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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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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正文-----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市集,花店开着门,开始打理花束。曲年坐到门口的那条长椅上,看着路上逐渐多起来的人群,然后身边又坐过来一个人,给他递过来一杯热豆浆。

曲年接了过来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

“喝几口垫垫。”

“好像每次我家有事你都在旁边。”曲年扭头看着旁边的人开口道。

沈州不知道怎么接话。

曲年靠在长椅上开口道:“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既然当时你知道U盘在牛奶箱里,为什么没当成律师,你妈又变卦了?”

“没有。”沈州和他并肩靠在一起低声道:“那个U盘你拿不拿走我都没打算再当律师了。”

“为什么?”

沈州没直说原因而是举了个例子:“如果你现在和我回去,没有人再敢找你麻烦,我妈也不可以。”

时隔多日,分开又相聚,之前没说开的话、没解开的误会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机会说出口。

那个U盘其实理性上来说沈州是希望曲年拿走的,这样邹映就会放心不会再找曲年麻烦,他也可以全身心的去竞争,用最短的时间。

但同样,人都是情感动物,从感性的角度沈州又不希望,所以当时他早上下意识起来给曲年拿牛奶看见那个U盘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

曲年总是这样,让人没有办法。

“我没办法等五年十年等自己实现了梦想再去找你,”沈州说:“那太不现实了。”

一辈子才多长,只一年的时间他楼下的小餐馆就已经换了好几波,理想不具有时效性,但人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沈州转头看着他说:“曲年,之前在学校我总觉得你品行低劣,但现在我却希望你的品行在这些事上可以再低劣一些。”

他知道曲年是想要转移话题,每次曲年难过的时候都是这样,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但这样痛苦只会变成脓包,治不好只能一直隐隐作痛,沈州不希望这样。

“你妈妈那边我会让医生看顾,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再告诉你。”

曲年仰头看天的眼角渐渐湿润:“不管有什么情况都不用再告诉我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眼泪又流了下来:“为什么偏要在快过年的时候。”

周围人来人往,沈州看着曲年下颌处似露水般的泪水,伸手把自己的围巾盖到了他的脸上。

曲年眼前一黑,移开手臂一低头就看见沈州从围巾底下伸进来的一只手,手掌摊开向上,自己泪水刚好落在他的掌心,洇湿了那张纸,映出了沈州命运交缠的掌纹脉络。

“呜呜呜。”

他终于在这条围巾底下忍不住呜咽着痛哭出声。

剥离家乡的风,剥离转动的风车,剥离李秀春牵着他的手,剥离从小到大就喊的那声妈妈,都是痛苦的。

而曲年只希望这一次可以斩断所有的牵连。

哭完也接近中午,曲年用那条围巾擦了擦鼻涕,然后丢进了垃圾桶,放空了一会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之前联系的HR说的也是年后面试,现在他没必要再回香港,老家不会再回,那住哪儿呢。

“走吧,回家吧。”

沈州没有给曲年再思考的时间,站了起来说:“你行李在医院吗?”

“啊?对。”

“不要了,重新买。”

“我论文还在我电脑里面。”曲年没同意。

“你账号我电脑上也有。”

曲年疑惑:“我都多少年前用的你电脑,居然还登得上,你不用电脑啊?”

这下沈州没说话了。

最后沈州还是叫助理把曲年的包从医院拿了回来,兜兜转转,最后他们两个还是开车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熟悉的小区。

临近过年,幼儿园和小学都放假了,这个小区又重新热闹起来,喜气的灯笼挂了一溜,楼下年久失修的健身器材和娱乐设施也终于换了一遭。

曲年顶着阳光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切有些恍惚。

“嘿,这不是小曲吗?你打工回来过年啦?”

楼下大妈烧完饭准备去楼下喊孙子回来吃饭,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曲年和沈州。

曲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呐呐的嗯了一声。

“欧呦,怎么打工打傻啦,这么乖我还有点不习惯,”大妈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塞到曲年手里说:“今天刚炒的年货,你尝尝。”

“哎,小沈啊,你们吃包子吗,我中午蒸多了结果小珍今天中午不回来,我和囡囡两个吃不完,待会送点给你们。”

大妈转头又问沈州。

“吃的,谢谢王阿姨了。”沈州笑着回答道。

“那行,我接完孩子就给你们送去,小曲多吃两个,我看着瘦成那样,更像猴儿了。”

“我哪里像猴儿了。”曲年憋半天等人走了才蹦出一句话。

打开门后,曲年发现屋里的装饰和之前如出一辙,几乎没什么变化。

“你先坐一会,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下午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回来再买菜。”

曲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不想去医院,等两天再去吧。”

他真的快有心理阴影了。

沈州:“快过年了,过年往医院跑不好。”

“不好就年后再去吧,死不了。”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原本该是最仓促的一个年,曲年此刻却希望可以过得好一点,至少别再踏进医院了,他已经够烦的了,所有的事都过完年再说吧。

沈州明白曲年的意思,可这段时间曲年连轴转,情绪起伏的和过山车一样,上次在香港的体检报告让他实在放心不下,但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先答应,后面再想办法。

正好门铃响了,王阿姨送包子过来,曲年去开了门了。

“什么馅儿的?”

沈州在厨房问。

曲年掰开:“香菇青菜的。”

“那你别吃了,我给你下面条。”

“我为什么不能吃啊?”曲年不信邪,一口咬下去,然后——

“哕——”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冲上鼻腔,曲年弯着腰,脸涨得通红,有些难以置信。

沈州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然后把他手里的包子移走:“你怀孕后香菇、香菜、葱,蒜苗等等一切有特殊气味的蔬菜和调料都吃不了。”

曲年捂着胸口面目扭曲:“你也不早说!闻着挺香的,我怎么知道是这个动静。”

沈州无奈:“我刚才是不是说了别吃。”

曲年:“……”

“我去收拾东西了。”他脸有些挂不住了。

“先吃饭吧,我待会把你房间收拾出来。”

曲年:“你把我房间当杂物间了?”

他跑过去打开门一看,水杯,纸巾,笔记本,窗边的绿植,还有熟悉的味道,里面有着明显的住人痕迹,属于沈州的。

曲年打开了柜子,自己当时走的匆忙只带了几件,剩下的全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自己写杂记的笔记本,用零食罐做的笔筒全都放在桌子上,床单也是他之前用的。

他顺手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的东西后脑袋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一样,一突一突的跳,然后猛地合上。

“戒指,你送的。”

曲年一转头就看见沈州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动静太大引来了沈州的注意,而这里所有的东西沈州都一清二楚,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

沈州看着他:“我一直都留着。”

曲年的手心隐隐出汗,这时候才意识到,除了李秀春他还一件事需要解决。

“沈州。”曲年犹豫着开口。

“这个时候不用对我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决定,如果这段时间过了,你还是同样的回答,”沈州顿了一下说:“我会尊重你。”

“年过完再说。”

沈州知道曲年现在状态不太好,他目前也只有一个想法——先把曲年身体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明天休息休息,后面陪我去看看年货,快过年了我还没买。”

“你不回去过年?”曲年也顺着跳过了这枚戒指。

“我爸妈今年带着我奶奶去国外看我姑妈了,我正好公司有点事就没过去了。”

沈州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洗手,面好了,先吃饭。”

修整了两天曲年身上终于有了点人气,期间家里的阿姨告诉了程靖昱自己离开的消息,程靖昱给他打了电话,但曲年只是说回家过年了,很完美的借口,程靖昱也不会真的过来,即使他们现在其实还是在同一个城市。

关于年货曲年最开始听沈州说不太会买以为对方只是谦虚,结果到了超市发现对方是真的不会。

倒不是认不得要买的东西,而是压根就不跟着折扣买,什么都是原价,曲年有点怀疑沈州是不是双十一根本不凑满减而是全部原价,他精打细算的优良品质立马被勾了出来,每天去超市或者是菜市场都是带着计算器的,回家还和沈州复盘什么买贵了。

曲年最开始准备说他这点生活常识怎么都没有,但后面转念一想,或许沈州的生活常识和他的生活常识不是一个水平的,果然下午买烟花的样子熟练多了。

沈州家里没有所谓的什么晚上门上贴红封条,第二天起来开门放开门炮,但听曲年说觉得很新奇就全买了。

“你是间谍吗?”曲年拿出了写春联准备的红纸。

沈州备好菜听见曲年的话后忍俊不禁道:“我只是很少在国内过年,一般是家人或者是朋友一起去度假。”

曲年:就多余问。

“那你看春晚吗?”

“有看过。”

“今年我就让你当个彻彻底底的中国人。”曲年不屑道。

“你们那边还有什么习俗?”

沈州坐到沙发上,看曲年写春联,在一旁帮他磨墨。

“有啊,全国通用的红包。”曲年下意识地说完后又找补道:“但我不需要你的。”

沈州修长的手指捏着墨条,一边研磨一边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需要我的红包,我记得你之前对钱不是多多益善吗,结果你走的时候还留了一枚戒指给我。”

“那是因为——”曲年脑子还真的有点短板,如果现在换个人给他红包他肯定不会拒绝,而且给的越多他越开心,程靖昱之前给他的钱他享受的心安理得,但他现在却不太想要沈州的。

“因为什么?”沈州直勾勾看着他。

“那你给我红包!”曲年破罐子破摔:“把戒指也还我!”

“你是有什么字母上的爱好吗,还上赶着给我送钱呢!”曲年忿忿道。

“真的要要回去?”

曲年恼羞成怒:“还我!”

沈州端详了他一会才起身去房间里把东西拿出来了。

“伸手。”

曲年气冲冲的手一伸,差点戳沈州脸上。

沈州笑着看他,然后把戒指对准对方的无名指一套到底:“还你。”

“我靠!”曲年和见了鬼一样蹦起来了大叫:“有你这么还的吗?”

他迅速地摘了下来,烫手一样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要就还我。”沈州同样也张开了手。

沈州的无名指指尖还占着一点墨,直白地摊到了曲年的面前。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曲年还是把戒指放到了他的掌心:“收着吧你,下次再给我我就真拿走了。”

沈州没有之前难堪的表情,而是意味不明地着看他,然后握紧了手心,重新研磨道:“写吧,过年就写个平平安安吧,我给你贴房门上。”

曲年的字写的不错,沈州对着门比划了一下然后收拾妥当放到书架上准备明天早上起来贴。

收拾好后,他看着剩下的一小张“出入平安”好奇:“这个是贴哪儿的?”

曲年躺在沙发上,有些艰难地挪了一下身体回道:“你车上。”

不知道是不是站久了,曲年总觉得自己的小腹连带着大腿都酸的厉害,于是说:“我现在睡会,不然晚上肯定熬不住。”

曲年是个传统又固执的中国男人,过年的习俗一个也不能少,除夕夜作为家里的男人身体再不适也要守岁,沈州知道拦不住索性直接答应了,他先去做菜。

曲年根本不困,只是身体不太舒服,躺在床上稍微眯了一会就起来。

起来的时候刚好七点半,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了。

明天早上要放的烟花被沈州堆在门口,红彤彤的一座小山,书架上挂着他们之前买年货老板送的小灯笼,像圆不溜秋香喷喷的苹果。

客厅里是电视机上的欢声笑语,厨房里是沈州刺啦的炒菜声。

曲年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听着,然后不自觉地举起手机拍了一张。但他的技术不太好,温暖的场景被他拍的雾蒙蒙的。

“吃过饭了吗?”

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曲年鬼使神差地把刚才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回道:“还没,快了。”

程:“阿姨烧的菜吗?看着不错。”

程靖昱从来没见过这个房子,现在看见照片还以为是曲年的老家。

对方没等到曲年的消息后,对话框上面闪了一下然后发过来两条消息:

【转账6666】

“除夕快乐。”

曲年犹豫了一下没点,也没回,把手机收了回去,走向了厨房。

“饺子你包了吗?”他凑了过去。

“还没,锅里在煮鱼。”

“那我来吧。”

曲年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开了电视,一边看一边包。

因为是两个人吃,沈州烧了四个菜,曲年后面又来了两个,凑到六就算结束了。

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外面开始放烟花了,但只有零星几点,看着像五光十色的泡泡“噗”的一声就又没了。

“快吃,待会带你去江边放烟花。”

沈州用眼神点了点门口的烟花说:“我后备箱还有,待会下去你把那个小红纸带着,正好贴到车上。”

“吃完就去啊?”曲年瞪着眼,惊诧于沈州的行动力。

“嗯,零点江边人太多,而且你现在熬夜也不太好,我们选人最少的时候去,”沈州双手撑在桌上看着他浅笑道:

“摆一排。”

曲年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高涨,总感觉头重脚轻,但听见沈州的话后还是略微提起了点兴趣,连带着身体也舒服了很多。

吃好喝好,曲年迅速地穿好了衣服还回头叮嘱沈州:“你把你围巾带着,江边风大。”

沈州原本还想着嘱咐他多加点衣服,结果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对方全副武装穿的跟个炮筒一样,露出两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自己说:“嚯,你穿这么骚,西装大衣的,年三十你还去上班啊?”

沈州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举起手机给这尊大炮拍了一张,然后笑道:“你这装备去南极都够了——你先去下面停车场等我,我关一下窗户,外面全是烟的味道。”

“行,你快点!”曲年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沈州嘴角含笑把照片发到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面,然后就去了房间拿东西关窗。

途中邹映给他打了个电话耽误了几分钟,沈州出门的时候看见桌子上的平安符还在原地就知道曲年肯定是又忘了,就顺手带了下去。

今晚人格外多,外面熙熙攘攘,像蚂蚁一样围了一堆。

沈州远远就看见了曲年小脸冻得白白地站那儿等他。

曲年也看见他了,往前走了几步。

今晚出门的人太多了,老小区电瓶车和小轿车混停在一起,汽车每次掉头都有视觉盲区,这次也不例外,

曲年被车屁股刮的一个踉跄,没站稳一下子摔坐到了地上,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曲年!”沈州大步跑了过去,然后对着旁边的车喊道:“后面有人你没看见吗!”隐隐有怒气。

车主连忙跑下来道歉。

曲年撞到了后背,脊柱隐隐发酸发涨,但还是撑着车棚旁的柱子慢慢站了起来,弯腰咳嗽了两声摆摆手道:“没事,脚滑了。”

沈州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腰:“疼吗?”

“不疼,衣服穿的多,别摸了,起开。”

沈州又查看了一下,见曲年除了冻白的脸身体并没什么异常,略放心了一点。马上去放烟花,曲年好不容易有点兴致他也并不想再这种时候再出什么意外。

“走吧。”

两个人上了车。

路上没有沈州想象中的那么顺畅,但路边的气氛很好,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两个人偶尔聊几句,曲年腰慢慢缓过劲后胸口却开始难受,间断着咳了好几声。

“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刚才吸到风了吗?”

曲年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沈州趁着等红灯的空隙拍了拍他的背眉头紧皱。

曲年咳得满脸通红,从腹部连带到脊椎酸胀的要命,肩膀都抬不了,根本没办法回沈州的话,稍微缓过来后还喘息着问他:

“外面的车好像也不少,待会那边会不会全是人了?”

沈州一边拍一边抬头看了下窗外说:“不会,我们去的地方和他们不一样。”说完后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一热。

“曲年?”他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溅到的几滴血,大脑的思考都变慢了。

“好疼……”曲年的声音被车窗外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掩盖的只能贴近嘴边才能听得清。

他的嘴角溢出一点血,低着头,脖颈细细的青筋隆起,喘息道:“咳死老子了……”

像是陈年的恶疾积累终于在今天爆发,摔的那一跤就是导火线,曲年只感觉五脏六腑被挤压到了一定的程度,似乎每咳嗽一声就要掉一个出来,他努力的噎着嗓子,心肝肺没出来,血倒是顺着喉管流了出来,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疼。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感受到沈州让他侧身把血完全咳出来,然后就是一边踩油门,一边和他说话,曲年意识再模糊都能感受到他的慌乱和故作镇定。

“年年,别睡着了,马上到了。”

沈州擦掉了曲年额头密密麻麻的汗,迅速联系上了方文修。

对方听完后道:“可能有早产的风险,有没有近半个月的孕检报告,发给我看看。”

“没有,他去香港那边几乎没检查过,最早也是20天前的。”此刻的无力让沈州攥紧了反向盘有一瞬间后悔自己还是去的太迟了。

对面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下:“几分钟到?路上让他保持清醒,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香港那边的医生肯定是赶不过来的了,我们这里只能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沈州的语气忽然加重,然后看见旁边人逐渐惨白的脸和看向他的视线后,又生生压了下去说:“还有四分钟就到。”

“要生了吗?”曲年胸膛轻微起伏着问道。

“不太确定,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好了,别担心。”沈州克制呼吸安慰道

“我不会要死了吧,”曲年感觉自己肢体像是移位了一样,艰难道:“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我快受不了了。”

“不要乱说话,到了,我抱你下去。”

车刚一停稳,沈州就迅速地把曲年抱了下去,担架已经在门口了。

一旁的医生立马听了一下心跳,他之前跟过曲年的治疗,知道曲年的情况,当机立断通知说先拍片,随后判断要不要手术,因为胎儿还没足月。

“能给我先打麻醉吗?”曲年觉得自己的锁骨此刻就像是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刀,哪哪儿都不舒服,他努力睁开濡湿的睫毛颤抖道:“太疼了,我要受不了的,真的受不来了。”

他瘦太多了,现在连尖叫大喊发泄痛苦的方式都被身体剥夺。

沈州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眼眶慢慢变红,不停地低声和他说话:“年年,马上就好,马上手术的时候就可以打麻醉了。”

方文修在五分钟后赶到,看见拍的片子后,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沈州然后对旁边的医生说:“准备手术。”

护士拿着手术单过来问:“请问谁是曲年的家属,麻烦过来签一下字。”

“我来。”沈州迅速地拿过笔,但填到和病患关系的时候却顿住了。

“配偶、哥哥还是孩子的父亲?”护士催促道:“麻烦快一点。”

都不是,沈州握紧了笔。

护士瞧出了端倪,为了避免后面的医患纠纷,她只好请示一边的方文修:“要上报医务科和分管院长吗?”

一直半阖着眼的曲年忽然艰难开口:“让他签。”

护士还试图解释:“曲先生,我们只有直系亲属或者是近亲属才可以,不然我们要上报——”

“就、让他……签。”曲年像是硬撑着憋着最后一口气,随后看着沈州断断续续地吐了出来:

“孩子是他的。”

这句话,这个从始至终都是他们矛盾点爆发点的消息就这样在这种情况下被曲年说了出来。

“我的?”听见这句话后沈州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他道:“怎么会是我的,我看过亲子鉴定。”

是曲聿远的。

他当时没有看亲子鉴定的打算,是邹映直接告诉他的,而所谓的检查报告就那样放在桌子上。或许是在看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并不诧异,只是有着尘埃落定的痛苦,没想到是假的,他从未想过。

曲年疼的额发全部汗湿,要不是实在没力气笑,他真的要好好的笑出声,看着沈州那震惊样子就知道邹映给他看的肯定是假的那份。

那两份日期完全不一样的亲子鉴定曲年在香港看到的时候立马就吐了,随后才反应过来真假,曲聿远的那份不难想出是谁伪造的,他一直以为沈州是知道的,可现在看他表情不像作伪。

曲年慢慢欣赏着沈州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最后确定真相后的痛苦挣扎和隐隐的崩溃,心里有种自残般的畅快。

无私的圣夫终于发现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样子简直精彩。

“年年,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

沈州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呼吸声急促,难以消化这个不知道算什么性质的消息。

曲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头揪住了他的领子,沈州西装革履的样子终于被破坏,像朵被踩烂碾碎的花,百感交集道:

“所以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眼角缓缓划过一滴泪:“我真的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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