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平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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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飘飘扬扬地下起大雪。
怜声睡前和周岭椿拌了嘴,自己抱着热水袋滚到床角去睡,周岭椿好说歹说也没肯回去。睡到半夜热水袋凉了,他醒了过来,发现后背是暖的,是周岭椿趁他睡着又把他掳回去了。
屋外月光映着雪花,银白的光透过窗户照到屋里,像开了盏微弱的灯。怜声觉得奇怪,脚踩着周岭椿身体间的缝隙手扒着窗户口往外面瞧。
外边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像春天落下的一层柳絮。
周岭椿醒过来,看穿着一层单薄睡衣的怜声半个身子都快从窗户钻了出去,他将怜声拖回被窝,带着困意说,“在干什么?不冷吗?”
“是雪!”怜声欣喜地把刚刚在窗户边摸到的一点雪往周岭椿手里放,被窝里温度高,那点子雪到周岭椿手上已经变成了冰水。周岭椿试到凉意,手包着怜声的冰手说,“下雪了?”
“对!下雪了!”怜声还是特别兴奋,“外边的雪已经能看到了,我刚刚打开窗户,窗户沿儿被棚子遮住了,我只好往外面摸,然后在另一边摸到了。”
周岭椿沉沉笑了一声,抱着怜声温热的身体没说话。
怜声见对方不答,继续说:“不知道这雪下得大不大,你说我们明天一早能堆到雪人吗?万一雪要是半夜突然停了怎么办呢?”怜声颇有些忧心,“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堆吧,先堆个小的,万一明天一早我醒过来雪化了呢。”
周岭椿坐起来,还不忘把怜声的被角掖住,他透过玻璃往外面观察,雪花掉落下来都有花瓣大,今年第一场雪注定是小不了了。
他重新躺回去,把怜声的腰紧紧搂着,贴着人耳朵说,“不去,先睡觉,明天地上的雪就深了,能堆个大的。”
“真的?”
“真的。”
怜声放下心来,躺在床上眼睛还在往半空中透过的莹白光瞧,被窝里暖呼呼的,原本的睡意被窗外落的雪花冲的一干二净。他在被窝里搓搓脚,打算等到周岭椿再睡着他自己偷偷摸着往外去先玩一会儿。
二人同床共枕这么久,怜声一个眼神周岭椿都能知道他想什么,周岭椿伸手捂住怜声的眼睛,半强硬半哄地说,“睡觉,下大了雪明天还能抓着野兔子。”
怜声抓住男人的手腕:“抓着了能养吗?不想吃烤兔子。”
“抓两个,一个养一个给你吃。”
“你真坏,那我们明天还是不要抓兔子了。”
“嗯。”
怜声松下手,知道是不可能偷摸着出去玩了,不情愿地又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第二日,怜声是在一声声铲雪声中被吵醒的。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窗户外去瞧,雪已经停了,而外面地上的大雪已经堆得很厚,周岭椿正穿着厚棉袄,拿着铁锹从门口往外面铲出一条窄窄的路。
整个世界都大变样,全都铺上了银白色,远处孙大娘家的厨房正往空中飘着灰烟。
太美了,怜声看得微微张着嘴巴,好像小女孩看着橱柜里名贵精致的物品一样。
他突然打了个抖,牙关一碰,这才觉得冷,然后开始从柜子里扒棉袄,围脖儿和手套。
全部穿好后,怜声跳下床,正逢到周岭椿进来。男人手里还拿着一双绵雨鞋,雨鞋筒最上面还有一层棉花布缀着。
“你啥时候买的呀?”怜声有惊讶又欣喜。
“大娘一早送来的,说是前些日子就要给你,给忘了。”
怜声笑着接过鞋,手往鞋里面摸了一圈,“可真厚呀。”他自觉坐在床沿上,让周岭椿先给他穿鞋。
周岭椿把鞋放一边,先检查怜声穿好了没,这怜声瞧着穿得厚,裹着个大棉袄,但大棉袄里边就穿了件衬衣,又一摸腿,连棉裤都没穿。
周岭椿又从柜子里把怜声熬冬的装备都扒出来,里三层外三层都穿好。
怜声穿得臃肿得像一头熊,觉得浑身都重得抬不起胳膊迈不动脚,他耷拉着个脸任男人给他套棉雨鞋,想想还是忍不住说,“穿得这样厚我怎么出去玩啊。”
“外边冷,你出去就知道了。”周岭椿说。
鞋一穿好,怜声就僵硬地朝外面跑去,听到周岭椿在后面叮嘱,“跑慢点,当心滑。”
“知道了知道了!”
一出屋子,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鼻腔里都有些发疼,怜声这才知男人不是唬他,好在他穿得厚,冷空气是一丝也沾不到身体了。
他兴致冲冲地拿手团出一团雪球,看到旺财顺手就砸在狗身上,白雪在黑色皮毛的旺财身上裂开,旺财惊讶回头看一眼,随后咧着嘴朝怜声这跑过来摇尾巴。
怜声和狗互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一般是怜声团小雪球砸旺财,旺财蹦着到处躲,高兴了会突然狂跑两圈然后再回来和主人一块玩。
还是周岭椿把人拽回去先刷牙洗脸再吃饭的。
天气太冷,老人家不受冻,吃完饭奶奶又回屋坐着去了。
两个年轻人在门口堆起雪人来。
周岭椿拿铁锹铲出个身子来,慢慢拿手抹圆,怜声则是用一个小球一直滚从家门口滚到路上,滚出一个脑袋出来。
“周岭椿快来啊,这球太大我搬不动了。”
周岭椿回过头去看,怜声滚出来的雪人的头已经比身子都要大一倍了,且奇形怪状。
他拿着铁锹走过去一铲子将雪人脑袋铲起来,然后将其坐在身子上。
两个人堆的雪人像倒过来似的。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啊。”怜声笑点太低,已经坐到雪地上差点打滚了,他的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身体臃肿,裹着围巾只露出巴掌大的脸,跟雪山里的小熊崽子一模一样。
周岭椿也跟着笑起来,走过去要将怜声拉起来,怜声眼珠一转使坏身子使劲把人拥倒在地上,然后抓起一把雪花就是往男人脖子里扔,哈哈笑着要跑,被男人抓着按在地上了。
好在雪很厚,两个人都没摔疼。
哈哈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凉!凉!”
两人在雪地里玩罢,你瞧瞧我我望望你,最后躺在雪地上接了个温柔的吻。
雪人后来被周岭椿拿铲子修好了,依然是保持个倒立的姿势,怜声不断地往上加雪,把雪人堆得快有一人高。
周岭椿站起来捏雪人的脚,怜声蹲在下面给雪人的头安眼睛鼻子和嘴巴。
“嗯,这胡萝卜可真难插进去啊……”怜声蹲在下面自言自语,他的手已经冻冰了,使劲也使不好了。
周岭椿想起来怜声刚来的那年冬天,他是堆了一个巴掌大的雪人,然后拿根小木棍充当鼻子,最后摆放在窗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是化成了水。
所以说时间太快,一转眼,又一个冬天过去了,身边的人应该更加珍惜才是。
很快雪又下起来,二人头上都落了白才回到屋里。
怜声打掉周岭椿身上的雪,突发奇想:“我们老了头发应该也是这样白的,到时候我们肯定都变得好丑了吧,那时候我不好看了你还喜欢我吗?”
周岭椿说:“你老了没有一颗牙我也喜欢你。”
“啊我不想,我不想牙齿掉光。”
“没事,我也会掉光。”
怜声点点头:“也对,你比我大,要掉光肯定也是你先掉光,到时候可没你嘲笑我的份!”
周岭椿笑了笑,手打掉怜声脖子后面的化出来的水,然后把怜声快要冻冰的手伸到心窝,慢慢热着……
*
第二年春。
周岭椿挣了笔大钱,又拿着部分的钱做起了生意,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怜声正坐在家门口看书,瞧到周岭椿扛了颗树苗回来,莫约和怜声差不多高。
“咦,怎么搬回来棵树?这是啥果树啊?”怜声问道。
“椿树,”周岭椿答道,“给你种的平安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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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们,到这里我们就完结吧,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但是是时候该结束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过吧~
谢谢大家对这篇文章的喜欢,番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