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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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复月下了晚班后来顾随办公室睡觉，南谣来汇报工作，连手语都用上了。

所有的Black患者都已经痊愈出院，顾随今天心情不错，准备晚上聚餐的时候少翻几个白眼。

南谣不太敢说话，最近教授总是莫名其妙地笑，还都是一个人，画面太诡异了，还是闭嘴为好。

只是他刚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满脸为难地看着顾随，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说。”

“……教授，沈先生在外面。”

“不认识。”

“明白。”

南谣刚准备出去让沈晦离开，结果他直接推门进来了。

“小随，好久不见，你好点了吗？”

“……想让你进来的。”

“医生照顾得还算尽心吧。”

“……”顾随拿了两个耳塞去给荆复月戴上，“有事儿说事儿。”

沈晦递给他两张画展的门票，“要来看看吗？这周六。”

顾随看了几秒，还真接了过来，然后问道，“谁的画展？”

“什么。”

“沈晦——”顾随淡漠地抬眼，“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

顾随笑道，“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记得你。”

沈晦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轻声道，“你最近，少出门吧。”

“怎么，你们又要关我。”

“……不是。”

顾随语气平静地说，“那就是又要杀我。”

“小随——”

“他让你来做什么。”

沈晦艰涩道，“帮你恢复记忆。”

“不劳费心。”

“……总之你先从荆复月家里离开，你知道的，他不喜欢你这样”

“有本事就杀了我。”

“小随！他现在就在国内，你不要再和他对着干了！”

顾随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豆芽最近还好吗？”

豆芽是沈度年养的一只白虎，除此之外他还养了几条蛇。

“……挺好的，小随，你——”

“回去吧，你要真的可怜我，就去劝他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

沈晦最终也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他走后没多久荆复月就醒了，他们一起去了餐厅，只有阮越寒在，池楚去接赵息澜了，还在路上。

“顾教授，您今天心情不错呀。”

“还好吧。”

荆复月没坐在椅子上，顾随和他靠在一起，笑眯眯地不说话。

“你不会困了吧？”

“没有，只是屋里暖暖的，就感觉身上软绵绵的。”

“歇会儿？”荆复月摸了摸他的脸，“算了，这样也行。”

“嗯。”

过了一会儿池楚来了，拽着赵息澜脖子上的围巾，把哭肿了眼的可怜Omega牵了进来。

阮越寒赶紧过去抱抱他，“息澜你来了。”

“小寒——！”

赵息澜缩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又去抱了一下池楚，然后迈着小碎步到荆复月和顾随面前张了张胳膊。

荆复月轻轻抱了一下，顾随一直看着，赵息澜哭得太惨，他抬手摸了摸头。

“呜呜——顾随！你、你终于像个人了……我就知道，复月一定会治好你的……”

顾随也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闭嘴吧你。”

“喔……”

席间氛围很好，没人说那些烦心事，只是赵息澜一直抱着阮越寒喝酒，最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顾随受不了这个味道，说要出去待一会儿。

荆复月没跟上去，他去开了窗户，然后跟池楚在窗边闲聊。

“顾随是真不想演了吧，阮越寒说他昨天，问那些破自行车都是哪来的。”

“小寒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怕刺激到他，只能说是去二手市场淘来的，不过我也想知道那些车是哪来的。”

“我怎么会知道，你周哥，一向很难把握。”

“行~说起来你也没给他找个心理医生？虽然这样也有效，但会不会太慢了。”

“找过，但他接受了治疗之后，状态不是很好，就没敢让他继续，这样也没什么，慢点就慢点，我又不着急，他就是一辈子想不起来，只要健健康康的也挺好。”

“对，管他记不记得，健康最重要了，既然回到了你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该过去了，小舅怎么说？”

“云端集团涵盖了诸多产业，又有周阿姨的Cloud在，根本没人愿意与之为敌，而且鞋拔子手腕强硬，就是有人想和他作对也没那个能力。”

所以周旋久到底经历了什么，从沈度年那边查是绝对不可能了，其实只要他恢复记忆，张口问他就好了。

可是知道那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顾随也好，周旋久也罢，荆复月只想他健健康康，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顾随和周旋久还真是有很大区别，我周哥只是脾气恶劣了点，顾随那可是真不在意，成天冷着一张脸，唉...原来没被你们家感化过的周旋久，是这个样子啊。”

“还好吧，我觉得也没差多少啊，其实他——”

池楚赶紧打断他，“你又要开始吟唱那些上古传说了吗？”

“好吧，不过应该真没差多少，你看他都不记得息澜了，还愿意帮他从沈度年身边逃出来。”

“沈度年？他叫这个？”池楚嗤笑道，“他也叫年年？”

“他也配。”

赵息澜喝多了就开始耍酒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阮越寒拉不住他，招呼他们俩过来。

“呜——！”

赵息澜突然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说道，“对不起复月，对不起……”

“怎么了？你先起来。”

“对不起复月……其实、其实我——”赵息澜捂着脸不敢看他，“其实我知道周旋久怎么了……”

“……”

“我不敢告诉你，那个人、那个人用我爸妈威胁我……对不起复月……瞒了你这么久，要是早点告诉你，你们就不用这样了……你就能早点把他救出来了……”

荆复月满脸诧异，没等他反应过来，顾随就猛地推开了门，他冷着一张脸，盯着这边看了几秒，又突然笑了出来。

“都看着我干什么？啊，怎么了，摔了吗？”

气氛有些尴尬，顾随却径直走了过来，他拽起地上的赵息澜，扶住他的肩沉声道，“你喝多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对不起顾随……呜……旋久，我对不起你……”

“你喝多了。”

“旋久......”

“...”顾随缓缓松开他，扫了一眼余下几人，面无表情道，“胡言乱语，不必理会，别人我不放心，你们几个谁去送他。”

那自然是池楚和阮越寒去送，荆复月已经从震惊中走了出来，他给顾随穿好衣服，和他一起离开了。

就算赵息澜知情又怎样，他是被沈度年逼的，周旋久也一定不会怪他。

聚会结束得尴尬，但他们只字不提，仿佛那些真的是赵息澜酒后失语。

“稍等一下。”

荆复月没喝酒，准备去开车，只是顾随说不想，于是他们就走着回去，当是散步消食。

“抱歉，息澜酒量不好，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

“没有让您不开心吧？”

顾随笑道，“没有，而且我今天很开心，荆医生您也是吧，那些患者都是笑着离开的呢。”

“当然了，当医生的，哪个不想看见患者痊愈呢。”

“那我们就是双倍的开心了。”顾随又说，“下午的时候，有一个讨厌的人来找我了，但我把他赶走了，所以更开心了。”

“嗯？谁啊。”

“没谁，不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顾随笑了笑，“晚上和大家一起吃了饭，我没多少朋友，有你们在身边，我真的觉得很高兴。”

“那就好。”

“荆医生，平时都是您说我听，我很闷，不怎么会说好听话，我以为您会觉得无聊，没想到，有人听自己碎碎念是这样的感觉。”

荆复月牵住他的手，抬头去看今夜星月相伴的天。

“很幸福吧？其实我也担心您会觉得无聊，因为那些都是日常的琐事，但对我来说，和你待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充足且幸福的事情。”

“嗯。”顾随也抬起头来，抬手指了指，说道，“现在，我面前有两个荆复月。”

“......嗯？”

顾随反握住他的手放至胸前，灼灼目光落在他身上，许多事情似乎再也无法压抑。

“你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是什么意思？”

“......相思。”

“是吗？说起来，很多人会对着月亮许愿呢。”顾随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问道，“那如果我现在许愿的话，是不是有双倍概率实现？”

荆复月的指腹轻轻拂过他的眼眶，“概率是概率，我是我，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顾随闭上了眼双手合十，没一会儿就许完了。

“你要不要来一个。”

“哪有人对自己许愿的。”

“怎么没有？难道上学的时候，考试前你不会祈祷自己蒙的都对吗。”

“行吧，那我也许一个，嗯……好了。”

“这么快？是不是敷衍了。”

“与你有关，我怎么可能不认真。”

顾随点头，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头发，慢慢地说，“我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事业顺利，朋友相伴，现在还有你在身边，荆复月，我喜欢今天。”

荆复月抓住他的手，在凸起的腕骨处落下一吻，哑着嗓子问道，“只是喜欢今天吗？”

“当然不止，不过别的，就等下次再说吧，我现在只想知道——”顾随歪歪头，茫然间带了些天真，“荆复月会对着天上月许什么愿。”

“哪有说出来的？”

顾随是个聪明人，立马想出来了解决方案。

“那我们交换。”

“哈，那你说吧。”

顾随让他双手合十，然后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月夜清冷，荆复月把他揽进怀里，迎着他的目光诚挚低语。

“周旋久长命百岁。”

“......”

寂静半晌，顾随推开了他，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那我呢？只有周旋久，没有顾随吗？”

“顾随就是周旋久。”

手上用力，荆复月顺势俯下身低头，顾随捧住他的脸，吻上了他的额头。

珍重的，颤抖的，像羽毛飘落那样轻柔，却能在心泉泛起长久不能平静的涟漪。

银霜月色，一切都归于静默，只剩下了交相辉映的星月，见证着爱人的重逢。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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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到小荆和小周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