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儿子，我可舍不得给别人。

-----正文-----

周献陪周旋久吃过了早餐才走，季语给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她们俩身材差不多，但她现在瘦了不少，穿上有些松垮。

“你那件礼服可真漂亮，他做的吧。”

周献垂下眼，轻轻抚摸着装礼服的盒子。

“嗯。”

周献知道他一直让人跟着自己，家里也经常收到各种各样的礼品，但除了各种节日和纪念日送来的礼服，其他的她都没有收过。

“唉，老顾啊，这么多年，手艺越发好了。”

“哈哈。”

“这次去多久啊？你可真是越来越忙了，上次我带着他们俩出去玩，遇上老同学，都问我什么时候要的二胎呢。”

“不会这么久了，季语，真的谢谢你，要是岁岁跟在我身边，唉......”

“别这么说，孩子懂事理解你，再说了，你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他安排了最好的生活了。”

“...还是得说一声谢谢。”

“再这样我翻脸了啊，真是的。”

“好了，我这次估计要走三个月，我都跟他们俩说好了，等我回来了，咱们俩再带上他们出去玩，你可别没时间。”

“行，到时候听你安排，我这个儿子呀，现在就听你和岁岁的话。”

“哎呀呀，你还知道呢，我们家岁岁都说你们俩不坦率呢。”

“哦哟，被小孩子教育了，嗯，看来我得多找他取取经了。”

“可不是呢。”

荆复月自从收到了周旋久准备了整整一年的礼物之后，厚脸皮指数直线上升，每天晚上季语拉都拉不走，硬是要和他一起睡。

周旋久说没关系，但季语怕这孩子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就说如果要在这就要打地铺，结果荆复月还真就成天睡在地上，还把水水的窝也搬了进来，后来越睡越乱，周旋久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狗窝。

这一次周旋久知道了周献什么时候回来，就每天数着日子，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献的礼物都是随机送来的了，因为期待的时间越长，就会渐渐变为难过。

荆复月看他一天比一天低落，想了好多逗他开心的办法，都没什么效果，最后也跟着一起不开心，即使季语同意他可以上床睡觉了。

“岁岁，年年去哪里了？”

钢琴老师等不到荆复月过来，就先回去了，季语打电话也不接，只好赶紧从公司回来。

“他不见了吗？”

“哎呀呀，跑哪去了，这皮孩子。”

“我去找找。”

周旋久叫来水水，给它闻了闻荆复月的枕头，然后跟着它一直到了阁楼，这里没打扫，有不少杂物，还充满了灰尘，周旋久在几个箱子中间发现了睡着的荆复月，身边还放着不少玩具，他还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画架，早就落灰了。

季语过来后本来想把他抱回房间，但是周旋久说他来这儿肯定有原因，所以让季语拿个毯子来，自己在这里等他醒来。

周旋久开了个小灯，拿了本书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这几天自己心情不好，都没这么理他，不然肯定早就发现他在哪了。

荆复月晚上才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周旋久躺在水水身上睡觉，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只是想离近点看，但还是把周旋久吵醒了。

“唔...哥哥......”

“你醒啦！”

“嗯...”周旋久坐起来，低着头反应了一会儿，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嘿嘿。”荆复月过来捂住他的眼睛，带着他往里走了一点，“慢点，这有个盒子。”

“嗯，怎么了？”

周旋久站定，在身前摸了摸，直到摸到了他的头。

“噔噔！”荆复月松开小手，站在窗户下面，指着身后给他看，“荆复月来咯！”

周旋久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歪了歪头没说话。

“岁岁，你面前有两个荆复月。”

“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嘛。”

周旋久走近了一点，外面没有璀璨的星河，只有一颗亮眼的星陪在弯月身边。

“嗯？”

“岁岁，你这个名字好拗口，是什么意思？”

他说话太跳跃，周旋久早就习惯了，认真回答道，“妈妈说，是让我做自己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嗯...大概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样啊，我也希望你开心，所以我喜欢你这个名字。”

“......谢谢哥哥。”

“那你猜猜，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嗯......”周旋久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星月，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嘿嘿，我来告诉你！”

荆复月拉着他坐在水水身边，然后双手合十在胸前作虔诚状，抑扬顿挫地大声说道：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说完，他睁开眼睛看着周旋久笑，过了一会儿，周旋久歪了歪头问，“然后呢？”

荆复月这才继续，“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是什么意思？”

“反正是相思期待见面，今后永不分离的意思，这个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我很喜欢。”

周旋久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觉得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他还是觉得荆复月笨笨的，但已经习惯了有他在。

大概就像...人们都喜欢看到星星和月亮一起出现那样？

不知道，他感觉自己遇上荆复月，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傻子，读过的那些书，看过的知识，仿佛都会忘掉，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了喜欢或者不喜欢。

“那我也喜欢。”周旋久说，“这个名字很好听，还是季阿姨给你取的，所以我也喜欢。”

“喜欢就好，你总是我叫哥哥，我都以为你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呢。”

“我记性很好，不会忘掉，你叫荆复月，我会一直记得。”

荆复月躺下来枕到水水身上，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你自己家？”

“不知道。”

“我现在很开心，可是你总一天会离开这里，虽然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可是我和爸爸也一起生活了很久，最后还是和他分开了。”

“我只是换了住处，不是见不到你了。”

“可是那样我就不能天天见到你了，我想多和你在一起，就像我想妈妈多在家里一样，还有周阿姨，她回来，你才会开心。”

“现在还没到分开的时候，为什么要提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好吧...对了，你看我还准备了什么。”

荆复月从箱子里发出来很多零食和漫画书，都是他偷偷藏的，季语不知道，今天全部拿出来给了周旋久。

“我不喜欢吃零食。”

“尝尝嘛，我平时就觉得你不像小孩，要是现在连零食都不吃，我真的要觉得你身体里住着一个陌生人了！”

“好吧。”

但周旋久也没吃多少，他躺在毛茸茸的水水身上，看着荆复月宝石一般的眼睛，问他，“水水是你和阿姨捡来的小狗吗？”

“对呀，在一个水坑里，它当时还是只小奶狗呢。”

“不脏吗？”

“脏！脏死了，妈妈不让我碰，她洗好了才让我摸。”

“...为什么会把它捡回家？多麻烦啊，每天都要遛它，考虑给它吃什么喝什么，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为什么要给自己添麻烦？”

“因为我喜欢它呀，所以不会觉得它麻烦。”

周旋久挠了挠水水的下巴，被它舔了一口，闻着臭臭的小狗口水，他又问，“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么多东西？不会觉得喜欢不过来吗？”

“什么意思？”

“就像我喜欢看书，可是如果我有两个喜欢的书，那我到底该先看哪个。”

“可你最后还是看了呀，总有更喜欢的一个，而且到底喜不喜欢，是骗不了自己的，就像你说不喜欢水水，但还是让它在你手上弄满了臭臭口水，你一开始才是真的不喜欢水水呢。”

周旋久低头看着狗狗水汪汪的眼睛，小声问，“我喜欢它吗？”

“你喜欢，就像你也喜欢我一样。”

周旋久又抬头看他，“我喜欢你吗？”

“你喜欢我。”

周旋久不知道怎么回话，没人教过他该怎么说，所以他扭过脸去不看荆复月。

“...随便你。”

他们一直待到了很晚，最后两个人都睡着了，季语才悄悄上来，把他们两个抱了回去。

她嫌弃地踢开了荆复月的狗窝，把他们放在了一起，然后把摄像头对准他们，轻声对周献说道，“你看，他们睡着了。”

“看到啦，我在路上，明天一早，他们就能见到我了。”

“好，明天情人节咱们两个过，我让柳姐带他们俩出去，别当电灯泡，这是独属于我们大女人的节日，但是我允许你穿顾放做的礼服。”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我还买了蛋糕呢。”

“好，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得去把阁楼打扫一下。”

“嗯，等我。”

季语把耳机放到周旋久耳边，周献又说了一遍，“等我，宝宝，妈妈回来了。”

“好了，你明天真跟我们一起？顾放可是偷偷问了我有没有约你呢。”

季语在阁楼打扫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周献闲聊。

“我才不想理他，你都说好陪我了，要反悔啊？”

“才没有呢。”

“行了行了，跟我还装，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那明天你回来我还能和他出去啊？而且我还没敢告诉年年呢，哎呀再说吧，你走的哪条路啊，怎么不坐飞机？”

“没有临近的航班了，走盘山公路快一点。”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岁岁可想你了，好长时间都没笑过一下了，你赶紧回来吧，今天我那个神经病前夫还问我是不是出轨了，你看你，再不回来，岁岁就真的成我儿子了。”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儿子，我可舍不得给——”

周献话说到一半，耳机中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季语被吓了一跳，手机掉在了地上，听着嘈杂混乱的声音，她赶紧把手机捡了回来。

“周献？周献？周献！！”

全黑的画面，几秒之后就自动挂断了，恐惧瞬间从脚底升起，季语的手机再次从手中滑落，她跌坐在地上，不敢去捡回来。

“周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