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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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你愣了一小会儿。

阿莱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你。

“要说什么？”你依旧迟疑。

“随便什么都可以，”阿莱轻快道，“你喜欢什么？之前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之前的日子”，这太难概括了，你说不好，于是选择了一个简单的话题。“我喜欢牛肉。”你说。你本来想说玉米的，但方才和圆耳朵聊过，场面不太愉快。

“啊哈哈，不愧是灰狼，”阿莱笑起来，“不像比尔，一般只吃玉米和苹果。”

闻言，比尔无奈地看了阿莱一眼，阿莱狡黠地笑起来。你茫然地望着他们，于是他们明白，你并没有听懂这个笑话。

见状，阿莱想了想，道：“这里不常有牛，我没怎么吃过牛肉。”

你点点头，本想说自己牛肉烧得不错，是爱德华教的，但由于方才的经验，并不想再与阿莱分享爱德华的事。于是你说，是来农场的第一天吃过，因此难忘。他们又问你来农场之前做些什么，于是你将在贩子手下的事情说了，又说了被母亲抛弃的事。被抛弃的事情其实你已经记不太清了，也没什么情绪，可大约是回到森林来的缘故吧，鬼使神差地就脱口而出了。

“你是一只伦特！”阿莱吃惊道。见你不解，她朝你解释，“伦特”是一胎中最弱的那只，由于身体瘦弱，常常被抛弃，可活到成年的伦特，又往往有出众的才华。

“我们这里很久没有过伦特了。”比尔第一次主动加入三个人的谈话，他似乎对你有一些改观了。

你们就着“伦特”的话题聊了几句，从叙述中你感受到，阿莱和比尔认为母兽扔掉伦特是天经地义的，于是就将这一认知作为常识接受了。

这之后，比尔似乎也接纳了你，和阿莱一起将你介绍给同伴。说你不是兽人的家伙很多，每当这时候，阿莱总是要瞪着对方，生气地说：“——你得和他待久一些。”

阿莱很得大家的喜欢，但即使如此，兽人们依旧不买她的帐——倒不如说，兽人压根不买彼此的帐，他们没这概念。对你感兴趣的兽人，会依照阿莱所说，找你聊上两句；觉得你又弱又孬的，也会当着你的面嗤笑出声，转身离去。大家的行为很荒野，思维亦然，每天只是捕猎、编织、在森林里奔跑。

终于有一天，你忍不住，问阿莱他们有什么打算，却只收获一束惊诧的目光。

阿莱不解地反问道：“需要打算什么呢？”

你看着阿莱，抿了抿唇，道句“抱歉”，转身想走，却被阿莱拦住。她似乎被你勾起兴趣，不依不挠道：“打算什么呀？”

你张了张嘴，呼出肉食动物的腥臭味——你最近吃肉很多，有时甚至是生食，吞吃的时候你觉得很不习惯，但入口之后，身体却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适应感，这让你恐惧——你想回答说，“打算未来如何”，亦或者“我们应当如何过之后的生活”，但你忽然觉得不必问了。之前，你总是不敢想这个，也怕阿莱问你。离开农场逃走之前，你总觉得自己是要一辈子待在那里的，守着爱德华留下的农场，做一个好兽人。但现在好像不成了。阿莱救走了你，但你压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活着。最开始你不敢想，逃避得久了，反而生出更多愧疚，这时候，你倒巴望着阿莱来问问你了，可她从没问过，看起来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的。

你又想着这个事儿。

你不得不想、不得不问。

你想知道阿莱是怎么生存的，像阿莱这样的兽人，打算怎么活着呢？

可就在方才，问题出口，阿莱的反应已经给了你答案。你意识到，阿莱大概是从没想过这件事的。她住在森林里，这段时间，你渐渐知道森林是什么样的。大家都很荒野地活着，只要遵循本能，就能过得很好了。

“喂，灰狼，到底打算什么啊！”阿莱有些不耐烦了。

你笑笑，想显得自然些，却能感觉到面部肌肉的僵硬。你说：“下周打算吃什么？猎的肉不多了。”

闻言，阿莱“嗨”了一声，似乎很不满于你的小题大做和没有常识。她说：“你这狼，真是麻烦得要死。做什么非要一天吃三顿呢？猎到肉就多吃些，没有就再等等呗。没有那么多规矩。”

“啊。”你顺从地点点头。

见状，阿莱又露出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似乎伦特身份给予了你某种可以被容忍的色彩，她并没有过多地责怪你。她来回踱了几轮，忽然开始狂奔，并拽着你的爪子，示意你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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