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它们不像记忆中那样高大而令人生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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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的路上,你觉得自己是没有昏过去的,可大概也不甚清醒。阿莱似乎是把你带回森林了,周遭景色变化,农场被你甩在身后,道路被你甩在身后,栅栏被你甩在身后,一切人造物都被你甩在身后。
你们走进森林,大概是由于生病的缘故,你始终不可抑制地颤抖。高热和疼痛使你头脑浑噩,你放任自己睡过去,视野中出现的最后的东西是森林里的草木。你觉得它们不像记忆中那样高大而令人生惧。
再醒来时,你看见几只兽人在你身边来来去去,忙着自己的事情。见你醒了,他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样。你强打精神,说觉得很好,他们点点头,就不再管你。阿莱对你的了解似乎更多一些,她为你拿来些水,又掏出些你不认识的草药让你吃掉,你看了她几眼,驯顺地遵循了。
不多久,你再次陷入沉睡。
你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梦境光怪陆离,可醒来之后,却什么也记不清。
你感到思维清晰了很多,知道是病大概已经好了,于是尝试着站起身。你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这很出乎你的预料,虽然身子还有些摇摇晃晃,可依旧觉得十分惊喜。
你身旁的兽人却很不满意的样子。
“你的身体太弱了。”他对你说。
你不太适应他自来熟的风格,看了他一眼,没答话。那兽人的耳朵是圆的,不太漂亮,此前你从没见过这样的兽人。
圆耳朵自顾自揽着你的脖子:“走,小子!到林子里去。”
他让你摘些苹果。苹果尚未成熟,可他坚持摘些苹果。圆耳朵摘得不多,且把它们都吃了,你也吃了一个,吃之前将苹果在肚子毛上擦了又擦。见状,圆耳朵一愣,指着你哈哈大笑,笑声如雷,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你又看了他一眼——这时,你开始手足无措了。你的尴尬传染了圆耳朵,他的笑声变得干巴巴的,半晌,迟疑地停了下来。你揉了揉鼻子,试着跟圆耳朵一起笑,可这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一会儿之后,圆耳朵拘束地踩断一截枯枝,皱着鼻子看着你,不再摘苹果,说要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你试图找些话题,问圆耳朵你昏迷时候的事情,他说,他们为你找了草药。你道谢,圆耳朵又“哈哈”地笑起来。
目前为止还不错。
气氛回暖,你们又聊些别的。圆耳朵说他喜欢玉米,你也喜欢,于是,你试图迎合他的情绪,兴奋地谈起种植玉米的话题,又说到农场,说到爱德华。你并不想与人谈论爱德华——安德鲁是可以被随意谈论的,可爱德华不行,或许在对待爱德华的事情上,你该显得更加珍惜一些。但总之,你开始谈论爱德华,这让你有些羞赧,同时又抱着隐隐的期待。爱德华是一个好主人,在安德鲁之后你愈发明确这一点,并不是所有主人都像爱德华那样的。
你同圆耳朵谈论爱德华,表示你的怀念,你以为会看到一点羡慕,至少是客套的、敷衍式的羡慕。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圆耳朵歪着脑袋看着你,眼里有吃惊,不过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鄙夷。他又皱起鼻子,不过,不同于上次的拘束,这次是由于厌恶。
回到营地,阿莱正在生火。圆耳朵走过去,并不避讳,指着你直截了当地对阿莱说:“这家伙不是兽人。”
阿莱把你咬死安德鲁的事情说了。
圆耳朵“啊”“呀”几声,挠了挠头。他对阿莱说了爱德华的事情,阿莱露出吃惊的表情。你觉得很不舒服,你觉得某种于你而言很珍贵的东西被轻飘飘地对待了。
阿莱晃了晃脑袋,最后给出自己的结论:“灰狼和那些没骨头的家伙们不一样——”但她也不那么笃定了。
片刻,他们生出奇异的默契,将脑袋一齐转向你。你迟疑地望着他们。却听阿莱道:“喂,灰狼,讲讲你自己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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