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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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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平安

这个是现在荆医生和顾教授的时间线qwq

-----正文-----

荆复月大口喘着粗气,窒息感突破梦境,让他久久不能回神,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七点了,他赶紧起床洗漱,顾随肯定醒了,他得去看看。

心理医生来了两次,每次离开后顾随都会发烧,昨天半夜快烧到四十度,他又不让人陪着,只能隔一段时间去看一次。

“年年起来了,岁岁早醒了,说没胃口。”

“嗯,您正常做饭就行,我去看看他。”

荆复月敲了敲门,进来后看见顾随蜷缩在被窝里,他现在太瘦了,大半个月,也没养回来一点,陷进柔软的床里,连起伏都不太明显。

屋内很冷,他竟然把窗户打开了,冷风飕飕往里灌,荆复月赶紧过去关上,有些不悦地叫了他一声。

“顾教授。”

顾随扒开眼前的被子,只露眉眼出来,他捂着右眼对荆复月说:“我退烧了,让医生来吧。”

声音又轻又疲惫,荆复月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是退烧了,但肯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伤神,他身体受不了。

“再晚点吧,你得先养养,这样会适得其反。”

“我没事,你叫他来。”

“顾教授,我就是医生,你既然选择了相信我,就要听我的安排。”

顾随不再说话,等荆复月给他戴上眼罩之后,又把头蒙了进去。

“...喝过药之后再睡一会儿吧,太早了。”

荆复月看他平时睡得少,虽然总躺在床上也不好,但现在生病了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端药。”

顾随一直绷着脸不说话,荆复月扶他起来,在腰后垫了个枕头,知道他又在闹脾气,估计是不想看见自己,喝了药之后又缩回被子里了。

“睡一会儿吧。”

“哦,我这次发病之前,有看到什么刺激的东西吗?”

“您看到了顾渡发出来的公告。”

“......你还没有向他汇报我的情况吧。”

“没有。”

“哦,那现在去叫心理医生吧。”

荆复月端着碗走出了几步,偏偏头拒绝。

“不。”

顾随支起身体坐起来,手里捏着一个小抱枕,荆复月知道他想扔过来。

“我再说一遍,去叫心理医生来。”

“都有鼻音了。”荆复月转过身来好让他砸,“好好休息吧。”

下一秒,顾随抓住床头的抽纸盒扔了过来,本来是往一边扔的,但荆复月动了一下,就擦着他的脸过去了,边缘有些尖锐,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是抱枕?看来真是分开久了,都预判错了。

荆复月有些意外地捡了起来,没想到这东西还能伤人,得换一个软的,万一哪天伤到顾随就不好了。

“...荆年。”

顾随愣住,他没想过真的砸到荆复月。

“嗯?”

大概是周旋久喜欢裸睡的缘故,顾随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这样束缚感轻一点,见他想过来,荆复月赶紧过去把他按回了床上。

“小心冷。”

荆复月低头给他掖被子,他看着脸上的血痕,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想这样。”

“我知道,你只是想早点好起来,睡吧。”

顾随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他故意在冷风口站了一会儿,他知道荆复月短期内不会再让他接受心理治疗,可还是这样做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样伤害自己的手段或许对荆复月有用。

荆复月去拿了条毯子来给他披上,然后坐在床边搂着他轻拍他的背。

“是屋里太闷了吗?我会注意,在你不在屋里的时候开窗通风。”

顾随感到喉间有血腥味,可能是因为太干燥了吧。

“...我刚才——”

“我没生气,不用说了。”

比起让他乖乖听话,这点小伤算什么。

“喝点热水?”

顾随握着水杯,只喝了一小口,荆复月让他再喝点,他却摇了摇头。

“好吧,那你再休息会儿,有事情叫我。”

“...荆年。”顾随突然抓住他一缕头发,小声说了句,“说没关系。”

“嗯?”

顾随侧过脸,闷声道,“我说对不起,你说没关系。”

荆复月笑了笑,看来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周旋久就是一个喜欢撒娇的人,在确定了你不会对他生气之后,他就会向你展现出幼稚的一面。

“好。”

“...对不起。”

“没关系。”

荆复月一直没松开他,顾随看他又是想哄自己睡觉,抬手推了他一下。

“...我要起床了。”

“真的不再睡会吗?”

“嗯。”顾随顿了顿,说道,“这几天我病着,你和阿姨都没休息好吧。”

他一发烧,阿姨一个小时来看一次,荆复月更是一直陪在身边,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虽然照顾病人是医生的职责,可这些早就超出了范畴,而且阿姨都不敢来织毛衣了,好无聊。

“没有的事。”

“...我没事了,让我去外面待着吧,我不喜欢总是躺在床上。”

“好吧,要穿什么衣服?”

“......”

顾随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恢复了自理能力,所以没有麻烦柳姨,后面荆复月回来了,自然也不可能让他动手。

而这几天自己虽然没有意识不清,但基本上也都是昏昏沉沉的,如果说荆复月寸步不离是医生的本分,那他给自己穿袜子是......?

所以这个金毛真的是顾渡找来的医生吗,顾随有些纳闷,早说过家里人都不正常,他哥怎么一边迫不及待地让他滚蛋,一边又找了个这么尽职尽责堪比亲爹的医生来。

“...就这样吧,家里也不冷。”

“那你披个毯子。”

顾随皱了皱眉,电影里都是到了老年才会披着毯子坐在壁炉旁,他才27岁,才不要这样。

“不要。”

“那你就在屋里。”

“......”

顾随觉得人不能太没良心,而且刚才还动了手,所以撇撇嘴没反驳他,下床自己去衣柜里找衣服了。

“对了荆医生,您把一个大活人带回自己家,不会有什么不合适吗?”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顾随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您是单身啊。”

“我这个年纪的医生,单身不是很正常。”

“那您在上学的时候应该很欢迎吧。”

顾随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接地气了,竟然会和人谈论这个话题,还是自己的医生,他也有医患关系这么和谐的一天。

“我上学的时候人缘不是很好。”

被动久了就变成了主动,后来他也就习惯了和人保持距离。

顾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嗯...真意外。”

“那顾教授呢?上学的时候...”

荆复月在他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

“一定很受欢迎吧。”

“不知道,怎么界定的。”

“哈,您这么说,那就是很受欢迎了。”

“说了不知道。”

顾随挑了件纯白的毛衣出来,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浅色系的,但荆复月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而且也没见他来这里拿过衣服,大概都是从对门拿的吧。

屋里有两个大柜子,但另一个里面不是衣服,顾随找衣服的时候差点被吓到,是三个十分逼真的小狗玩偶,应该是等身定制的,一开始还以为是标本。

他挑好衣服,回头发现荆复月在盯着自己看,于是眨了眨眼,想提醒他自己要换衣服了,但荆复月就一直站在那,表情淡淡的,不过总觉得在生气,还找了个项圈戴上。

“荆医生?”

“嗯?”

顾随笑了笑,直接把毛衣套在了睡衣外面。

“想什么呢?”

荆复月将手里的毯子递给他,和他一起向外走。

“...顾教授一定比我忙多了,没想到还能抽出时间谈恋爱。”

“嗯?我吗?”

“送您来的人里,有一个看着和您很亲密,应该是您男朋友吧。”

就是那个人,当年周旋久离开之后,没多久就认识了他,一直很亲密,甚至在周旋久回国陪自己的那几个月,也跟着回来了,这些年来他们也一直在一起。

就一年,那个人代替了自己,成为能一直陪在周旋久身边的人。

那就只是一年啊。

荆复月一直看着留意着他的反应,只见顾随表情微变,看着是知道了自己说的是谁,但并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很亲密?他碰我了?”

“他抱你了。”

“...他抱我了?”

顾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震惊,以前顾渡总是教导他,不要将真实的情绪暴露在外人面前,只是在这里,在荆复月和柳姨面前,他不觉得是暴露了弱点。

就算他们俩是装的,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剩半条命了,无所谓。

“嗯,抱你上的轮椅,很亲密呢。”

“......怎么可能,您在开玩笑吗?而且我厌人,不会谈恋爱的。”

“是吗。”

“看不出来吗?”

荆复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岁岁起来了。”

“阿姨早。”

柳姨看他虽然还是病怏怏的,但比前两天好了不少,背过身偷偷摸了把泪。

“阿姨炖了虾仁蔬菜粥,你快尝尝。”

顾随真的没胃口,但她做饭色香味俱全,这么真诚善良的人,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谢谢阿姨。”

柳姨也坐下来和他们俩一起吃饭,她克制着情绪,看顾随吃了一会儿,突然不好意思地对荆复月说,“年年,阿姨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个盘子,不好意思啊,已经收拾好了,不会扎到你们的。”

“没关系,碎碎平安。”荆复月说,“没伤到您吧。”

“没有没有。”阿姨笑着说,“对,岁岁平安,快过年了,这是好意头,年年岁岁,你们都平安。”

碎碎平安......

顾随在心中默念这几个字,怪不得阿姨这么叫自己。

今天刷碗的是荆复月,阿姨去屋里织围巾,顾随慢慢走过来,刚踏进一个脚,荆复月的声音就传来了。

“拖鞋。”

“......”

头都没抬,也能知道自己没穿?

顾随去餐桌边穿好拖鞋,这次没进去,靠在门框上看他。

“怎么了?”

他拿着那盒抽纸,荆复月抽了张擦手,然后靠坐在台子上问道,“想要什么?”

顾随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

“你之前说,年年是你的小名?”

“嗯。”

“为什么叫这个,你名字里没有年。”

“顾渡名字里不也没有吗。”

顾随沉默了一下,说道,“有。”

“哦。”

“为什么叫这个不叫月月。”

荆复月眼角抽了抽,“好听吗?”

“好听。”

“合适吗?”

“不合适。”

荆复月收起嫌弃的表情,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是我妈有个朋友,上学起关系就好,说以后有了孩子,也要像她们一样,做彼此最好的朋友,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永远不分开。”

“那岁岁呢?”

荆复月抬起头深深注视着他,礼貌的浅笑是社交的必要手段,除此之外,他总是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了。

半晌,荆复月笑着摇了摇头。

“岁岁离开我了,也已经离家很多年了,他十八岁的时候,我们闹了点矛盾,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明年这时候,我们就分开十年了。”

“难怪阿姨那么叫我,我还以为是她有口音,原来是放心不下岁岁。”

“是啊,岁岁年纪小,一个人在外面,谁能放心得下。”

“不是闹掰了吗?还偷偷关心人家。”

“就是闹掰了才得偷偷的啊。”

“那就去找他啊,以前关系那么好,就算闹掰了,这么多年,肯定早就放下了。”

“我放不下。”

荆复月接受不了被他当作替身,永远放不下,所以永远忘不了。

“嗯...抱歉,我不太能理解。”顾随抱起胳膊,有些疑惑道,“既然不原谅他,那为什么还要关心他。”

“因为我贱。”

“...哈。”顾随笑出来,“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荆复月也笑了,不过很快就淡去,他垂下眼默了半晌,然后歪了歪头看向顾随。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那如果他过得不好,你是会开心还是会难过。”

“我会想死。”

荆复月脱口而出,顾随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

“他要是过得不好——”荆复月笑道,“我怎么跟他妈交代啊。”

顾随和他对视了良久,最后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眶,轻声问了句。

“岁岁是谁?”

“......”荆复月轻颤着说,“我的傻逼前男友。”

果然,听到这儿,顾随的心里其实就没多‌‎‍大‌‎‌‎‍波‎‌‌‎‍澜了,情情爱爱上的东西很少打动他,不过荆复月这双眼睛一旦浸了泪,就更像璀璨的宝石了。

啊...没想到荆年医生,竟然是个为情所困的——爱哭鬼。

“看来分手是他的错。”

“两个人在一起,哪有谁对谁错,要相互包容的。”

“是吗......”

顾随抿嘴微微一笑,心里想的只有两个字。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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