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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别再耍我了这该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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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所以你为什么刚来就走?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正文-----

祝青时的眼泪在我意料之中。

他这次哭的特殊,和平常的撒泼打滚求饶耍赖不一样,我伸手揩去他的泪:“别哭了,你们鱼哭多了不会缺水吗。”

放在平常,他早瞪眼甩开我的手,大扑过来跟我打一架,就算不打架,也会吸着鼻子横眼骂我。

他这次一反常态,哭得不声不响,任由我替他擦泪,眼眶湿红望着我:“你怎么知道,双木背叛我。”

是他想取血的目的性太强,太显眼了。

随便打电话问问木木,他很快承认祝青时确实想搞小动作,嘱咐我堤防他,别被他的神经病日常骗过去。

祝青时鼻子哭红了,鼻音重重的,语气里掺杂着恳求的意味:“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哥,你为什么总妨碍我,总不愿意让我陪你,哥,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我就是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怎么这么难?”

“我曾经还庆幸一句试探的玩笑话居然真得到你的回应,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过了一个月,每次醒来你都在我身边,我才渐渐相信你真的答应我了,这不是我的妄想。”

祝青时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契机太容易,所以才会这样?”

“哥,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真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离开,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你好自私,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让我做?知道医院搞错结果的时候你是不是松了口气,庆幸得病的是你不是我?将死的是你不是我?”

“你接受不了身边人的死亡,所以甘愿自己去死,凭什么就觉得我能做到,平静接受你们的死亡?”

“为什么这辈子不想我陪你,下辈子也不想我找你?道理我懂了,可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忍住不找,做不到默默守护,做不到被动地等待,做不到苦苦祈祷你回头看我,我就是想主动拉起你的手,走上前大声告诉你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不可以吗?”

“你看不上我、拒绝我的话,大不了叫我滚蛋就好了,我绝对不会缠你,凭什么连机会都不给,你们就评判我去找你的初衷就是错的。”

“好,下辈子的我们没有共同的记忆,你不认识我,我只会给你增加负担,不可以找你,那这辈子怎么就不可以了?你病死以后撒手人寰,管我有没有活着,你为什么不可以装作不知道,非要把这件事拉出来讲,非要我活下来为你哭丧你才高兴吗?”

他哭着说了许多话,边哭边说,边说边骂,边骂边哭,眼睛肿成两枚核桃,眼泪流不完。

“你恋爱脑吗,”我双手捧起他的脸,擦着他面颊咸涩滚烫的泪,“现在主张文明下葬,不提倡陪葬。”

“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了!?”祝青时猛然甩开我的手,神色狠戾地逼视我,“祝青月,你别又拿这种话转移话题,我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都听不见?”

“我听见了。”我道,“可是世上不止有爱情,你想缔结契约随我短命,那爸妈呢,木木呢,其他人呢?你在世上有那么多的羁绊,就为了我一个人断绝其他羁绊、其他情谊,值吗?舍得吗?”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恋爱脑,为了一个破爱情要死不活,眼瞎瞧不见身边家人好友的担心和付出,满心满眼都是负心汉,明明负了除恋人之外的所有人,还标榜自己多伟大多悲壮?”

他炸起的刺慢慢萎下,高亢的情绪渐渐淡化,仰脸凝视我,吸着鼻子不吭声。

良久,他喉头颤动,艰涩道:“……可是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我们是孪生子,你不是总说我们有心灵感应吗。”

他眼泪逐渐停止,水汪汪的眸哀伤望着我。

我轻柔抚去他睫毛凝挂的泪。

“祝青时。”

他温热的脸依偎在我掌中。

我靠近他几厘米,几乎鼻尖抵鼻尖,直直注视他的眸。

口鼻呼出的灼热气息逃不开,如一尾鱼困在我们之间,溺于池中。

我说:“你活着我就活着,如果世上真有灵魂存在的话,我会带来一缕你喜欢的湿意海风和一岸贝壳星海,拨弄你鬓边拂乱的发丝,告诉你我还在,永远陪着你、和你在一起。”

-

时间能冲淡所有强烈的感情。

他迟早会走出来。

不会吊死在一棵名叫“祝青月”的树上。

只是现在,我不能对他说这种话。

-

祝青时拉着我去医院复查,路上他叽叽喳喳,抱怨医院不靠谱,检查结果也能弄错,一开始判定他有病,第二次判定我有病。

我承认我有点不敢面对现实,对医院产生抵触情绪,不想去第二趟仔细复查。

这次去医院的不光我们,除了木木,仅有一面之缘的楚瑶和楚楚也来了。

祝青时说得没完,字字没提楚瑶,字字都在提楚瑶。

开车的楚瑶听出意思,后视镜里的目光平淡投来:“怪我咯?你到本市找找还有没有比它更好的三甲医院,找出来我给你一万。”

祝青时闭嘴了。

闭目养神的木木倚座抱臂,说:“拖这么久不去复查,现在知道去了。”

祝青时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哥不肯去。”

木木睁开一只眼,不知道学谁说话,语调阴阳怪气:“医~院~搞~错~一~次~还~能~搞~错~第~二~次~吗~?”

祝青时立马道:“住口。”

哦,有人自爆。

等复查结果的时候,祝青时又因为一件小事跟楚瑶吵了起来,他俩关系应该不错,不然按两人吵架的内容,多半急眼打起来,被人拍视频挂网上。

楚楚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站我旁边背靠窗户,嚼着口香糖看了一会儿扯头花的两人,随后收回目光:“幼稚。”

祝青时的关系网基本与我重合,我真没见过楚瑶,抵不住好奇,询问身旁的楚楚:“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楚楚瞧了我几秒,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极浅的笑,停留时间不长,一眨眼便无影无踪。

“他们到底瞒了你多少事,记得祝青时小时候被送出去寄养过吗?他一直在我家哭着闹着要找你,打碎了我姐珍藏的几个古董花瓶,洗碗摔碗洗缸炸缸,吵得我们晚上睡不着觉,被我哥扒光吊起来抽了一顿才好。”

我想起来了。

“…………远房表姐?”

“嗯。”

“……有血缘关系吗?”

楚楚鲜少有人气的浅眸染上一丝戏谑的笑意,意有所指:“祂们都是鱼。”

“……”

什么意思?

有血缘关系的意思吗??

我头都要炸了。

如果我们两家有血缘关系,我妈干嘛让我去和楚楚相亲啊???

疯了!?

我不得不重新打量他:“你也是……(鱼)?”

我身边是鱼塘吗?

哪哪都是鱼?

“不是,和你一样,人类。”楚楚说,“我说过了,从家庭层面讲,没人比我们更合适。”

……原来他当时是这个意思。

木木拿了两瓶奶茶,扭扭捏捏走来。

楚楚冷淡瞥他,留下一句他要回去补教案,很忙,先走了,然后在木木小碎步快挪到我们跟前时丝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木木灰心丧气,见了楚楚才红润的面光此时颓废黯下,丧气至极。

祝青时和楚瑶暂时休战,八卦地朝这边看。

我不清楚木木和楚楚的爱恨情仇,等木木跑去卫生间偷偷抹眼泪的时候,祝青时趴我耳边悄悄说:“他还是蝙蝠宝宝的时候被大鸟叼走过,回家路上顶不住太阳晒晕空降,啪叽掉马路差点被车压成蝠饼。”

“别人都不敢救蝙蝠,怕它咬人传播疾病,楚楚正好放学,看见马路上口吐白沫的蝙蝠干,就捡起来带回家养了几天。”

哦,我懂了。

“蝙蝠的报恩。”

祝青时不同意:“哥,你别忘了他以什么为食,楚楚是纯血人类,双木哪儿是报恩,分明是恩将仇报。”

好吧。

不懂他们动物圈。

“木木为什么会被大鸟叼走?”

“好好的床不要,返祖了,非要去院里倒挂枝头睡觉呗。”祝青时吐槽道,“所以他睡觉才必须关窗,就怕又有大鸟叼走他。”

厉害了。

祝青时絮絮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奇闻趣事,像想弥补我被隐瞒的二十多年,一块块填补拼图,告诉我一些真相。

比如他幼年为什么经常和爸妈出门。

比如那条梦里追我的怪鱼来自何方。

比如他为什么屡次替我报名校园歌手比赛,坚信我绝对能拿头奖。

——“不是,你以为我们仨背着你偷偷去海洋馆参加‍‍‎美‌‌‍‎‍人‌‎‎鱼表演?你什么脑回路啊祝青月?”

——“啊……你怎么猜到那条丑鱼是我不小心引来的……”

——“什么啊,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遗传,妈妈说过你的嗓音条件很好,歌声蕴含基本的安抚作用,你这金手指不用白不用,当然得多参加几次比赛拿奖金,好带你186的大帅比弟弟吃大餐。”

“大帅比和大傻比的缩写是不是一样?”

“……祝青月!!”

既然他提到遗传,我便问:“为什么你们是鱼,我是人?”

妈上次的回答避重就轻,我依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我是捡来的吗?”我继续问。

“不是啊。”

“那是什么原因?”

“……”祝青时面露心虚,在我直勾勾的目光中败下阵,“好啦好啦,你先答应我不许骂我不许打我。”

“可以。”

「可以」两字不带主语,不算答应,听完我再考虑骂他还是揍他。

“唉。”祝青时叹了口气,偷偷摸摸瞄我一眼,鼓足勇气,憋起腮帮子,囫囵道,“我把你尾巴吃了。”

“?”

他见我离他远了点,立马抓我回去,红脸道:“在胚胎里的时候啦!族群里双生子很少的,为了活下来,强壮的一方会吃掉虚弱的一方,很多人鱼都是嵌合体,在娘胎里就吃掉了自己的兄弟姊妹。”

“这是族群繁衍的特点,不能插手干预破坏自然法则,我们本来也是这样,所以爸妈也感到意外,可能是营养供给不足,你退化了腮和尾巴,我天生基因缺陷,不能自主控制尾巴和腿。”

我懂了。

“哦,残疾鱼。”

祝青时:“?”

祝青时:“换个词。”

“轮椅鱼。”

“再换个。”

“肺雾鱼。”

祝青时咬牙:“……我特么理解双木那天的心情了,我真想揍你啊祝青月。”

-

等结果的过程很无聊,我们四个围在一起打线上麻将的时候,爸妈来了。

“怎么样了?”妈走过来问。

祝青时抢答:“片子还没出,再等等。”

诊室内,医生拿到新片眉头紧蹙,祝青时比我紧张,忙道:“怎么了医生?扩散了吗?”

医生问我最近情况怎样,有没有腹痛呕血等。

祝青时答得比我快,细数我这段时间的种种状况,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就是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下午一定肠胃打架,晚上疼冒汗,要是一日三餐正常饮食,就没啥问题。

祝青时无缝与医生对话,叙述内容事无巨细,没我插嘴的份,妈不由多看他一眼,转而再打量我。

我:“……”

虽然爸妈已经知道我俩的事,但被这样的目光扫量,我多少心生别扭。

我借口低头出去,过了半晌,他们一堆人从里面出来。

回家的路上,祝青时说下周还要再来一趟医院,他提前预判:“不许皱眉,又不是打针你老这么排斥做什么?”

木木在旁边学:“医~院~搞~错~一~次~还~能~搞~错~第~二~次~吗~你敢说你自己一点都不排斥不反感不害怕吗?”

好嘴。

祝青时斜眼:“你少说一句话楚楚都能多看你一眼。”

木木:“……”

木木萎靡垂下头,背过身表示不想和祝青时说话,楚瑶瞟着后视镜,道:“还是有可能的。”

木木顿时死而复生,眼睛一亮,小狗一样趴座椅问:“真的吗好姐姐?”

楚瑶无意露出一挂银闪闪的钥匙:“比我们家多两套房就行。”

木木:“……”

一物降一物,木木噗啾化成蝙蝠,蜷在车座角落默默掉眼泪,拢起的背翅一抽一抽的。

见木木吃瘪,祝青时幸灾乐祸,楚瑶无差别点名:“没说你是吗?你顺了我多少东西?付钱。”

祝青时:“……”

祝青时:“找我哥。”他转头,“哥你帮我付下,我没钱。”

“多少?”

信号灯正好变红,楚瑶缓缓停车,食指敲着方向盘:“一个瓶几百万,那样的瓶他碎了五个,其他东西我也不计较,咱这关系打个折,算五百万吧。”

我毫不犹豫地推开祝青时:“我不认识他。”

祝青时:“?”

“祝青月!”祝青时怒而拔起,发旋顶到星空顶,“我不是你最爱的186亲弟弟了吗!”

“表的。”

“!!!月贼受死!!”

-

祝青时带我去了一趟海底。

看见爸妈的尾巴,我才知道祝青时的大鱼尾根本不算什么,简直小巫见大巫。

祝青时也算如愿,之前待的水池深度不行,不支持他直立,这会儿入了海,他高兴坏了,立直鱼尾围着我飘啊飘,咧嘴桀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哼哼,说了我比你高吧祝青月?”

“你怎么不举条蟒蛇抻长了比。”

“我不,我就要和你比。”祝青时嘿嘿道,“快点快点,我比你高,叫哥哥。”

“青时哥哥。”

“不许阴阳怪气不许抬音调,把前面俩字删了,叫哥。”

“睡吧。”我说,“睡着就能听见了。”

“哼,小气鬼!”

-

海洋深邃,越往下越神秘无光,我不由抬头看,头顶的海宛如一枚墨蓝的玉,浓郁却通透,能看见一枚粼粼透光的海面硬币。

海洋偌大,我们如沧海一粟,在深海的注视下游进一处罅隙。

罅隙逼仄,只够一人经过,祝青时握紧我的手安慰,拉着我穿过几百米的狭窄甬道,随后豁然开朗,眼前微亮,来到一处失落的王国。

爸妈一直在前方带路,游游停停地等我们,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们便守在出口两边,叮嘱我俩别乱跑,拟造的呼吸腮虽然可以帮助我适应海水,但水压可能会对身为人类的我造成一定危害,最好不要乱动,在这边逛逛就好。

祝青时连声应好,带我去海底的家,途中遇到几条好奇的人鱼。

大人鱼笑呵呵地问祝青时:“这是月月吧?长得真像小泥巴和闹闹。”

小人鱼绕着我游,捂嘴惊呼:“哇,大哥哥你有腿!是在巫师鱼那里买的魔法药水吗?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祝青时眼睛滴溜一转,对我说:“哥,我带你去逛杂货铺,你看中什么拿什么,我买单。”

一条头戴巫师帽的人鱼从橱窗内探出脑袋,认出祝青时:“哟,又是你啊发情小子,宝珠没货了,被你妈一把火烧了,唉。”他胳膊抵着橱窗玻璃叹气,“你妈脾气也太暴躁了,就闹闹受得住。”

宝珠?

我神经一紧,突然想到一件事,问他:“宝珠长什么样?”我冲他比划,“这么大吗?可以枕在怀里睡觉,四周流光溢彩,像肥皂泡泡那样泛彩光吗?”

巫师鱼愣了,凑近仔细瞧我:“耶?我不记得卖过你啊,你怎么知道?”

我:“……………………”

操。

祝青时也很疑惑,望着我问:“哥,你见过啊?我没带它上过岸送你啊?这东西限海洋可用,没激活之前就是颗普通珠子,你咋知道它可以变大抱在怀里枕着睡觉。”

呵呵。

我皮笑肉不笑。

你以为我想知道吗。

我根本不想知道。

“那珠子被妈一把火烧光是正确的。”

巫师鱼:“?”

祝青时:“?”

好了。

我转身。

我宣布海洋之旅到此结束。

我要回家。

再也不会来了。

祝青时不理解我为什么一路低头捂脸躲避别鱼视线,才来就闹着要回岸上。

他没办法,只得叫爸妈过来,重新加强保护内脏的防护魔法,以免我身体吃不住水压的变化一命呜呼,送我回家。

一周后,我们去医院复查,医生多次对比检测后告诉我们,我胃部的阴影消失了,也就是说,那该死的癌症,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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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完结!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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