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第七章

热门小说推荐

笔记本里的第六篇

-----正文-----

实话实说,我曾暗暗庆幸白浍的这段恋爱最后以失败告终。我清楚,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以后她会认识更多的同学、同事,会交到更多的朋友,会找到自己的爱人。但能把她在我身边留住一天就算一天,不是吗?

“这样是不是有点卑劣?”我问木恬。

“一点儿也不!你只是想多留她一会儿,建立在自己痛苦的基础上的爱有什么错!”她大声的说。

我感觉她那天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

我总是能很敏感的察觉到木恬情绪的变化:“你……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芃芃又谈恋爱了,和一个男生。我知道她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的,可是我也想再多留她一会儿啊……”

我知道她那天晚上肯定又缩在被子里哭了,她实际上很爱哭的,不像我,只会呆呆地愣住。

也许是因为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对毛芃的感情,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悲伤。而我有的,只是迷茫。

也是,大学啊,散发着青春荷尔蒙的地点与时段,谈个恋爱再正常不过了。我看着白浍陷入爱情,又看着大学舍友一个接一个的坠入爱河。我听着她们和伴侣亲亲密密的打电话;我看着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情侣们牵手,拥抱,接吻……可是我自己,就像一颗孤星,永远是独自一人。

从来没有人追求过我,可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我也从来没有去爱过一个人。

“怎样才算爱一个人呢?”我在宿舍里问过一句。

她们告诉我,爱一个人是相见第一眼时的悸动;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念;是长久的陪伴与依赖;是热情,是欲望,是占有……可是这些,我大体都没有体会过。

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我对阿锦略显强势的占有欲和我们之间长久的相伴。

可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我也曾怀疑过自己的性向。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可是再好看的男人、女人,都不过尔尔,在我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那,到底谁会与你相伴到老?”我问自己。脑子里唯一浮现出的身影就是白浍,我仿佛看见两个小老太太结伴去吃麻辣烫。

“嘿”我不由得笑了,这个景象让我有点开心。

可是笑容越来越淡。这只是个幻想,不是吗?到时候与她相伴的应该是个小老头吧,而不是我。

还好,我的一生不会有那么长。

……

没有爱情渲染的大学生活平淡的像一杯白水,实在无话可表,除非有人想听一听高数的学习方法和四六级考试技巧,这是大学里为数不多的刺激项目。不过,这些我也记不大清了。就连我上铺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只隐隐记得好像姓王……啊不……好像姓刘。

奇怪的是,大学四年来,送了木恬和白浍什么生日礼物我倒记得清楚。

第一年,白浍十八岁,我同样送了她一支簪子做“及笄”礼物。不同于给木恬的那支可爱俏皮,给白浍的这支,非要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才算作配。

送完第一年的礼物,我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想第二年送什么了。可挑来挑去总不满意,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直到突然有一天,白浍发消息给我:隔壁宿舍过生日,买了个大蛋糕,我已经八百年没吃过生日蛋糕了,有点馋。

——明年我也送你一个,馋馋她们。

我说。

于是第二年,我送了白浍一个蛋糕。

蛋糕送到的那天,我紧张极了,生怕网上买的东西不靠谱,怕蛋糕运坏了不好看,怕蛋糕的味道不好吃。

——今年的礼物要轻拿轻放哦。

蛋糕快到时我发消息给白浍。

——啊!是那个蛋糕吗!!!

白浍很是惊喜。

——对的~去年许诺的蛋糕,我一直没有忘哦,生日快乐!

我回复着,脸上已经不知何时挂上了笑。

那个蛋糕很贵,贵到我自己都没舍得吃过,不过确实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我给了店家五星好评。

我记得,白浍说她最喜欢上面的蓝莓果酱。

第三年,我送了白浍一条她相中已久却一直舍不得买的项链。

第四年,我用存了很久的奖学金给白浍买了一套很美的汉服。我记得很清楚,是宋制的。

但我没有告诉白浍,我给自己也买了一套,是同款唐制的。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买两套有优惠吧。

可是我为什么不敢告诉白浍呢?我们明明可以一起穿着出去玩儿。

因为你觉得这像是情侣款的——心里有个声音悄悄的说。

我压下心里的那个声音,也压下了那个秘密。

后来白浍穿了一整套拍照给我——我送她的簪子,我送她的项链,我送她的汉服。她个子高些,人也清瘦,宋制很适合她。

我像一个变态一样,把穿了同款唐制汉服的自己P到了她身边,然后把这张图加密锁在了手机里。

这是我手机里唯一一张白浍的照片,也是唯一一张我们的“合照”。

说来也巧,我,白浍和木恬,都不是喜欢照相的人。我手机里也只存了一张木恬的照片。那张照片简直是我摄影技术的巅峰——她撑着油纸伞,站在满墙的蔷薇花前。我加了夕阳的滤镜,她整个人显得那么柔和,温婉和美好。

“你应该加个细雨的滤镜,塑造出一个凄美的意境,这样比较符合我的气质。”木恬看着这张照片说道。

“凄美这个词,只适合于艺术作品,放到生活中就只有凄,没有美了。”我摇摇头说。

“哼”,她有点不服气,但还是美滋滋的把那张照片转发给了自己。

那把油纸伞,就是我第一年送木恬的生日礼物。

不同于白浍十一月份的生日,礼物只能通过快递寄过去。木恬的生日在二月份,正值寒假,我们倒能见上一面。

第一年我把她约在河边。我早到了些时候,躲在暗处,远远的就看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一蹦一跳的到了河堤。

“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上了一年大学,人到一点儿都没变,还是有点傻。

当时我提前告诉她,为她准备了一份她一定会超喜欢的礼物,她追着我问了好几天是什么。

“提前知道了就没有惊喜了呀。”我不告诉她。

她只好作罢,这会儿兴奋的站着河堤上东张西望。可始终找不到我,只能有点郁闷的给我打电话:“你该不会要送我一把空气吧?”

“哪儿能啊,我是那种人吗?我要送你的,是一大片河堤风景啊!”我逗她。

“你!”我看到她在远处气的甩手。

“哈哈哈哈,逗你呢傻子。现在,闭上眼睛,我说睁开的时候再睁开,不许偷看哦。”

“又来这套啊。”她小声嘟囔着,但还是在远处乖乖闭上了眼睛。

我撑开那把油纸伞,向她走去。

“暮霭渐褪暗,胭脂余味淡,我支着竹绢伞,你闲摆花团扇。”电话没有挂断,我唱着这支小曲走到她身边,把伞撑在了我们俩头上,“睁开眼吧,生日快乐。”我说。

她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看见头顶上,阳光照射下油纸伞上的花纹。

“烟雨行舟,唱的很好听。”她轻轻的抚摸着这把油纸伞,笑着说。

“好听就好,反正我也只会这一句。”

她撇了我一眼,叹气到:“多好一姑娘,可惜长了张嘴。你就不能让这种浪漫的氛围维持的久一点吗!”

我轻轻的笑着,带她去坐了船。天气还未转暖,河中坐船的人很少,但初春的暖阳也算舒适。我们支着那把伞,在手机里听着那首烟雨行舟。

“浪漫吗。”我问她。

“浪漫!”她笑着,用手摆弄着油纸伞柄下的那个坠子。

“那我以后找着对象还用这一招。”

她翻了我个白眼。

可能我始终还是不懂得浪漫吧。

第二年,我送了木恬一把“花团扇”。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亲手绣出来的。这些巧手的物件儿我向来玩不好,说起来可笑,别人三天绣完的东西,我竟足足绣了半年,还绣的有点丑。

不过她倒喜欢的紧。“正所谓时间就是生命,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在这把扇子上,说明你肯把命都给我啊!”她一本正经的东扯西扯。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搭腔。

第三年,我带木恬去了一片野炊的营地,放了一只超大的风筝——大到我们两个人放着都费力,但是真的很好看。

风筝飞起来那一刻,她真的兴奋极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手:“放一只超大的风筝,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惜小时候没人带我放。”

我笑着把轮线递到她手里,她一边慌慌张张的拿着轮线一边叫到:“啊!我不会啊,这个怎么弄!你快拿走,快拿走,一会儿被我弄坏了!”

我从她背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的放线,拽线:“这风筝啊,就要自己放才有意思。再说了,你连自己的生日礼物都玩不转,有点丢人吧。”

我比她稍高一点,正好可以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这是我们以前常做的一个动作。

“走开走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热的慌。”

“怎么会呢,才二月天啊。我看哪,你就是学会了,想过河拆桥。”我说着,还是松开了手。

她没理我,自顾自的放风筝。但我看到她的耳朵红了——这回我倒是真误会她了,我可是了解她,这姑娘一热耳朵先红。

“你这肝火有点旺啊,这么容易热。”我调侃道。

她白了我一眼,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放风筝了,我笑着追了上去……

我们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云。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糖葫芦!我们一会儿去吃糖葫芦吧。”她指着天上说。

我顺着她的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哪点像,平白又被她嫌弃了一场不懂浪漫。

那天天气真好啊,初春的阳光撒在身上,暖暖的,让我想起了所有最美好的时光:“白浍也喜欢看云。”我说,“初中时我们俩也总是一起躺在学校的草坪上晒太阳,她说听雨和晒太阳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两件事。白浍还喜欢带着我找四叶草,她说四叶草代表好运。她还特别喜欢花,喜欢红色的枫叶,喜欢……”我笑着回忆着,述说着,一扭头,却发现木恬已经睡着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坐起来拍她:“醒醒,要着凉的。”

她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我只好去拉她:“快起来,我带你去吃糖葫芦!走。”

她被我拉的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我,瘫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说:“要两串。”

“好。”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

第四年我送了木恬一只白色的玄凤鹦鹉,脑袋上顶着一撮黄毛。啊,不,她不让我这样说她的胖啾,她说这叫‎‌‎‌‍黄‎‍‍色‍‌‎‌‎羽冠。

从上大学起,木恬就开始做各种兼职,终于在大四的时候搬了出去,自己租了一间屋子。

看见那只瘦鸟的时候她开心的不得了,各种规划,几乎要让给那只鸟一半的出租屋,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胖啾。

“你这是讽刺它呢吧?”我一边把手伸进笼子里逗着那只小瘦鸟,一边说。

“我会把它养的胖胖的!”她嘟囔着抢过鸟笼子,抱在自己怀里。

后来她的确上了心,把这只瘦鸟养的胖到飞着都费劲儿。

……

这么一想,我送给木恬的礼物倒比送给白浍的要更用心些。

可能是因为白浍还有许多别的朋友,而木恬,只有我。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