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所有承诺都没有忘。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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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温的手抚摸郑禾恩的颈侧，一点点往后探，即将钻入衣领下光滑隐秘的肌肤，旖旎气氛蓦然被手机铃声打断。

郑禾恩向后撤想接电话，又被俞温不容抗拒的掰回来，但只这一秒，他们都已经看清来电号码，是郑禾恩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母亲。

俞温表情变得委屈巴巴，眼神不情愿的瞥向打断他们温存的“元凶”，郑禾恩无奈，安抚性的摸摸他的头，再揉乱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妈。”

“禾恩...”董秀媛在抽噎，“你爸爸...他不太好...”

郑禾恩后背一凉，紧张道，“怎么回事？”

一贯冷静的女强人难得六神无主，慌乱描述说，郑学海在实验室心脏病突发，现在进了急救室，还没抢救回来。他这两年心脏其实一直不太好，但放不下手头工作，为了不让儿子担心，每次通话都说没事，也不肯退休去疗养，把病情一拖再拖。

郑禾恩的喉头梗满海绵，呼吸粗重的像发热病人，几次想要站起来踱步，又因腿软而僵在原地。

俞温在一旁听完全程，搂住郑禾恩的肩膀用力握着，手下轻微的颤抖持续不休，他想给予郑禾恩一些慰藉，可郑禾恩好似失去反应能力，犹如行尸走肉。

快乐在瞬间被砸的粉碎，郑禾恩脑中飞快闪过很多破损的画面，恍然发觉印象中父亲的模样还是挺拔健朗的，忘记或是不曾见过，也不敢想象他的脆弱。原本回家过年的计划因到t国工作没能成行，父母常年醉心于实验研究，并未有在某一个节日团聚的传统，通常是电话问候。从小父母没空管他，他便将独立当作习惯，以至于觉得这样相处和见面频率很正常，从未想过改变和终结。

直到疾病突然击倒郑学海，常年苦心经营的健康假象坍塌。

“妈，我马上订机票，你等我。”郑禾恩撑住俞温的手臂，冰冷酸麻的双腿无法阻挡他回卧室整理行李。刚走出两步，被俞温按下。

俞温伸手替他捂话筒，用极低的音量道，“禾恩，冷静点。你忘了？调查还没结束...”

郑禾恩一点点瞪大眼睛，瞳孔痛苦的震动，手心急出冷汗，差点把电话挂断。

那边董秀媛没得到郑禾恩的回应，焦急的询问他几点有余票，几点能到达，几点能来医院，不忘提醒一句，“路上小心...”

郑禾恩在兵荒马乱中和俞温无声对峙，第一次无理由的愤怒，“让开。”

俞温依言缓缓松开手，变为虚虚的托住他，然而郑禾恩无法再踏出分毫，可恶的理智再次阻止冲动，让他在两难间徘徊拉扯，身体和心脏都痛的要撕裂。

“妈...我等会给你回电话。”郑禾恩的声音扯着喉咙，挂断后耳畔仍在嗡鸣，颓然把手机拍在桌上。

他当然清楚在此刻这样敏感的时间贸然抛下调查组离开，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所有人表面按兵不动，只等一个能把曹高阳定罪的有力证据，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可是他又不能不回到父母身边，他们身边没有别的亲人。

他不是圣人，溺在水中，不知道游向哪岸。

郑禾恩头垂的低低的，时间在无声中一步追赶一步走的飞快，他好似被拖的越沉越底。

俞温盯着他的发旋儿一圈一圈绕不出来，仿佛永远无解。这样不行，俞温对自己说，要救他。

“禾恩，我回去。”俞温脱口而出。

很久，郑禾恩才支起生锈的脖子，眼里赤红一片，“嗯？”

俞温目光深沉，其中千言万语，复杂难言，好像还未认清即将背负的责任，就已义无反顾。

“你...”郑禾恩迟疑。

“禾恩，我马上订机票回去，照顾你爸妈。你现在给乔伊博士打电话沟通，看能不能申请回国。”

“俞温...”郑禾恩的嘴唇在颤抖，暗淡的眸子却亮起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这样...这样可以吗？你...你能帮我去看我爸妈吗？”

“当然可以，禾恩，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俞温握紧他的手，“你是我认定的一生的伴侣，你的父母当然也是我的家人，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分担。”

“俞温...”郑禾恩的眼泪在一霎那不受控制的离开眼眶。独自一人没办法同时走两条路，可现在他们有两个人。

“你会照顾好我爸妈的，对吧...”郑禾恩摇摇欲坠，心中却无比坚信俞温是可以托付的人。

“我保证，一定照顾好他们。”俞温把郑禾恩用力揉进怀里，将热度、力量和勇气全部传递给他，“我等你回来。”

...

夜深了，路旁尽是虚假的张灯结彩，透着光亮的房子才是真正的幸福所在。车轮把积雪压出两道黢黑辙印，大灯照亮仿若未知的前路，车速在急迫中有些谨慎。

送俞温去机场的途中，郑禾恩给董秀媛打电话说明情况，暂时隐瞒自己接受调查的现状以免母亲担心，表示正在参与一项封闭式实验，已经向领导批假，但是由于实验性质特殊，近两日还无法回国。

董秀媛明显焦灼道，“那怎么办？”

那头有人在叫董秀媛，她打开免提，是医生告知家属手术正在顺利进行，不必太过担心。

电话两头的人都明显放松下来。

董秀媛对医生表达完感谢，这才镇静道，“对...对...实验...没事，等你那边结束尽快回来就行。”

“妈，对不起。”郑禾恩愧疚的攥紧安全带，“不过俞温先回国，他会马上去医院，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俞温？”董秀媛缓缓念出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他是...”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郑禾恩悄悄看俞温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用跟他客气的。”

董秀媛大概猜到什么，没有追问俞温的身份，只让他们两个人注意安全。

俞温等郑禾恩挂上电话，出言安慰道，“乔伊博士说最早后天就能有结果，你安心等吧。”

“嗯，我知道。”郑禾恩苦涩道。

“曹高阳你要防着他，还有那个马上要来t国的贾烨轩...也不是什么善茬。”

“嗯。”

“国内一切交给我，我会时时刻刻跟你汇报情况...”

“俞温...”郑禾恩靠向冰冷的车窗玻璃，“我以为...这个圣诞节可以好好过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要他承受双倍的痛苦，虔诚许下的心愿好像是一戳即破的泡沫。

“禾恩，我保证你马上会收到好消息。”俞温强行拉过郑禾恩的手吻了吻，“信我。”

郑禾恩飞快埋进俞温的怀里，接触过玻璃的额头被捂热，酸楚却在眼眶中升腾。他深吸俞温身上好闻的香气，想让时间再驻留的久一点。

他还没来得及从俞温身上汲取足够多的温暖，今夜以后，又只剩他一个人苦苦煎熬等待。

俞温的手指轻轻拨弄他的发丝，用很温柔的力道安抚他的后颈，连呼吸也是最好的安慰剂。郑禾恩不想放手，痴缠着，沉沦着。

司机把车子停在机场大门前，广场在此刻更显得辽阔，放眼望去几盏路灯，飘落的细雪和天上的星子全混在一起，扑扑簌簌往下坠入人心。

俞温比来时多出一个旅行包，笑的轻松恣意，“不用送我进去。你早点回去，叫司机慢慢开车。”

郑禾恩一言不发，上前拉住俞温的手，十指交扣。

俞温无奈，“听话，这儿进去还好长一段路呢，你手那么冰...”

郑禾恩有些执拗，自顾自加快步伐走到俞温前头，再慢下来。俞温知道他舍不得，故意使点力道往后拽，让郑禾恩走不快。两人拉拉扯扯，玩闹似的往里挪动。

圣诞夜的机场冷冷清清，职守的工作人员在空旷的室内来回巡逻，广播塑造繁忙的假象，反倒让乘客倍感孤寂。

磨蹭到即将分别的时刻，郑禾恩的身体下意识抗拒的开始僵硬。

“禾恩。”俞温抱住他，“你好好的，最重要的是心情放松一点，睡个好觉。”

郑禾恩无声的点头，用力箍紧俞温的腰。

“我对你的所有承诺都没有忘。我等你回来。”俞温一吸鼻子，快速放开郑禾恩往安检口跑。

几秒钟后，俞温又回头朝郑禾恩飞奔过来，临近时减速，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亲吻，转身跑走了。

郑禾恩在他身后，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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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虐，小虐一下而已...即将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