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温是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第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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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间，手机震了一下，铃声没响，郑禾恩已经警觉的接起电话。

董秀媛喜极而泣，说郑学海手术成功，现在转入观察室。

“太好了...”郑禾恩一晚上的祈祷终于应验，无意识在房间里来回走，一边听董秀媛缓解焦虑的絮絮叨叨。

好不容易劝董秀媛去休息一会儿，郑禾恩坐下查询俞温的航班信息，才刚出发几小时，行程不到一半。

郑禾恩迫不及待给他留言报喜。俞温是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第一个好消息。只是他没能遵守俞温的叮嘱，愁肠百结，难以入眠。

郑禾恩不打算闲着，开始整理心脏病人的预后资料，包括专业的论文，一连读了几个小时，标出重点，而后给董秀媛和俞温各发一份。

做完这些，连带之前连轴调查的那份累，他才终于有筋疲力尽之感，撑不住在床上迷糊一会儿。期间，接连收到董秀媛的消息，郑禾恩的神经跟着紧绷，好在不是郑学海的身体问题，又等到俞温飞机落地，天早已大亮。

郑禾恩被准了半天假收拾心情，但他实在停不下来，接起俞温的视频通话就没能挂断，见他坐上俞光启派来的车，又用助理的手机给俞光启回电说明郑学海的情况。

于是俞温人还没到医院，董秀媛那头已经接到转院通知，说等郑学海一醒来，便可以准备转去顶级的私立医院。

郑禾恩之前没想过俞温会考虑的这么周到，觉得有些太麻烦他，董秀媛拨电话过来也表达这个意思，说在公立医院医治是一样的。

俞温听后，干脆让郑禾恩把他们三人拉成一个聊天群，发了好几份该私立医院的资料上来，解释说，“阿姨，这家医院在心脏方面很权威，而且单人套房清净，独立卫浴，还有小厨房和休息间，方便照顾叔叔，住着也舒服，有利于休养。我已经联系好，到时候有专车去接你们，一点都不麻烦的，我在呢。”

董秀媛不好再推辞，答应下来。

俞温又问她所在的楼层，几分钟后两人便会师了。

郑禾恩心中大石落地，想来俞温一贯很会哄人，有他在，董秀媛多少能安心些。

不知道俞温和董秀媛说了什么，大约半小时后，董秀媛悄悄给郑禾恩发道，【很好的小伙子。】

俞温的消息则接连不绝，【第一次见阿姨，好紧张！！

你放心！她就是有点儿累，我已经让她去歇了

医生说叔叔的情况还比较乐观，只要手术恢复好

一会儿他醒了我马上告诉你

记得吃饭】

郑禾恩抚了抚自己心脏的位置，终于不像要蹦出胸腔那么激烈跳动，踏踏实实的在那儿安放。他总算听话的随便吃点，出发去基金会办公室。

...

基金会看似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汹涌。往日的低声交谈被取消，代之以绝对的沉默。

郑禾恩踏进办公室，没看见曹高阳，也没有等来同事的问候和迎接，只冷淡的相互点头致意，倒是内部的聊天系统中收到寒暄消息，用线上沟通代替线下的所有交流，敏感时期，大约后台会实时记录对话内容。

至于他们的实验，其实完全停摆，实验室被其他小组使用。

乔伊把郑禾恩叫进办公室，沏上热茶，“你爸爸还好吗？”

“手术顺利，应该快醒了。”郑禾恩用茶杯暖手，苍白的笑笑。

“那就好。”乔伊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然后我们这边的工作争取早点完成，你马上回去。”

“好。”

“时间紧张，我直说了。今天下午，贾烨轩抵达t国，晚上我们做东请他吃饭。明天双方谈判，你准备一下。”

郑禾恩沉吟半晌，“方便透露一下计划吗？他为什么来？”

“黎津这两天在国内跟甲元方面打舆论战，虽然不一定能够彻底把泼在我们身上的脏水洗清，但起码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抹黑。所以我们也发了一些通稿，曝光他们企业内部的一些...”乔伊意味深长的停顿，“更何况我们证据在手，他们理亏，这下顶不住了，大概是打算来求和吧。”

“那我们的目标是什么？这样岂不是两败俱伤...”郑禾恩不解，“曹高阳会怎么样？”

“禾恩，对于你来说，研究信息素和低敏症是事业，是可以奉献一生的热爱，但是对于董事会来说，这不是真慈善，而是一门生意。他们投资在这儿的钱，会从其他地方加倍的讨回来。”乔伊语重心长，“我相信黎津也好，钟凉也好，他们的初衷是高尚的。可不管在你从前的单位，还是在如今的基金会，必须有人以利为重，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安心做研究。”

郑禾恩抿唇不说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本以为基金会会离是非远一点，但显然到哪儿都无法避免。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乔伊把厚镜片扶正，“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讨回公道，而且很有可能这份‘公道’会成为双方交易的筹码。至于曹高阳，那得看甲元他们的意思了。不过肯定的是，我们这里不能留叛徒。”

郑禾恩拿着一份机密文件木然走出乔伊办公室，本以为自己会愤怒，却惊觉心中并没有太多这类情感，而是理所应当的释怀。

从国内来到t国，从可而因研究所到低敏症基金会，这一路，他见过丁澎湃那样一心往上爬的人，见过周元那样见风使舵背弃同事的人，见过孔知那样为私怨利用公权的人，也有为了利益或者别的目的出卖战友的人。

就连郑禾恩曾无比敬爱的曹高阳，也不是第一次让他失望。他不再会为这些不公义愤填膺。

...

四点多时，郑学海醒了。俞温和董秀媛身穿防护服进病房探望郑学海，俞温给郑禾恩做直播。

郑学海戴着呼吸面罩，面容憔悴，两鬓斑白，神智已经恢复，听俞温一番自我介绍，又转动眼珠子见屏幕里含泪的郑禾恩，奋力蠕动嘴唇，轻声道，“没事，爸没事。”

郑禾恩差点失控，赶紧盖住摄像头，埋进手臂和楼梯间墙壁所塑造的狭小空间中。

董秀媛彻底冷静，反倒安慰起郑禾恩道，“禾恩啊，我们这儿有小俞，忙得过来。那个，你别担心啊，不急慢慢来...”

俞温对董秀媛指指外面，得到许可后，到走廊，带点撒娇意味道，“禾恩，我急啊！我想早点见到你。你可别留在那儿太久，一点都不安全！”

郑禾恩的画面还是黑的，闷闷道，“好，我明天应该能回来。”

“嗯。”俞温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开始勾人，压低声音又得意洋洋道，“我跟你说，阿姨好像挺喜欢我的。”

“那太好了。”郑禾恩抬起头，悄悄揩一下眼角道，“别看她有时候做事很强硬，其实挺好相处的，很随和，不挑剔。”

“对啊！哎，我真是脑子一热就回来了，在飞机上紧张的睡不着，怕我做的不好，阿姨不满意我...”

郑禾恩听俞温嘀嘀咕咕说着心路历程还有从医生那儿听来的郑学海的病情，胸腔涨的满满的，有点欣慰。啰嗦几句麻烦俞温好好照顾他爸妈，也要记得休息，然后开始为一会儿要去参加的饭局忧心。

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俞温一点成就感也没有，问他怎么了。

郑禾恩不方便讲话，打字简要交代情况。

俞温看完，倒显得比他还生气，恨不能亲自出马把曹高阳关进牢里才解恨。

郑禾恩叹一口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自己也不应该把弦崩得太紧。

这段时间经历那么多，郑禾恩身心俱疲，可至始至终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无愧于心。他明白无论有没有来t国，随着时间，事业上一股脑儿的冲劲总会消磨殆尽，对不公现象愈发麻木，只剩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

审视自己的内心，他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像俞温一直做的那样，将他从枯燥无味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从职场明争暗斗的樊笼里挣脱出来，去领略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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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