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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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学的时候，县里说这届要改革成按户口分高中，家长们不乐意去闹。结果又一说要掐尖，各个学校卯足了劲头抢生源，悄悄设了单独考试私下联系学生家长。

补习班瞅准时机想赚一笔，就开了升学班，明面上讲是初高衔接，暗地里培训升学考试的尖子生。

汤闻心是稳扎稳打选手，也是班级第二的常驻人员，被老师叫去的时候还懵着，低头扣扣手背，也不说话。

老师无奈叹口气，把一张报名表递给她，让她回去和家长商量商量。

出门正巧遇上班里第一名来找老师，她往这边看一眼，也看到了汤闻心手上的报名表。

班上第一名叫林玄梦，大概是天赋异禀又认真努力的那种学生，相对汤闻心这种偷懒活泛的，老师们都更喜欢林玄梦这种。

汤闻心和林玄梦不属于太熟，但有时她喜欢去问林玄梦问题，一来二去遇上也能说上几句话，算是建立起了基于习题的革命友情。

老师看见来人，更头疼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犟，叫你们去补习，又不会害了你们，唉，回去想想吧。玄梦，你也记着点儿，回去和家长说一下。”

汤闻心出门刚走了几步，就被林玄梦追上了。

听老师刚刚的话，林玄梦好像也不打算去那个补习班。

汤闻心是觉得补习太枯燥无聊，但她好奇林玄梦为了什么，这种好学生不都喜欢额外的任务吗？

“你怎么不去补习班？”她问。

林玄梦瞥她一眼：“你不也不去？”

“没什么认识人一起，挺无聊的。”汤闻心起了点玩心，“要不你先去？你去我就去。”

“行，你去我就去。”林玄梦看着老实，却应了她的玩笑话。

“真的？”汤闻心一点不信。

“我现在就填表。”林玄梦扬了扬手里的纸。

于是汤闻心深夜骂着课后补习班题集的同时，还悄悄骂了一句林玄梦，到底那天怎么着就答应和自己一起去了。

补习班很挤，也许是怕被发现取缔，就挑的校外没人的机构课室，七八十个人挤一个屋子。

汤闻心迟到，让林玄梦帮忙占座，没想到被占了个第一排的座。

她顶着老师的目光，讪讪地坐了下去。

也就到这时候，汤闻心才发现，原来这个班里还有当初那个弹筝的同学。

学生私下也传一些消息，谁谁和相邻县高中签了协议，谁谁打算考市高少年班，汤闻心也往耳朵里去，只是不在意，觉得和自己没关系，能去哪儿去哪儿呗。

二班任南希，也在传闻之中，人漂亮学习也好，还有特长，说是省一高的种子人选。

汤闻心这里留了意，主要在省一高实在特殊。同为高考工厂的高中列了一个又一个表格整理了数字相差不远的高分考生，而省一高宣传册写的是所谓素质教育。

在年年输送到顶尖高校的那个比例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特长生。

所有人都觉得任南希未来会是其中一员。

林玄梦问汤闻心考哪个。

汤闻心说不知道，趴在桌上一笔一笔戳着习题集。

林玄梦瞥她一眼，像随口道：“那就和我选一样的。”

林玄梦报了临县高中，以纪律闻名，貌似是个最稳也最普适家长期望的选项。

汤闻心不知道是林玄梦家里的要求还是自己的选择，她眼一弯：“好呀。”

“所以——你当年怎么去了临县高中？”两个人站在岩湖边的木桥上，汤闻心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然也和你认识不了啊。”任南希握了下水泥涂成棕色的栏杆，有点冷，又收回了手。

“所以为什么呀？”汤闻心追问。

“很重要吗这个问题？”任南希轻声反问。

“很重要。”汤闻心点头。

这个问题本不该拖这么久的，她从当年就想知道了。

不止是她，其实补习班的大家都很想知道，但毕竟是隐私，任南希拿一些借口不痛不痒地搪塞几下就过去了。

任南希这种像是只供人仰望的角色，其实和汤闻心在一起后并没有令人不适的距离感。

汤闻心以为自己对她祛魅的原因是自己对这个人有了更深刻全面的了解。

可过了这好些年，她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对任南希这个人的了解从来就没有往前一步，甚至连当初为什么相遇的原因到如今还是不清不楚。

“为什么这么重要？”任南希并不想正面回答。

“我们因为这个原因才认识了对方。”汤闻心以为这样说能让任南希放松一点，但没想到对方反而有些不高兴。

任南希勉强笑笑：“可我们认识归根结底不是因为林玄梦吗？”

“林玄梦。”汤闻心没想到忽然提到这个名字。

“对啊，说起来我也挺久没和玄梦联系了，你呢？回来有见过她吗？”任南希故作轻松地把话题岔开。

“没有，她还没回来。”汤闻心也不想继续话题了，尝试脚尖转个方向离开。

任南希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们今天有些不愉快，但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你，我们两个还有没有同一条路可走？”

汤闻心抬头看她，面色平静地说：“任南希，我有女朋友。”她在「有」字上下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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