有些发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语调也冷冷地毫无起伏,“我才是他哥啊......”
当年那封信没被他撕掉,真是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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