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清源共合欢 大圣真君并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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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轻容隐，团雪龙绡漏。

约素腰肢瘦，谁将粉梅逗。”

孙大圣口占一首弄花诗，嘴里念着，手上逗着，将那雪胸花朵撮弄，复问道：“谁将粉梅逗？”二郎挂着他手，仿佛逆拒，却不见使力，朱唇浅启，春吟流泻，不做答。孙悟空便自答道：“齐天大圣逗。或称斗战胜佛者，兄长爱那个？”二郎轻喘道：“都是你，有何别？”悟空道：“我初作妖精时，孩儿们称我作‘美猴王’。此名色何如？爱么？”二郎回首横目：“孙悟空。”孙悟空应声。二郎问：“你恼甚么？”孙悟空复道：“我恼甚么？”二郎想一会道：“锁魔镜一事，去今莫有两千年矣，你要听得，赶闲说与你听。”悟空笑道：“却好，竟不知好兄长再也曾撞得祸。”二郎惭愧道：“彼时正幼，贪酒倚强，因此闯祸。”孙悟空道：“我没恼着甚么，只是遗憾，天地父母育我何迟。”二郎默了一会，道：“我见其时正合。天地有数，万物有灵，你我皆和阴阳之气而生，顺时运之应而进，道心开发，了悟正德，因缘逢遇，方得今日之情，不见甚憾处。”悟空闻言，尾子摇摆不止，咍咍笑道：“古有云：‘大道坦坦，去身不远，求之近者，往而复反。’我早超升三界，修得金身，果正佛法，在兄长之道处迷了心呵，怎生的好？”二郎嗔他：“这倒转赖我？”孙悟空只情将他扑倒。

这一神一佛在地上拥着，滚着，仙氛甃地，融了雪冰，一地枯草败根净无苔，润着春思浓情惊碧开。孙悟空金甲撒在一旁，裈裆抵裈裆，乾根磨乾根，手爪游走腰肢，隔纱摩挲，吻舌不劳分疎，捲香拾媚。二郎更也情动，玉颈微延，交手揽脖，只道：“天将光明，快些儿弄。”孙悟空道：“哥哥知我的，性子急些，根子不急哩，催也快不得。”二郎通明他底细，就问他：“今果妄甚么？”孙悟空唏唏笑道：“用手帮帮弟么。”真君素手温腻，带玉润之细，掌内微浮薄茧，孙悟空觊觎多时，睁着一双金睛红眼，耍弄乖巧。二郎被他看得面热，推他：“你起坐。”猴王真个就听言起身，坐在帐中几案上。

二郎支起身，望见身上银条衫儿似烟影，薄透肌肤，心生耻羞，暗暗骂了这猴儿几句。走近前，敛膝倾腰，扯低他裈裤，那莽壮壮一柄猴枪，凶犷犷一根脧棒，恶煞煞跳将出来，抖一抖，冲着郎君，跋扈昂扬。二郎眼跳心颤，降下腰，伸手把住那猴根，上下扶握。他不甚懂此般门道，朦朦胧胧思忆旧时，孙悟空将他把弄，或拿手指抚摸精口。学来侍弄，果是听得那猴王长叹。又伸手捏着二郎地阁，顺颈子，摸进薄纱，停在雪胸，轻揉软肉，狠掐粉梅。教那软柔小花颤巍巍挺立，娇滴滴醉红。悟空指挼指拨，把玩稍时，抽出手，贴着薄纱，沿背滑下，抚托‎‌‎‌‍双‌‎‎‌‍臀‌‎‍‍‎。那纱薄似清光，猴王毛手一滑，跃金流银，潋滟水晴，裹住两圆洒金玉团。一根手指敛利爪，在两玉团缝间摩挲，到那妙窍口处，带着纱儿往里钻。‌‍‍‌穴‎‍‌口‌‌‍‎‎软软含住指头，穴壁顺柔相缠，内中攒了水，相与濡湿。孙悟空笑道：“好乖穴儿。”伏身抱‎‌‎‌‍双‌‎‎‌‍臀‌‎‍‍‎将前一送，穴中手指进深，二郎粉面便顺势将前，撞着那猴根，紫蕈头忿忿张怒，擦一道湿乎乎的踪迹。

孙悟空笑得得意，一壁厢手指屈折抠按，听二郎轻喘道：“怎将纱儿进去，出去。”一壁厢不答但笑，臊根跳动，故意又往二郎面上磨。二郎倒不见恼，只抬眼，喊一声：“悟空。”孙悟空应声，低头望他。却见是：

娆。半吐红莲弄艳姣。轻将咬，吞硕棒多妖。①

闲中好，懒把眉轻挑。脉脉青眼开，深深玉颜笑。②

那注血朱唇，探出猩红舌尖，将他紫红蕈头舔一口，拂过出精缝儿，浅尝辄止。却便又忽然张嘴，含将入口，银齿轻咬，吮吮咂咂。此处与下处的窍口儿更有不同，馀着一舌，灵便活达，贴服根柱，虽不见得甚准绳，但极有机巧。更舍眼抬眸，盈盈慢笑。豪纵的诱取，孙悟空那受的住，蓦的红了眼，‎‍插‎‍‌穴‎‍‍‌‌儿里的手指凶进浅出，捣打水声；另一只手按住二郎的头，牢牢钳稳，款摆腰身，‎‎‍‍肏‎‌‍‎‍把那神仙嘴腔。

二郎紧缩‎‌‎‌‍双‌‎‎‌‍臀‌‎‍‍‎，承受猴指耍弄，口被堵着，含含糊糊，发一些儿似喜似泣之音。才子眼儿横媚波，于此零泪落春色。孙悟空发了狠，进得深，磨打着喉咙，掭掭的，仿佛要冲进心口。二郎抓着他腿上猴毛，唔唔抗拒，悟空看他霎霎眼，落一脸清泪，秀靥淫胭脂，眼角沁红萼，端的可怜，抽了手指，捧他脸，将阳根脱出。却又掉落一口儿清津。二郎忙抬手拥，孙悟空先他一步低头吻住，捲了一些清津，送进嘴里，相搅于唇舌，复又和流。

孙悟空软唤了声：“二郎。”遂将抽身，让二郎伏在几案，替了方位，绕他身后，揭掀那银条纱衫。穴里纱衫濡了‎‍淫‌‌‍‍‎液‌‌，妥当贴在壁肉，孙悟空手指出得，纱未出得。这一揭，扯将出来，酥麻麻的，‌‍‍‌穴‎‍‌口‌‌‍‎‎儿猛然收缩，又张张合合，浅吐清液。孙悟空看看，却有异思，忖忆他多番将元阳出在二郎体内，先还又自此流出，后因那无綮阴魄作耗，尽皆吸纳抟炼了去，不曾见出，今却为难如之何。

二郎不知他自沉思，以为放弄心术，欲作耍子，回头问道：“又要弄甚？”孙悟空却只含混一声，皱眉不应。二郎把牙一咬，把臀将后一送，只因那猴根向上挺着，未准洞口，撞着了白玉臀肉。孙悟空却才回神定性，笑道：“兄长忒急呵。”一手向前，将他兀立立、湿哒哒的玉朘，相抚相握，又把着自家阳茎横直，蕈头对着雪臀，佻道：“老孙在此哩，你自家来吃。”二郎将头埋入几案，见不着面色，却见是前处好受用，细喘不止，‍‎‎后‌‍‎‍‎穴‍‌‌‎‎口开合，实劳馋痞。然宁耐了不动。孙悟空素日里是个着急的性，今番竟也宁耐了，一手替二郎侍候玉茎，一手自家里把弄。特将蕈头打臀，又拿逗窍口儿，挨一下即离，摩一下便走，不时调嘴：“见天光哩，兄长真个不吃么？”二郎更不打话，忽的反手撾住孙悟空的手，稳住不让动，使那猴根正挺对‌‍‍‌穴‎‍‌口‌‌‍‎‎。心一凛，腰一沉，臀一抬，那艳红口儿如花绽，不似瑶芳吐嫩心，但若浪蕊摎蜜蜂，吞将大半根。

闻听一声喟叹，一声吚嘤。孙大圣觉‍‎‎后‌‍‎‍‎穴‍‌‌‎‎紧咬，手中玉茎跳动，往前一摸，茎首轻摇，喷吐‍‎‍‎‌阳‍‌‎‎‍精‍‎‍‌，污漫纱衫。伏身贴耳道：“哥哥今番好生赶急，怎就不注意，却将污了衣服。”二郎把撾他鬓角毛，气儿喘喘，声儿懒懒：“休调舌，或干事，或干我，你但做何干？”孙悟空笑问：“干事怎么？干你怎么？”二郎有些羞恼道：“你个积年狡猴，问我怎的？”孙悟空佯妆老实：“我雏儿，不是个把势，请哥哥指教。”言不尽，那猴根往里捣进两寸，再两寸便将满了。二郎细喘着推他：“但不干得便出去，去干事。”孙悟空见已得了好，怕真惹动他，这才真个老实道：“不出去，我要干你。”摆动劲腰，进出有度，把‎‎‍‍肏‎‌‍‎‍得二郎浅哼作应。但见是：

齐天大圣真齐天，清源真君开清源。

一根齐天柱阳范，一道清源洞水漫。

情通意合会二仪，五行交接法深浅。

俯俛跪抱行虎步，已而展足附玄蝉。

忽将侧卧拳玉足，猴王背骑合鸯鸳。

纵蝶寻芳蜂酿蜜，鸾鸟双双舞极欢。

神形共交修大道，精流穴溢臻圆满。

孙悟空‎‎‍‍肏‎‌‍‎‍得兴尽，惯深射内，却即忘了前思，通将‍‎‌‌‍精‍‎‍液‌‎‍‎‌出在里头。二郎惯熟了那话儿，也不觉有异。自唇舌缠绵一番，孙悟空问道：“中军帐里不方便，不曾问得，你怎知玉帝老儿不会遣派天王？”二郎道：“一是无神奏告其罪，二是天尊当朝只宣了三太子。”悟空道：“你是甚通圣意。”二郎抹眼看他：“圣意不可测。因圆静之事，天尊漠置，你随如来去后，我又复奏，仍宣调三太子，更不令李天王领兵。我偶见调令出兵，前番还是因你偷桃偷酒偷丹，若不自荐，难堪得令。”悟空将毛脸揾他玉面，道：“见笑，见笑，旧话勿提，兄长此非是揭挑我短呵。今番自荐，是因我么？”二郎移眼眄视空处，细声道：“不尽然。”悟空却甚欢喜：“昭惠灵显王，寸心广宽司职博，怀民孚佑护边陲。肯堪将我情遗，弟知足矣。”二郎却心道：这便知足了？

闲讲间，新曦帐中漫，冬暝六合散，早见是五更天晓。二郎叫悟空放开怀抱，好起身换衣。又正告他：“休再破我法则，且公干去来。”悟空听说，顺他话，放开搂抱，绰经儿抽出臊根。原来风消雨歇，却不曾脱得巫山梦，还埋在水姿郎君水穴儿里，自受用着哩。就听波波声声，茎穴相别，孙悟空惊呼道：“不好！却忘了。”二郎问：“忘甚么？”作起身，但觉股阴湿凉，窍穴里泱出‍‎‍‎‌阳‍‌‎‎‍精‍‎‍‌来。悟空还笑：“忘抽出了。”又道：“我去叫水。”穿了金甲，闪身出帐。

少间回来，捧盆热水，手搭巾子，面含愧怍。二郎问他：“又怎的？”悟空理弄巾子沾水，又绞净，蹲身替二郎揩去臀股淫污。道：“告诵了，你莫恼。”二郎便知事坏了，忙道：“莫说了。”孙悟空若不捉弄人耍子，藏不住话，默了一会还是道：“帐薄，你声儿又大了些儿。”二郎正捻诀使水净纱衫污处，闻言理不住诀目，水噗的落在地上，着了寒冷，滚做一波儿白珠子。自是着恼，却又单怨不得那猴王，只道：“向后休在外处缠帐。”悟空摸着他的腿，仰面恳意道：“以后再不自专了。兄长莫虑，外间只得义兄弟们，天兵力士皆听点集去也，不在近处。”二郎闭眼定性，懒弄法术，叫悟空把薄衫污处擦净。悟空攒巾子擦，道：“兄长若不愿，莫教纵着我，说一声我就住了。”二郎狐疑道：“你真个听从？”悟空擦净了，扔了巾子，抱着那双笔直玉腿，吞裈裤里，漫摸腿亭，嘴里说憨拙语：“决不敢虚谬。”二郎道：“你先放手，好更衣。”

孙悟空真个听言，正抽了手要起身，哪吒猛的掀帐门撞将进来，喊道：“天亮了，我已排班本部，郎君怎的迟慢……”话未了，定在门首，眼见是：郎君意懒，玉面烂放芙蓉，身材削玉纱轻；猴佛心顽，亲昵亵狎麟凤，率肆忽忽浮情。睁目大惊道：“你们做何！”孙悟空一个翻身，跳到门首，放下帐门帘，将哪吒拦在外面，笑道：“太子爷急甚的，郎君正更衣哩。”哪吒仍自圆睁双眼，望着他。待二郎结束衣袍，掀帘门而出，哪吒突然道：“原来那胎真非魔邪，实乃汝之种。郎君法力至臻，化得女体，竟愿替你这猴子结阴阳之丹胎！”又指孙悟空，望真君道：“却是怎么看上了这猴子？恶貌丑相，没得失了你那俊俏。”孙悟空冷笑道：“小小童儿，莫学胡话，真君堂堂男儿，化甚么女体孕胎。”哪吒道：“那怎得孕？”悟空道：“自是缘魔。”哪吒道：“说来听听。”二郎叹道：“非是闲处，洗业事毕再打花。”

哪吒还待再问，却不敢误事，见大圣与真君共乘云而去。各往三十六洞妖王处，变化妖精，假传妖皇旨意，诓骗诸妖入彀。这壁厢，哪吒点本部众天兵，与梅山六兄弟在营寨外匿伏，无须隐雪藏林，但各使方法，做个隐身之术。约摸顿饭时，坎方果见有阴风渐近，初时且远，散做几股，往后近处，凑做一团，所过之地雪屑乱飞，冻土表露。哪吒早变作虎头蛟罗罗模样，在平处雪地候着。那阴风至边前停下，诸妖肉眼，不辨虚实，以哪吒为丞相，个个揖礼，自报来历：

三百里金蛇银狐，五百里花豹斑虎，

钻地的鼠辈二千，会飞的鴳雀六路，

善跳跃狡兔猿猴，争掎扢香獐角鹿，

有道分修得灵性，无真缘今将命无！

哪吒一一检点，三十六洞妖王帅本部，到了三十三洞部。那些个妖王问：“那天兵天将在何处？何时打去？”哪吒道：“不急，不急。等陛下亲临，帅我等杀去来。”正话毕，有赭黄龙袍影腾云而来，近了，见九首九面，正是九头虫怪相貌。概众妖精忙忙跪下，山呼万岁。哪吒却见其头直上瑞雾霭霭，周身香花缤纷，十分佛氛，那见一丝妖气，笑道：“三十六洞到有三十三洞者，可齐整了么？”那九头虫原来孙大圣变化，见诸妖下拜不防御，教：“那三处早打杀本洞了，还不快打！”哪吒笑道：“好！好！好！一网打尽！”却就显出本身，变作三头六臂，虽失六般根本神兵，便持六般天兵刀戟，冲入妖精丛中，举一刀斩却妖首，提六刃砍断精魂。大圣早复了本身法相，掣铁棒，入阵共灭妖邪。梅山六圣与天兵天将，见大帅施威，尽皆显形，执刀剑，擎枪戟，一齐拥前，围困群妖。群妖不设防，难敌众神，止半日时，亡杀群小，被捉拿头目、妖王。就此得胜回营不题。

却说二郎真君假传妖皇旨意，赚骗妖王信任，待他们帅众离洞，又与孙大圣相会，同点数一番，见无遗漏，便与之分离。大圣回营助战，真君变化雀鸟，往城中寻三尖两刃枪。绕城飞一圈，见城东早市正开，有渔翁担鱼虾，樵子抱柴薪，三尺布头挂店檐，主人愁眉痴倚门，寥寥行客懒驻足，兽耳禽尾妖怪身。二郎心中奇诧，分明妖精城邦，怎的贩夫尽是人身。停在饮子店青盖上，听旁边渔夫樵哥闲话。渔夫道：“今日你卖了柴，我卖了鱼，入酒馆吃几钟？”樵哥抹泪道：“不哩，浑家病了，早换了钱回去。”渔夫道：“你老婆怎的了？”樵哥道：“近日里头晕乏力，重困疲劳，像得了痨病。”渔夫问：“可找医家了么？”樵哥道：“你且看满城妖精，遍山邪怪，那处还有个医馆？”渔夫急忙张望四下，悄声道：“莫声大了，仔细妖精听去，不拿将你做‎‌‍‌成‎‎‍人‎‍肉馍馍？你我都是讨个生活，妖精皇帝、人皇帝，只不吃人，都是一般儿。”樵哥道：“人皇帝虽也苛政，病了还有可医。这妖皇帝却见自己病了，国内医不得，都杀了头，却叫我等有病也医不得呵。”渔夫道：“我却听传言，医生是被罗罗丞相杀了。”樵哥问：“怎的说？”渔夫道：“你知我，好柴好炭先送去守城将鼹鼠精府上。一日自后门入，听得两个鼠精私语，那罗罗丞相有不臣之心，只因妖皇神通广大，才假意伏低。杀尽一国医家，不论无綮别乡，只为无医医其病，好使他病故哩。”樵哥大惊：“却不苦了我等小民！”渔夫道：“这等又何如？你不知这城中日日有妖病，有人死，那止你家。百万之邦，今见可有十万民么？多夜降血灾，数日亡没呀。”樵哥长叹道：“先无綮国王苛政敛财，苦一苦，也还活命。三岁而来，妖皇政怠，精怪作恶，利不见多，命更见薄也。”那饮子店主人公听说，也道：“可正是，妖精日日点查，逃也逃不得。我母舅见住南关厢，前日里谋划奔逃临国，才出家门不过三里路，便叫察查的妖精追上，一家老小六口，死尽了，尸首都入妖怪肚也。”

饮子店主人捂脸痛哭，那渔夫樵哥悲悲叹叹。见其形容，不似无綮人属，或乃他国游食之民。本往别乡做些生活，逢妖困顿命也难脱。二郎闻之，怵惕恻隐，哀哀其伤。正相苦楚，妖兵妖将嚷嚷而来，喊叫道：“开路！开路！有贼寇入城！见者告之，不告者罪！”又挂起影神图来，叫平人相看，撞进各户各门搜检。二郎睁眼细观，却见图画五众，皆是精怪，乃一狼精、四野狸子精，正是大吕山送美队，昨夜梅山兄弟假扮者。二郎又看那领头者，却正是城门副使鼹鼠精。有心做个稳便，即飞至前处，见有家卖汤粉店，落在店旁，摇身一变，变做那白熊将军嘴脸，演个狼亢夯样，摇摇摆摆自汤粉店出。正与鼹鼠精觌面相逢。副使鼹鼠精打个起手：“白熊将军。”二郎与他问个好。鼹鼠精道：“我每带酒睡沉，起得晚，受了一顿责骂。却是觉醒怎不见你？罗罗丞相有令哩，昨夜进宫二‍‌美‎‌人‌‌‎，原是那齐天大圣与二郎真君假捻，以刺杀陛下。那送美五妖早起不见，果是一伙，想来见二圣被捉，事败，趁夜跑了。因而写了影神图，举国搜拿。又不见你，都说你也是同伙哩。”二郎道：“休谣言！夜间酒凉，天不光，肚疼醒，因去了东厕。又是天冷，估着早市热汤暖暖身，才子吃了两碗汤粉。”鼹鼠精道：“你是好受用，我还饿肚。”二郎道：“也去吃一碗暖暖。”鼹鼠精道：“正是，正是，肚饱好干事。丞相又叫去城外找人，或说那狐‍‌美‎‌人‌‌‎、蛇‍‌美‎‌人‌‌‎被两个菩萨劫了，却不知死活。”二郎心道：昨日悟空只将那些妖精雪埋了，虽夜里下了风雪，厚藏了，却不是个妥当。又思想即寻见了尸首，那九头虫妖皇道要发丧，悟空毫毛变化假身，当可瞒得一日。就道：“你吃，你吃，将影神图与我，替你寻去来。”鼹鼠精喜道：“劳你！劳你！”遂将影神图与了二郎，进汤粉店吃饭。

二郎拿了影神图，领众妖往城东去，绕着昨日与妖皇、妖丞相相斗处，假寻贼子，实觅神锋。奈何未寻得。又思忖往皇宫找寻，见机取回披挂及哪吒太子兵器，便回至汤粉店，同鼹鼠精说东城无果，假言陛下宣召，交还了影神图，转去东华门。比至转街，看有根大树，树桠繁复，素雪沉枝，䠚步近前，等四周无人，急隐入树后，小作一只云雀，得得啾啾，扑翅飞空，径往皇宫。昼间晴明，风住雪停，皑皑雪城生烂银，丹墙碧瓦映华辉，好一座九重宫阙，粉填盛广寒，却又笼森森阴气，向眼前生。二郎在空中望宫阙仔细找寻，果见一宫室内有霞光熠熠，更看金銮殿中五彩掩映，知宫室内是他披挂宝贝，金銮殿是哪吒兵器。遂坠下云头，径投宫室。正是前夜假妆狐精所居之所。二郎飞在重檐，观得院中无人，轩静庭虚，雪地更无一个足迹。原来昨夜二圣败露，妖皇以此地生晦，叫锁了宫室，遣了宫人，后半夜下雪，没人进出，故而有此般景致。二郎甚喜，飞入东殿，见里间地上乱撒衣袍，还是狐狸精衣服的样儿。即现了原身，拾起衣服，解释身上假衣，披上自家的，捏法术，浑身祥光乍亮，妖衣变回了淡鹅黄袍、团花玉带。假衣落地，复作轻薄银纱，假玉带，变回一根毫毛。二郎整衣束带，拾起那根金黄毫毛，小心放入腰间，转身出屋，化鸟展羽，飞向金銮殿。

这日不是朝日，金銮殿合该无人。二郎谨慎，自窗眼儿往里看，见殿内龙床下一个大金箱，六尺宽，六尺长，六尺高，上盖一六尺长六尺宽的金盖儿。瞒窗眼撞将进去，径飞东西两壁，取了哪吒六般兵器，正欲弄一阵风摄离皇宫，却忽的有妖推门而入，见二郎抱着六般兵器，大骇道：“二郎真君！”正是虎头蛟身的罗罗丞相。他大步迎上，大张血盆之口，一声吼啸倏然放出。早是真君防备，撇了兵器，化阵清风欲走。那吼声果见蹊跷，只碰着风尾，却也使真君震颤，法术维持不住，显出形踪。二郎知难敌此怪，弄云雾更要逃出，那蛟怪急追，发力吼啸，二郎左横右跳，闪闪躲躲。仅一步出殿，一个头半腰里伸出来，咬住二郎肐膊，将他扯回去。原来那金箱里睡着九头虫怪，听得外面异响，探眼观看，见罗罗追击二郎真君，怒火焚心，顶开金盖儿，伸出个头，咬住真君，狠狠不放，把他共扯进金箱里，使一个头咬住金盖，盖住了天光。九头虫还馀七头，一只牢牢困住二郎，另六首齐唏唏冷笑：“本是明日送你与那猢狲枭首之礼，再挖你二人之心，与我下药。却是甚有神通，逃出来，还想来我宝殿无礼！今就连你身体和心，一共吃了，也叫我得个无生无灭之体！”那罗罗丞相在金箱外听见，忙道：“陛下不可！你生受无綮先国王真龙之心，阳气太盛，这二郎真君真阳之体，你若将他生食，必自裂而亡。万万不可！二郎神逃了，那孙悟空定也走了。我且先寻那猢狲，一并捉回，剖了心肝，熬制丸药，与大王慢慢疗伤，切勿迫急，反坏了病躯。”九头虫闻听，叫：“丞相快去，速将孙悟空捉来，好与我制药解病。”罗罗退下，急奔廊院门，见柱上绑着两个假身，跌足怒吼，二假身即变了毫毛，飘飘荡荡，飞入雪地。罗罗召诸妖将搜捕不题。

却说城外营寨中，哪吒与孙大圣、梅山六圣，及天兵天将押妖精，得胜而返。才然至辕门，大圣忽有所感，道一声：“不好，二郎有难唤我，去去来。三太子，且速往九天应元府，借点雷将！”即一个唿哨，跳上筋斗云而去。斯须之间，即至金銮殿直上，却见有一只小猴立在云端，与他一般无二。悟空知识，那是他一根毫毛变化，伸手一捻，小猴变回毫毛，捻在指间。原来二郎被九头虫咬住之际，摸出腰里毫毛，注入法力，望空抛出，又演方法，使踝上金镯儿遥告风汛，令大圣感应。大圣将毫毛复归本身，法力解释，旋即明了前事，却不知向后罗罗劝言，以为二郎性命将倾，哏一声，顺出绣花针儿，迎风幌一幌，八丈围圆粗细，双手抡棒，望那金銮殿庑顶掣去。好大圣，好手段，这一棒掼下，但见尘舞砖飞，柱倾瓦碎，美哉轮焉其室，催哉毁焉其圮。

那罗罗蛟怪在端门内，正自聚集众妖兵妖将，响动传来，即弄风遥观，更自大惊，取了本身武器提灯，显本相，展肉翅，腾空径望悟空吼哮而去。孙悟空正跳在瓦堆间，把金箍棒变回鸭蛋粗细，执手中，扫瓦片。听得半空声响，抬头一看，见是蛟怪，急忙打唿哨跳上云端，躲开那望空一吼。那怪即又飞翅追来。悟空不敢觌面迎斗，腰一扭，一筋斗闪回营寨，不过辕门，降至中军帐前，梅山六圣忙拥来相问。悟空道：“二郎往城中欲寻本身神兵，不料被九头虫拿住了，锁在金銮殿中。我打坏了金銮殿，好叫那怪下不得手，害了兄长。正在破砖碎瓦间找寻，那虎头蛟却来了。他那吼叫着实利害，我不敢缠打，遂回来请兄弟每助战。”梅山六圣道：“三太子已往天堂请雷部、火神也，我等牵白犬、皂鹰，与孙二哥共去。”哪吒帐下副元帅野马贯支茄、首将药师大圣，亦点天兵随往。

诸神浩浩荡荡云行至无綮国城，那罗罗蛟怪也聚了城中万千妖精，个个持刀贯甲，抖擞精神。两军峙立城外，悟空回头与六圣兄弟及副帅、首将道：“厮怪吼声晕人，不是小可，且避其正面。我撒溜些，与他赛斗去，张兄弟、姚兄弟、直兄弟且赞助之，若见我遭吼发晕，务必打其背，教不二吼，待我清明，还可缠帐。康、李、郭三位贤弟，劳你每去金銮殿寻兄长，此是我一根救命毫毛，可助汝等救应。”即忍疼，拔下脑后硬查救命毫毛一根，递与康太尉，又附耳口传方法。野马贯支茄、药师大圣在旁拱手道：“累大圣、梅山兄弟斗那怪首，我二者缠住小妖众！”商议定，各各分头而战。

大圣先与叫阵，那罗罗不容分说，张翅开嘴，怒吼斗来，大圣只情纵云翻飞躲闪。看是那般绞缠：

孙大圣难使棒，虎头蛟不用兵。吼哮弄巧甚稀奇，神仙一个也难敌。圣者不明异神力，须查根本在族裔。此番相斗不相持，只为牵缠假作欺。心窍玲珑身活达，踊跃翻跳更钻疾。蛟邪巨口深深息，聚气怒叫形已移。罗罗恨，悟空喜，张姚直，乘间袭。你看那蛟怪孤身难持，引颈高唳，忽来阵狂风呼啸，云列雾迷。悟空恨，罗罗喜，摇晃脖颈，四面通叱，声透云雾过，力侵风霜嘶。大圣叫“仔细！”，翻身逃离；三圣未明晰，身困力衰。

独大圣走脱，张姚直三兄弟遭吼哮发了昏，正是势不谐处。却在皇城之内，康、李、郭甲三兄弟，趁弟兄与蛟怪赛斗，天兵与众妖争战，携鹰犬潜行至此。方近前，孙大圣救命毫毛熠熠光灼，自康太尉手中脱出，径飞向倒塌房廊，停于直上一处。白犬亦跳于此间，绕圈围，低声呜呜。三兄弟赶至，忙使刀枪、施法力，掘砖㔉瓦，须臾见一金盖金箱，六尺长，六尺宽，六尺高。康太尉大喜道：“当是此箱内！”与李太尉、郭将军拥上前，合力推盖，但岿然不动。正相烦恼，康太尉见救命毫毛一发烜爚，想起大圣口传，念口诀，演方法。真言催动，那救命毫毛，依天蓬元帅九尺钉钯的母儿，变做个金刚钯，三兄弟合力把钯，劲力猛筑，几下筑烂金铁盖儿。那箱内，九头虫妖皇，一头紧咬二郎，二断首滴滴吊血，六首圆瞪怪眼，凶狠狠望向他们。康、李、郭三兄弟忙各掣兵器，望那六首就打，兵刃未至，妖皇见日光，一声惨叫，收了法相，变作人身，着箱底一滚，取了箱内月牙铲，横挡三般刀剑。却因此般变化，二郎失了辖制，忍伤痛，翻出金箱，喊一声：“细犬！”白犬汪一声，俫嘴扑向那怪。

原来九头虫一头正是被细犬咬下，甚惧之，闻得犬吠，惊惊惶惶，倒拖着月牙铲，跳出金箱，往端门奔逃。康、李、郭将追，却见二郎左肩两个肉窟窿，乳槌大小，鲜血汩汩浸出，满染臂袖，十分耽心道：“大哥，伤得这般儿重，且扶你回营。”二郎却教：“小伤无碍，速追击之。此番定要除根，勿留此祸物害人！”康、李、郭决断不定。当此时，那金刚钯一闪，变回根金黄硬查毫毛，飘然至二郎左臂伤处，更见金光一闪，那毫毛变作一贴膏药，自家覆住伤处。展眼间，血流见住，二郎更不觉疼痛，只双踝套着的两只金镯儿，仍自缓缓旋绕，仿佛真炁透肤，自昆仑，传涌泉，倒返丹田，稳固气海关元。二郎知是孙悟空凭毫毛遥应施为。康、李、郭眼见法力，更相赞叹，都道：“好神通！好神通呵！”二郎道：“且拿怪去来！”三尖刀不傍身，遂踏云雾，取金弓，上银弹，开通天眼，遥观八方。天目视下，妖邪难遁，二郎望见：远有城外妖雾漫漫，群精聚斗天上师；近看皇宫阴气点点，殿阁散布女妖妃。只有一道带红妖气，逶迤曲折，掩藏复道，正是九头虫怪，奔走逃窜。二郎眼喜，口诵法诀，簇心火包裹银弹，拉满弓，望下打弹，噗簌一声，九头怪哀嚎跌足，扑倒在地。细犬蹿将过去，又是汪一口，照他左腿亭咬住不放。九头怪背心着火燔烧，十分苦痛，挣挫不得。皂鹰于半空盘旋，相傍二郎，但见九头怪中弹，二郎抬臂遥指，喊一声：“去！”皂鹰伏逐，叼了月牙铲。康、李、郭寻二郎指处，随后追赶来，使缚妖索将九头怪捆绑，辖住不题。

却说孙大圣孤身躲离蛟怪啸叫之围，高天之上，恨恨叹叹。正躁恼，哪吒引雷公、电母、风伯、雨师、火神，乘仙云自九天而下，声唤大圣。哪吒道：“因蛟怪有火器，又请风伯、雨师来助。”大圣大喜：“却好！却好！正是大可！天公甚不作美，我正与那厮怪赌赛，不知那处云老，甚不知事，听他啸叫，聚拢云雾，遮蔽阳光，故看不清他嘴脸，难避邪法。他更趁机逞强，摇头四面乱吼。是老孙灵机，预先跳上九天，躲开攻势。梅山兄弟却不曾躲得，皆受了震慑。且快去救来！”哪吒忙教风伯鼓风，将一切云雾烟霜尽皆吹散。诸神仙共低祥云，下望势头。

孙大圣亦垂目相看，忽生感应，自毫毛金镯儿处，觉察二郎有血伤之灾。欲往救助，又恐失了擒蛟怪之机，遂灵机，眉间放白毫，遥演法力，以救命毫毛救应，料理伤处，又传送真炁，相与二郎壮补元神。适演毕，哪吒喜道：“那泼蛟怪往西北去了！”众神即看去，那虎头蛟一手提灯笼，一手撾直健将军，一脚撾姚太尉，一脚撾张太尉，撞下浓雾，径落皇宫外金水方向。孙悟空道：“老孙再与他争竞去！劳诸位在此见机相衬，着他顶门锭个大雷花！”雷公、电母道：“大圣勿虑，且去，且去！”风伯、云童、火神道：“大圣放怀，仔细，仔细！”哪吒道：“速去，速去！”孙悟空提棒，按下云头，追蛟怪而去。

但见落处乃太液池上一岛，岛上林木萧疏，瘦枝琼花，中有一座三层高楼，窗扇紧闭。那蛟怪拖着姚、张、直三圣，自楼门进去，关了门。大圣正使铁棒一顿乱打，待破了门扇，要撞进去，就听顶上响动，抬头一看，那蛟怪提一布袋儿，又往皇宫而飞。那布袋儿上头挝手里，绵白白一片，下头鼓鼓囊囊，红殷殷一兜，血淋淋下流。悟空大惊失色：“恐怕梅山兄弟遭害了耶！”即忙跳至半空，举铁棒叫：“长！”金箍棒霎时长有十丈长短，往上一搠，打中蛟怪右翅。便见那蛟翻坠而下，落入内廷西六宫。悟空一喜，叫金箍棒缩回，持棒纵身追袭。蛟怪单翅难飞，落地一滚，立身张嘴，面朝大圣来处，即要发吼。大圣不及转乡，啸迎其面，眩晕不前。蛟怪却不恋战，抽身就走，疾朝金銮殿，欲寻九头虫。大圣清醒，旋又追赶。待要赶上，那蛟怪一如前番，住步回身，张口发啸。此番大圣设防，侧身避开，只离得甚近，啸叫擦面，使他发了些儿不稳。手中铁棒发狠，朝蛟怪乱打，却筋力不逮，尽被躲过。心中暗恼：如何雷公还不下电，电母仍不打闪？

却不知空中云上，雷公把榍，电母掌镜，难寻其踪也。道是何也？原来大圣一棍将那怪搠落在地，二者一追一赶，皆穿宫过殿，形影时隐时现，未能准执，故此难以雷降。哪吒焦急，只管催促，风伯道：“太子爷休焦恼，且乘间取你兵器，助大圣一助，将那怪逼离殿阁，住在白地，却好令雷电理弄，一举消除之！”哪吒道：“说的是，我去也。”

当是时，二郎真君弹打九头虫，教皂鹰夺月牙铲、梅山兄弟拿住，立在半空，开通天眼寻找孙大圣。见哪吒乘云下来，问：“太子，雷将、闪电娘子何在？”哪吒道：“正在云雾上见机，风伯、云童、火神亦在。只是大圣一棒打伤了蛟怪，使之不得飞，落皇宫内相逃相追。那宫室叠架，遮了形踪，难将雷下。我且去寻我六般降妖兵器，来助大圣。”二郎道：“却难。你那神兵尽在金銮殿上，金銮殿已被悟空打坏，瓦砾残垣，恐怕一时难寻。”哪吒埋怨道：“这猴子行事急着，奈何？”二郎道：“九头虫已被我所伤擒拿，我三个兄弟看守他。那蛟怪惧雷，如今难打，便让雷公电母声个雷响，掣个电闪，唬他一唬。我去助悟空。”哪吒道：“甚好！甚好！”复回转云端，教雷公电母望空放电打雷。

二郎在皇宫直上，仔细下望。且看郎君天目射金光，通观于八方，万木千红净似水，楼台宫室清如冰，人身妖体腾氤氲，彩霞黑雾自分明。只一眼，抹住追缠一佛一妖。那蛟怪全不缠斗，只管逃走，大圣忙忙追追，跳跳打打，见要追上，又撞血盆大口，怒发啸叫，急忙侧身躲过。二郎纵云雾，随其踪，安上银弹，满拽金弓，远觑着蛟怪做红心，只待得云霄落雷龙。少间，果然天色晦暗，狂风骤起，闻耾耾声声，电闪雷落，原来众神共发神威，好个景象：

云如奔海潮，声若万马过。

风唳惊神鬼，霆响乍龙蛇。

烁烁兮策鞭，烨烨兮光阿。

闪破杳杳暝，激逐森森魔。

那飞电流紫，殷雷震地，落下千丝万丝电光，笼罩皇城，皇城之外竟仍自熙熙耀耀。城外群妖与天兵相持，远远望见，本来失了丞相率领，已见势衰，更骇得骨软手麻，筋力难续，丢了武器，束手受擒。城中概众妖精凡夫，惊惊怕怕，关门闭户，藏屋不出。皇宫嫔妃女官，拜拜倒倒，也是紧闭门窗。只有青公主跪在宫殿门首，望空祷祝。更见那虎头蛟罗罗，闻雷声而惴栗，见电闪而悚惕，将手中血布袋往后一掷，急急慌慌，逸窜如鹜，再不往金銮殿，直向午门，南逃奔离。大圣眼乖身疾，将身一踊，血布袋砸落于地。他且不拾，兀良猛追，蓦地心心相通，二郎撮法力，以踝上金镯儿付与神思。孙悟空即刻住步，念动咒语，使个移山缩地之法，把金箍棒往前一指，午门移做金銮殿墟。虎头蛟眼儿一花，但见身置瓦砾旧墟，惊觉骇怛，转身将投阁殿。却是孙大圣把臂膊上毫毛拔下一把，入口嚼烂，噀出，变作百十个小大圣，将虎头蛟紧紧圆围。虎头蛟在那垓心摇头张口，狂发吼叫，晕了法相，却见忽的，被一枚银弹破空射打，正中右股，跌了个躘踵，扑倒瓦砾。又听一声厉喝：“电来！”原来孙大圣与二郎真君齐声发令，头直上雷公电母听见，标着那蛟怪，下雷榍，映闪电，照顶门飞落一道霹雳，轰隆声响，头迸似瓶裂，血溅如喷沫，那虎头黑焦焦只馀断颈，那蛟身乌黢黢更比病鸦。

这正是：乖理邪见堕三恶，恶侵意根报因果。毕竟不知那九头虫怪如何区处，真君大圣因缘事体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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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十六字令》。正韵。

②《闲中好》郑符调。正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