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铖狠声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孤要用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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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被武国打得节节败退,只好仓皇收兵。厉铮虽然刚刚到战场就打了一场胜战,但是仍然心神不宁,颓然地回到了军营。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打了一场败仗。江铉这一路上,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奇怪。到了军营里,直接抓住厉铮手臂,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厉铮这才回过神,声音嘶哑:“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厉铮独自走进了他的营帐,坐到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掌心。他现在气得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的云铄,怎么可以遭遇这些黑暗的事情?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样熬下来的?他被欺负的时候,有没有躲起来一个人无助地流泪?他今天就应该杀了云镝,杀了这些欺凌过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边疆的夜晚,月朗星稀,阵阵裹挟着沙土的冷风瑟瑟刮过。到了饭时,军营炊烟四起,厉铮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旁边的士兵三五成群地说说笑笑,只有他一个人远远地坐在角落,和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江铉走出营帐,离得老远,就看到厉铮一个人落寞地坐在火堆前。走近之后,看清了他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有些不放心,于是坐在了厉铮的旁边,低声道:“厉铮,你怎么了?今天出了什么事情?能和我说说吗?别憋在心里。”
厉铮摇了摇头,哑声道:“没事。”
江铉想了想这一路上,厉铮一直都绷着脸皱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猜测道:“你是不是不放心云铄的安危?”
厉铮没有做声,江铉知道他八成是猜中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你放心,云铄是个聪明人,他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
厉铮听江铉提了半天云铄,憋了一天的心事,也想找个人说说:“我很担心他,他什么都懂,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如今连武功都没有,手无寸铁被困在宫里,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要加害他,他又能如何自保呢?”厉铮用力揉了揉脸,哑声道,“今天在战场上,那个狗屁燕国皇帝,肆意妄言侮辱云铄,我就是心疼他,为什么像他这么好的人,要遭受这些破事呢?”
江铉叹息:“这世间就是如此,处处都有不公的事,只能咬牙坚持下去,盼着将来有一天能苦尽甘来。厉铮,现在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咱们只能争取尽快打完这场战役,速战速决,才能早日回到宫中。”
江铉看着厉铮眼神里透着浓重的心疼,突然福至心灵,这家伙,该不会是......
江铉越想越觉得可能,忍不住问道:“厉铮,你是不是,对云铄......”
厉铮自嘲地笑了笑,也没隐瞒:“连你都看出来了?”
江铉长舒一口气:“其实还挺明显,毕竟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突然开始变得细心了,开始处处照顾另一个人,一提起他,眼神就变得温柔极了。而且,小钧和我讲了一些你们的事情,实在不难猜测了。”
厉铮有些迷茫:“我其实还有些不太确定,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女人的,但是怎么就对一个男人有了感觉呢?”
江铉看着厉铮有些惶恐无措的样子,感同身受。当年他发觉喜欢上男人时,差不多也是这个迷茫的样子,于是真心实意引导:“其实这没什么,很多人都是对男女都有感觉的,而且,你只是爱上了这个人,只不过云铄恰巧是男性而已。”
厉铮笑道:“没想到你想的还挺明白。那你呢?有没有对一个男人有过感觉?”
江铉坦然道:“有啊。”
厉铮差点被呛到,他发誓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问出了这个惊天大八卦,目瞪口呆道:“你说什么?你喜欢过男人?谁啊?我认识吗?”
江铉出神地望向远方,眼神里堆满了温柔,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你当然认识,是小钧啊。”
厉铮恍然间觉得他大概是在梦里,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他龇牙咧嘴:“兄弟,你认真的吗?你喜欢那个小崽子?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那他喜欢你吗?那个小崽子,他,他不喜欢男人吧......”
江铉有些无奈道:“他还是个小孩子,看不出来喜不喜欢男人,我觉得他可能还没有喜欢过人,不过这也算是好消息吧,这小孩感情方面还没有开窍,我还是有机会的吧。”
厉铮突然有些心疼江铉。江铉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和亲兄弟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见他被感情的事情困扰,顿时觉得他们真是难兄难弟,于是话匣子也倒开了:“那你要和小钧表白吗?”
江铉抬眸看向夜幕,眼中映上了星星的倒影,坦然道:“不啊,他又不喜欢我,何必让他徒增烦恼?这是一条不好走的路,我一个人陷进去就算了,舍不得把他也拉下水。”
厉铮皱眉:“那小崽子本来心智成熟的就晚,他未必不喜欢你,我看他整天缠着你,还挺开心的,你真的不试一试吗?我担心你将来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本来我就大了他十岁,还是一个男人,如果他能有更好的选择,我只会祝福他。”
厉铮有点着急:“那你怎么办呢?你看你都二十四岁了还未娶妻,就一个人单着,这小崽子不是耽误人吗?”
江铉失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女人,如果强行娶妻,对双方都是伤害,何苦呢?我现在挺好的,每天守着边疆,保护着所有人,我已经知足了。”
厉铮看着江铉平和深邃的目光,明白江铉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是对这个老朋友,多少有些心疼。感情之路也许很少有坦途,大多数人明知是一条不归路,却仍然执着地靠近。
云铄在牢里已经住得还算习惯,刑部上上下下对这个长相昳丽性格随和的质子都还不错。云铄本以为他就要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厉铮班师回朝。可是没想到,总是有人会来打破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这一日,武国太子厉铖在狱卒的领路下,打开牢门走了进来。那天他被云铄嘲讽得下不来台,回去越想越愤怒。如今知道云铄被下进大牢,这才觉得心中舒畅了不少。他看着云铄窝在狭小昏暗的牢房,看起来瘦弱无助,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云铄住得可还习惯?”
云铄笑了:“还可以,皇上对我还算不赖,这也算是牢房里的豪华间了。太子殿下今日屈尊前来,不知有何贵干?不会只是找我叙旧的吧?毕竟我们也不熟。”
厉铖轻抬下颌,让其他人退了下去,抚着折扇,一步步向着云铄走近,笑道:“云铄应该知道孤来做什么,不知道那日孤的提议,云铄还愿不愿意重新考虑一下?云铄,孤可是求贤若渴啊!”
云铄故作惊讶道:“太子殿下好魄力,我们两个国家的军队在前方交战,你就要来把我这个质子放出去吗?你父皇知道你在挖他的墙角吗?”
厉铖眼底闪过冷光,没想到这个云铄如此不知悔改!厉声道:“云铄,看来是不愿意和孤合作了!”
云铄真诚道:“不是不愿意,我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啊,您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偏偏要走上通敌叛国这条不归路呢?”
厉铖冷笑:“好,好,那孤就听云铄的一句劝。既然前方在开战,那孤自然要为父皇解忧,来人呐!过来把他押出去,孤要为了武国的黎民百姓奉献微薄之力!”
云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狗太子真是瑕疵必报,竟然比他心眼还小,只是因为他嘲讽了几句,居然就要公报私仇,真是没有一点肚量……
云铄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即使他手下的暗卫数量不少,但是如果现在强行闯出刑部,也必然会损失惨重,只能见机行事了。
厉铖甩甩袖子,扬起下颌:“刑部刘侍郎在哪里?把刑部刘侍郎给孤叫过来,孤今日要好好审问审问这位燕国六皇子,为我武国的前线助力!”
刑部的官员和士兵很快就到了,刘侍郎当然不会为了一个燕国的阶下囚得罪厉铖,所以很快就把审讯的公堂准备出来了。士兵压着云铄走了出去,来到了公堂,云铄却不下跪,身形笔直地站在中央。士兵没等厉铖发话,一脚狠狠踢在云铄的膝弯上,让云铄被迫跪了下去。
厉铖步履缓慢又极具压迫感地走向云铄,弯下身子,在云铄的耳旁,轻笑一声:“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云铄,看见这满屋的刑具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铄稍稍抬了抬眼,轻蔑地看向厉铖:“你是个女人吗?要打便打,啰嗦什么。”
厉铖怒极反笑,直起身体:“好,孤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厉铖甩着袖子走到公堂前面的主座上坐下,扬声道:“云铄,孤问你,你们燕国这次偷袭我们,作战士兵有多少人?下一步作战计划是什么?”
云铄半敛眸子,一言不发,只当做没听见厉铖的问话,公堂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厉铖狠声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孤要用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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