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前和老婆们紧急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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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星如一时沉默,柏淑美的问题竟不是征求他的意见,亦作为拷问,严格地质问他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篱清柏兰冈与他之间的关系,原来干脆提起分离的是他,后来却纠缠至今,所谓“欲断不断反受其乱”,实在报应。
“关键也并不在我,他能顺利住院,那就很好了。”奉星如避重就轻,柏淑美面上不闻,心里却想,老二与他之间,似还有些余地。
“太太呢?”
“回楼上休息了,一个我没有摆平今天的麻烦,二则休复说了些话,她不太高兴。”柏千乐眼色看惯了,好心为柏淑美通气。柏淑美压下杯子,“李休复?李家的那个孙女?她说什么让太太不高兴了。”
——“太太,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知道我。我看得太清,闲璋哥要的是低眉顺眼的女人来妆点他无边的野心和欲望。他太好胜,而我是李家的女儿,低不下这个头。”
监控里,女孩笑容像浮着一层,嘴里毫不留情,柏夫人手里的佛珠停下转动,她攥紧了手。那一刻,柏夫人的脸色应当是不太好看的。
柏淑美暂停视频,交还管家托下去,斜靠了腰身哂道:“她倒是敢说话,呵,李培隆给足了底气。”他挨下脊背的时候,奉星如听见了金属相碰声,周围尽是真皮软垫棉花抱枕,哪来的金属刮擦?奉星如疑心自己幻听,却瞧见柏千乐也暗暗地看了两眼,但柏淑美面色如常。
他又问了些话,毕竟甩了公务回来的,不好久待,副官再三来电催促,他便带着人去了。不多时,一个勤务兵急忙上来,在几上放下一只牛皮纸袋,说是柏大校要留下的。
柏千乐打开,只掏出一管铝皮管子的药膏,下半支都已经挤扁了,那勤务兵满头的汗,喘气吁吁,可见路途匆忙:“这是大校的医务官为大校常备的膏药,他以前常受伤,一直在用的。说是对疮疤长肉很好,大校叫我拿回来,家里用。要是没有别的交代,我就回去了。”
柏千乐点点头,没再多看,拧开盖子就取棉签沾上,奉星如下意识要躲,教他摁着手臂定住了。他几乎全靠在柏千乐的臂弯里,少不得又闻到方才那股细密幽微的奇香。
柏千乐这关节上还有心情喷香水么?奉星如不好问,倒是柏千乐拿捏着剩下的铝管,左看右看,低着眉眼不教奉星如看清他的神色。“五爷有心了,这个药膏我知道,底下一个战区分院出的,八年前打天琴座那场大火烧了多少舰队,挖出来的都不成人样了。烧伤最难治,感染、休克、体液丢失,不死都算侥幸。当时就是那个分院接的救援任务,他——”
柏千乐的陈述戛然而止,他突然记起,那一场大火烧破军部的急报时,千万光年之外的天琴座里,正是柏淑美带的队。当时他关在军校的基地封闭受训,外界的战火飞烟一丝不闻,三个月后终于结束作训,待他回家探视,柏淑美也只是气色苍白了些,除了举手抬肩略显僵滞,行走已自如无碍。
后来他毕业进营,慢慢地接触更多档案,才对那场战事了解个囫囵。但内情如何,凭他当时的权限,是无从一窥的。
他的停顿和震悚叫奉星如生疑,正要追问,柏千乐匆匆撇下药膏,柏淑美在那场战事里必然负了伤,但他从来不提,柏闲璋柏兰冈也讳莫如深,连他自己都一知半解,可见这是柏淑美的忌讳。于是他也拿不准怎么对奉星如交待,只好含糊地略过:“他应该就是那回用过,当时军部想跟分院买专利,没谈成,后来也就算了,没在总部这边量产。要买,还得特地跟分院要,东西倒是好东西的。”
凉丝丝的油膏覆盖在伤口上,微痒,继而有些刺辣,药油的味道飘到鼻腔里,并不太好闻。奉星如等着药效挥发,倒是难以想象柏淑美能忍受它抹在身上的场面——柏淑美的做派一贯金尊玉贵的,哪怕二十年前最落魄的时候,喝廉价的勾兑酒还要用专门的玻璃杯。
说起来,这一家子的确也不总是漂浮在云端之上的,譬如柏兰冈的药酒,奉星如移开眼去,柏千乐叹了口气,垂下脸在他肩头上靠了一靠。
奉星如视线依旧落在半空,柏千乐借他一方肩膀换取片刻松懈,奉星如便化为那尊寡言的神像,许他以一瞬的超脱。
良久,奉星如抬手,覆上柏千乐的后颈,慢慢地抚,轻轻地摩,后生喷洒在他颈窝的鼻息湿软而绵密,剃短的发茬却刺得扎手。
“哥,还好有你。”
奉星如失笑,“为什么说的?忙前忙后、打点上下,看着外面还睇着家里的是你,你才是辛苦。我闲人一个,更加嫌疑在身,没帮上你什么忙,反倒害你担心,也为姐姐的事搅扰你。”
柏千乐摇摇头,他脸下实打实地传递着奉星如的体温,忽然顿悟了一个道理:怨不得在神明被赋予人格化之前的时代,塑像总是坚固冰冷的岩石,岩石刚强冷硬,没有体温,没有多情的眼睛和柔软的肉身,于是方能教凡人诚心匍匐,跪拜,而摒弃一切旖旎虚幻。
凡人总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柏千乐鄙弃地自责,他宁愿奉星如不接纳他的依靠,否则,便不会害他再妄想,除了指尖上的抚摩之外,他竟还生出难以遏制的肖想——奉星如垂怜的吻。
柏千乐在奉星如怀里偷了一口气,足够了。即便他念念不忘,也断然做不得依依不舍之态。况且,今日之后,家里更不单只他们两个了。货港来了电话催着见人,柏千乐匆忙换了衣服要去,下楼时奉星如见他衬衫掖得凌乱,不成个样子,于是伴着他走到门口一路替他打理。
柏千乐只顾着听电话,任奉星如摆弄,待衣服车子完备,他对奉星如点了个头便去了。
奉星如看着尘烟溅起又跌落,天边阴哑哑的,不像个好天气。他没来由想起多日未见的柏兰冈——从前,柏兰冈也经常这样匆忙出门,奉星如也为他理过衣装,而他敞着肩膀胸膛,对电流另一端的人讲话。
贴得近了,男人身上暖融融的香味萦绕,有时奉星如分不清是他的信息素,还是他的香水。那是他们的过往里为数不多的平和时刻。
晚间摆饭时,柏淑美让人传话回不了家,不必等他;席上只剩奉星如与柏夫人对坐,等待在半途的柏千乐。奉星如极少这样单独同柏夫人呆在一块——原本柏夫人对他就不冷不热的,兼之这一二年里又添了种种坏事,更何况他连离婚都提了,他心道柏夫人心里的怨气多半更深,或许他本人就是她的霉头也未可知。但究竟柏夫人还是与他说话了,虽然依旧谈不上热络,总归是她递了台阶,问了些家里近日的事,又看了两眼他脸上的伤。
待柏千乐回到家开饭,席上反倒比只有奉星如与柏太太时寂静,与从前当着众人面前很不同,单只柏千乐时,对上柏太太,他倒是安分得出奇。也或许是他今日很不得脸,于是愈发谨慎,该说的话说完,便连眼皮都不抬了。待柏夫人停著,他也跟着放下碗筷,殷勤得紧。看得奉星如牙根都酸。柏夫人离席之后,佣人要来收台,奉星如止住了,这很反常。柏千乐以为他没吃饱,他却按着柏千乐的肩膀,教他坐下:“我是为你,你好好吃饭吧。头先我都未见你吃了多少,跑了一天,不饿?”
他盛了两份汤,“我陪你喝碗汤。”
这时楼上的阿姨下来了,专门找奉星如:“哎呀奉先生,太太叫我拿给你,修复皮肤好好用。你按时擦,好得快。”
奉星如与柏千乐四目相觑,柏太太什么时候这样关照他了?但他还是起身收下,口里连忙感谢。待阿姨回去复命,他与柏千乐左看右看,牌子他们都认得,不便宜,显然是柏夫人自用的,并非她虚情假意。
奉星如愈发出奇,柏千乐想了一想,调侃他:“哥,这不更加容易?白天擦五爷的,晚上抹太太的,看在他们两个的面上,不好都要好了。”
晚上洗了澡,奉星如对着镜子挤那管铝皮管子的药膏,棉签挑了一点点抹开,在满是柏兰冈洗护用品香氛味道的盥洗室里,难得有别的气味。
直到躺在床上,奉星如脑海里依旧浮着细微的躁动——或许是柏淑美特意的那句询问,他今夜格外无法忽视:他身下是柏兰冈的床,枕畔是男人的卧具,手边是男人的被褥,也许五感共通了,于是连床褥上沾染的、属于柏兰冈的气息都明晰起来——又好似他的幻觉。
沉默的黑夜里,男人仿佛不曾远离。
奉星如还没有来得及做梦,黎明之前的嘈杂便嗡鸣了。他侧了脑袋蒙耳等着,那些动静越来越响,人声,车声,修剪声,奔走声,洒扫声,吆喝声——直到天光照在窗纱上,他疲惫地下了床,光在楼梯上往下走,便听得乱糟糟的脚步,压抑着隐约的喜气。
他没精打采,却在台阶的尽头驻步,因为有人唤了他的名字,他逆着光,身形轩昂,头颅微微低垂,因为他在垂眼注视他:“星如。”
那人靠近几步,在两个人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了,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星如。熬了一晚上的飞机,你不愿意跟大哥问个好吗?”
随后他走上前来,投影一寸寸将奉星如的视野遮蔽,直到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了多少身寸:“我不在家,你受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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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淑美,趁大家不在的时候你偷偷报班了是吧
鸡老师一定要亲自画一下重点:五妹他给的是自己用过的药膏,他,用过的!!这哪是开窍呀直接开光了他的脑子!啊啊啊你们品,你们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