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竹弥培训班开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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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裴添背着在街上四处乱晃,身上还披着他给的外套。凌晨三点多,街上店铺都关门了,只剩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我安静地被他背着走,时不时瑟瑟发抖。
“冷?”
“腿冷。”
我两条腿都上了药,害怕碰到伤口便依旧穿着短裤,这会大半夜的,吹起风来还是有点冷。
“冷就回去吧。”
我摇摇头:“不要,睡不着。”
“饿不饿?”
“有点,但是这会没东西吃吧?都关门了,我又不想吃便利店那些东西。”
我把脸埋在裴添的背上,他穿着薄薄的衬衫,我能感受到他微微散发的热度,犹如一个持续发热的火炉。
裴添又背着我走了几圈,想看看有没有深夜营业的面食店之类,但把医院附近的巷子走了个遍,连一个亮着灯的门店都没,我只好扫兴而归。
到医院后门的时候我让裴添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然后让他赶紧回家去,他摇摇头:“我去警察局。”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大事没处理,不禁感慨自己怎么这么心大,伤疤还没好就忘记了疼。
裴添看着我一瘸一拐,伸手过来想把我抱起来,我拒绝了他,医院里人那么多,说不定还有谁没睡呢,而且还有工作人员在。今天看这个男人背我,明天看那个男人抱我,我还要不要脸?
我爬回病房,刚上床江如栩就回来了,想来他是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我冲他扬起笑脸。
我鲜少对他有这么真情实感的笑容,他一愣,走过来,手却伸到我被窝里。
我整个人躲了一下,还以为他要在医院里和我干什么,却见江如栩面色一沉,直勾勾盯着我。
我刚从外面回来,底气不足,只敢窝着瞟他一眼。
江如栩没说话,我问他:“你人没受伤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江如栩好像冷笑了一下,他说:“现在才问。”
我挪开目光,尴尬地笑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刚才工地上我扑过去找你关心你,你二话不说给我扔医院来了,中间警察医生来来去去,这不才找到机会嘛。但我当然不会这么说。
我“嘿嘿”一笑,拍拍我床边,对他说:“你累不累呀?要不要休息一下。”
江如栩坐过来,叹口气:“你睡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猫我给你放宠物医院了,你之前夸过的那一家。”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真好。”
家里阿姨早就告诉我了,我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为了哄哄他。
这次我在医院待得比较久,因为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裴添和江如栩不准许我独处。
裴添知晓我和沈奕储的关系,让沈奕储看好我,江如栩则每天都抽空来医院。
他瘦不少,眉眼总是沉沉的带着情绪,像蓄着风暴似的。
那风暴无声,揭开我谎言时却是席卷姿态。
好不容易事情解决完,那些人该判的判、该赔的赔,裴添都当上大老板成为江如栩的同行,连老公给我买的新车也送到了家门口,我才终于拖着我健康完好的身体回到了家。
我一个猛扑,跳到我又大又软的床上,我伸个懒腰,在上边滚来滚去。
江如栩把我的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件件折好放进衣柜,一边和我说:“别让猫上床。”
我无奈,用手推着小黑,它不肯下去,非要赖在我身上,我只好自己也下了床,可一下床却感觉哪哪都不舒服,最后还是瘫在床上了。
江如栩见此情景,叹了气,把跟上来的猫关到门外了。
我发现江如栩最近叹气很是频繁,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心事。
我试探性地说:“我晚上要出门一趟哦。”
他看过来,我心一紧,立马坐起来:“我找裴添!你俩认识的,还不放心啊?”
其实我是找沈奕储,我好不容易出院,他在医院时我们根本没机会亲密接触。他忙,医院也人多眼杂。
江如栩沉默,继续收着那些衣服,我没得到回答,不依不挠:“行不行呀?你怎么不说话?”
“不行。”
江如栩的声音比刚刚更坚定,大有我不听他话就会被关在家里的意思。
顿时我火气也上来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我就是通知你一下,你最近怎么管这么多……”
“是,我不该管你,连你出轨我也不该管!”
江如栩说出的话把我钉在原地,假如我聪明一点,我应该立刻反驳,可是我只觉得委屈:江如栩自己都是出轨惯犯,凭什么我不行?
我静静站着,浑身都冷下来,又听见他说:“结婚六年,你仅有的两次受伤都是因为他。看到他发来挑衅我的照片时我没管你,我把人差点撞死下了车看到你们接吻我还没管你,你伤还没好透就急着找他,连敷衍都不肯敷衍我……我都这样了,还不能管你了吗?”
江如栩的声音带了点抖,但语气很轻,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意思,反倒是我,听到他这么说,我又是委屈又是气愤:“你先出轨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江如栩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荒谬:“竹弥……我什么时候?”
我大喊起来,一点也不在乎我们之间的体面了。
“你当我是傻子,你每天都说要应酬,可是你身上根本就没有烟味和酒味,回来也不洗澡,你不觉得这样的谎言很蹩脚吗?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个暗恋的白月光?你有喜欢的人,还要和我结婚!”
江如栩震惊道:“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什么我想你想,你以为我没有证据!裴添都说他看到了,你前阵子整天整天不回家就是为了帮他吧,我都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帮他就是为了让他帮你隐瞒!”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我没听完,转身就出门。
江如栩反应慢半拍,站起来追我,可他动作太慢了,我早就把门一甩,拎起鞋子上了车。
我到沈奕储家门口的时候,一边敲门一边给裴添发信息: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我怨气颇重,裴添两头吃,拿了江如栩的好处还和我告密,转头又把我和他的事给说出去,莫名其妙发什么挑衅的照片,我早就不应该这么相信他。
沈奕储打开门,我哭着扑进了他胸口,闻到香香的沐浴露味道。
“沈奕储,这下你的愿望实现了,我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沈奕储没接我的话,反而问我“为什么哭了”,我被他半搂着进了房间,门在身后关上,我这才注意到屋子里一片黑暗。
我擦擦眼泪:“你怎么不开灯啊?”
“不想开。你怎么哭了,和江如栩吵架了吗?”
我整个人缠在他身上,让他紧紧抱着我。
“对啊,我出轨被他发现了,然后我们彻底撕破脸皮了,就他能出轨,我为什么不行?”
沈奕储微愣:“他?出轨?”
我闷闷不乐,注意到他奇怪态度:“嗯,你什么意思啊,你很了解他吗?”
沈奕储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胸腔震动,把我的脸震得麻麻的。
“不了解,不熟。只是觉得他不太像会出轨的人。”
我不满他这时候还在说这个,嘟囔道:“裴添都亲眼看到了,你还帮他说话……”
沈奕储把下巴靠着我头顶,拍拍我的背安抚我:“抱歉。那他很该死。”
我这个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崩溃得像天塌了,转头就把这事抛之脑后,让沈奕储找两本书给我看看。
我亮出我已经关机的手机,晃了晃,然后一丢,掉在了地毯上。
沈奕储帮我捡起来放回桌上,然后走进书房把他所有的书都抱了出来,开了灯让我一本本选。
我发现还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些,冲他招招手,他便坐在我旁边,我说:“这些我都看过了,有没有别的?”
沈奕储摇摇头,对我道:“看过的书也可以再看。”
我于是把书翻开,顺带指使他把灯开亮一点。
其实沈奕储今晚的态度让我有点不满意,但我和他不是那种你瞒我猜的人,我便问他:“你不是很想我和江如栩离婚吗?怎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奕储抿抿唇,这是他每每要说真心话却又羞赧至极时会有的神态。
“……因为我想了一下,我们现在这样,你最爱的人就是我,而且有他们两个的对比,你不会觉得我差。毕竟,比起钱财,我比不过他们,要说聪慧,我也实在算不上,性格也不讨人喜欢……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地方。”
我听完,震惊地捧着他脸,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自卑?连我都不自卑。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了,我只好说:“我喜欢你啊,谁说你不值得喜欢了。你又诚实又好看,品味还和我一样好,又是很厉害的医生,到底哪里不好了?”
我又想到我自己。
“你要是知道我以前的事,你就会发现你还是很好的。”
沈奕储看着我,显然很好奇,而我眼睛里都是眼泪,因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说,把自己的不堪撕开展现在喜欢的人面前,简直就是赌博。
我贴在他耳边:“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没有上大学吗?我说是因为要照顾妈妈,其实也不全是。”
因为妈妈生病了,我没有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被不清醒的妈妈拿去给我报了一个培训班。
捞男培训班。
我羞于提起这个名字,可能在别人看来是笑料,但于我而言,真的是不忍提起的一段过去。并且无处可恨。
我攒钱就是为了给妈妈治病,她把我从那么小照顾到那么大,保护我,在生命结束之前还彻底结束了我的噩梦。所以我当然不能怪她,只是在赚钱的时候更努力。
直到遇到江如栩。
沈奕储对这个陌生的名词没有任何了解,我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他也不太懂,我又让他去看我的朋友圈,发出来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我等待着他的审判,如果他真的因此讨厌我,那我也走,虽然无处可去。
沈奕储撑着他的下巴,极认真地看着我,脸上还戴着那副眼镜,如果不听聊天内容,估计还以为他是在认真上课的学霸。
“你的意思是,上了这个培训班,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
“不不不,是你喜欢的,有钱的男人。但不是百分百,这个要看运气的!”
我慌乱解释,但话题重点好像又不是这个,我“嘶”了一声,总觉得自己被带偏了。
“那我也可以去上吗?”
沈奕储问我,把我弄得哭笑不得,我轻轻打了一下他肩膀:“你这人真是……还说你不会安慰人。”
沈奕储把我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就在我耳边,很轻,也很重。一响一响的,和我的心跳声共振。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所以也不算是在安慰你。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培训班,能教我遇到漂亮的、聪明的、勇敢又温柔的青竹弥,那我也会去试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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