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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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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本里的第八篇

-----正文-----

我和木恬每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只是每一次见面,都让我们能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找回一点最初的自己。

进入社会越久,便越觉得身不由己。过去苦苦追寻的梦想逐渐成了一堆俗事缠绕在身上,舍不下,甩不掉。

工作第一年国庆假期,我和木恬约了时间见面。

“又变漂亮了!最近过得怎么样?走,今天我请客。”这是我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疏远而世俗。

“言斯。”她轻轻的喊了一声,“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些。你太累了吧。”

我僵硬的笑容垮了下来,愣在原地。

最后我们去吃了烧烤,我喝的有点醉了,抱着头沮丧的啜泣:“我明明不想竞争,他们却推着我往前走。我明明不想沾染人情世故,现在却变得虚伪世俗。木恬,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的那种人。”

“不是的。”她伸出手捧住我的脸,擦掉我脸上的泪痕。

“白浍已经结婚一年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每天浑浑噩噩的活着,却没有勇气离开。以前我妈总是说我的想法傻,什么摆脱世俗,听着幼稚的很。现在好了,我不傻了,我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了。”我盯着木恬的眼睛,喃喃道。

她躲开了我的对视,只是抱住我,不断的摇头。

我们早就都变了,被社会磨平了棱角,被世俗压入尘埃之中,谁也没有解决的办法,谁又能救得了谁呢?也许只有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才能让彼此稍感安心。

自从白浍结婚后,我遇到困难后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木恬,她也一样。可能是因为我们身边都再没有其他人了吧。

由于工作原因,我总是奔走在全国各地,甚至连过年都难以回家。但却有三次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赶到木恬身边。

第一次是在一个寻常的夏日,晚上七点多,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我当时正在百无聊赖的整理资料,蛮开心的接起她的电话,想要闲聊几句,却听到了她的哭声。

“怎么了,木恬?你别哭,慢慢跟我说。”我焦急的问道。

“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在白浍结婚的时候……”她哭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我愣住了。

从来都没有熬过来一说,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看到白浍和司云亲密的站在一起,我的心还是会揪着疼。

“毛芃……结婚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对啊,她结婚了。”电话对面的木恬好像哭着笑了,又笑着哭了:“来陪陪我好吗?我求求你,别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

我听到了酒瓶叮当的声响,慌了神:“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等着我。”我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去订飞机票。经济舱的票已经售完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头等舱。

我把钥匙手机揣兜里便冲出了门,紧赶慢赶坐上了当天的最后一班飞机,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到了她家门前。

……

这是木恬用自己的钱买的房子,摆脱原生家庭一直是她的梦想。当时她喜滋滋的配了两把钥匙:“你一把,我一把,要是我的钥匙丢了还能问你要。”

“我又不常待在这边,要是你的钥匙丢了,我岂不是要千里送钥匙?”我笑着逗她。

“怎么,你不愿意呀?”她嘟着嘴,白了我一眼。

“那必须愿意啊。”我捏了捏她嘟起的脸颊,软软的,手感很好。

她笑着拍开了我的手,喜滋滋的去收拾东西了。

……

我喜欢看到她的笑。

可是当我打开房门,却只听到了她沙哑的哭声。

木恬瘫坐在地上,又灌了一口酒,抬头望着我:“言斯,我甚至没有收到她的请柬。”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我回忆着,轻声道,“亲眼看着她离开反而更痛苦。”

“可是你还可以时常和白浍见面,我却再也见不到毛芃了。她找了个法国佬,已经移民去法国了。”木恬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恋爱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移民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结婚的。她不愿意告诉我,我只能像个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从朋友圈获取她的消息。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抱住木恬,安抚的摸着她的头。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趴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我究竟做错什么了?我怕她厌烦,从来都没敢多去打扰她。就因为我对她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她就要慢慢疏远我?为什么……”

她哭了好久,也问了好久。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没有办法给她一个答案。

我能做的,只是抱着她,静静聆听。

最后木恬哭累了,趴在我怀里睡着了。我坐在黑夜中,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年的事情,有我和白浍初中时一起躺在草地上看云的事,也有我和木恬在高中考完试后跑到操场上看星星的事,还有白浍结婚时的场景……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从地板上爬起来,竟双双感冒了。

木恬哭了将近一天一夜,醒来之后便闭口不言有关毛芃的任何事。

“就这样吧,以后我和她就算再无瓜葛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的感冒,夏天感冒是最难受的了。”木恬端着一杯冲好的感冒颗粒向我走来。

“说的好像你没感冒似的。”我接过药,要往她嘴里送。

“我喝过了!”她到处躲闪着。

“小骗子,我还不知道你,你最不喜欢喝这种冲剂了!”我放下药,一把抓住了她,挠她痒痒。

她瘫倒在床上,笑的直不起身来,最后还是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喝了药。

我自己又去冲了一杯,在厨房悄悄注视着木恬。看见她一离开我的视线就停了笑,感觉有些心疼。

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可是我毫无办法,毕竟我连自己的那个坎儿都过不去。我能做的,只有陪伴。

我陪木恬在家呆了三天,等我的感冒彻底好了以后,她就催着我回去工作了:“你不能总把时间耽误在我这儿。”

“行吧。”工作上面也催的紧,我只好订了返程的票。

她把我送到机场,有些不耐烦的听着我的叮嘱:“你感冒还没好全,我走了你可要继续乖乖吃药。”

“知道了知道了。”她把我往安检口推去。

“可不许骗我!”我回头冲她喊着,随着人流越走越远。

她笑着催我快走,可她实际上也是不舍的,我回头时明明看到她偷偷擦眼泪了。

……

第二次是在春节。

那时我工作正忙,虽然就在隔壁市,但最终也没能回家去。

大年三十晚上,我独自在出租屋内,听着爸妈在电话里把我数落了一顿,又嘘寒问暖了一番。挂了电话后,周围一片寂静,小时候烟花炮竹的声响早已消失多年,春晚也变得毫无乐趣。我躺在床上发呆,没有一点过年的感觉。

躺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是木恬打来的,可能是拜年的吧。

我接过电话,笑吟吟道:“春节快乐啊恬恬!”

“春节快乐。”她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

“唉,今年工作太忙了,我都没能回家,大年三十也只能一个人在外地过。”我向她抱怨着,想要求一点安慰。

“我也是一个人过春节。这节过得,一年越不如一年了。”她低声叹道。

“嗯?怎么,你不陪你爷爷奶奶过节啊?”我疑惑道。

“他们……都不在了。”木恬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我震惊极了,大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回应我的只有哭泣。

“你别哭,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边问着,一边飞奔下楼打车去高铁站。一路上听木恬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说着,算是知道今年的最后一个月,她都在独自处理丧事。

她爷爷是十一月时突发心梗离世的,木恬的父亲回来了一次,给了她些钱,让她自己把丧事处理了。

把自己养大的爷爷突然辞世,一直对自己不管不顾的亲生父亲还是这般冷漠,她多年来的委屈和怨恨爆发了,和她父亲大吵了一架。最后她父亲给了她一巴掌,转身离开了。

钱散落在地上,就像那段不堪一击的‍‎父‎‍‎‌女‍‎‌情义。奶奶气的不行,拄着拐杖要追她父亲,被她拦了下来。

奶奶用拐杖敲击着地板,声音都气的有些发抖:“让他给你道歉!他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父亲!”

“算了奶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当自己没有爸妈了。我有爷爷奶奶就够了。现在爷爷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可是老天到底也没有遂了她的愿。她渴望了多年的父爱母爱终究没到手,就连幻想也被她父亲这一巴掌击成了碎片。最后,自己的奶奶也没能留住。

奶奶年纪也大了,被老伴儿的死一激,再被她爸爸一气,也病倒在床上。她一边处理爷爷的后事一边照顾奶奶,可还没等她把爷爷的事办妥,奶奶便也跟着去了。

我不知道木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无助的哭喊。总之,最后她以一种平静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我只觉得心疼。

“言斯,我好想你。”我刚走进她家门,她就一把抱住我。

烟花突然在窗外响起,不知道是哪家买来偷偷放的,我们同时看向窗外。

斑斓的光影映在我和她脸上,我们相互对视着。我突然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相互陪伴,实际上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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