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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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徐暮就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了。

短暂的茫然，以为自己还在小木屋里，林深在烧奶茶。

很短的一瞬间，徐暮就记起身在何处。

洗了个热水澡，翻出旧手机，充上电，打开，确认今天的日期。

星期六，一个可去上班也可不去的日子。

徐暮选择不去。

中午，徐暮出门，在河东的一家麻将馆里找到了大明。

“我操，徐警官……”

话没说完，就被徐暮拎着后脖领拎出了麻将馆。

“操谁？嘴巴干净点。”

徐暮把大明推到墙根，递给他一根烟。

“好久不见，徐警官，您忙什么呢？”

大明接过烟，连忙掏出打火机，给徐暮点烟。

“出差了。”徐暮本想不回答大明，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两人对着抽了一会儿烟。

“上次说的那个人，我见着了，不过后来跟丢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个生意人，南方来的，这几年在这边倒腾点生意。”

“什么生意？”

“说不清，总之跟资源啊工程啊什么的有关。”

“为什么觉得他是我要找的人？”

“排除法呗，咱这儿就这么大块地方，人口就这么多，冬天还留在这边的外地人更是少之又少。各方面符合条件的、可疑的，想来想去就他了。”

“你是靠运气吧？”

大明讨好地笑，“运气也有那么点。”

“行了，这事别跟人说，我心里有数。”

“知道了徐警官。”

徐暮猜测林深一定有帮手，而且是本地人。不过徐暮没有深入探究，只在平时留意各方面动态。

星期一，徐暮回到警队销假，对赵局只说东西有消息了，但还要再等等。

赵局对徐暮消失了这么久表示不满，其他的倒没多说什么。

徐暮消失的这一个月，警队里遗留了一堆事情等待他处理，赵局发现自己还很需要徐暮这样一杆好用的枪。

人情方面的事情，缓一缓也是来得及的。

东西被偷出去，再想找回来本来就像大海捞针，概率极低。能找回来是运气，找不回来才是常态，警察也不是全能的。

徐暮后来问赵局要了一次李卫青的卷宗，赵局给了。

四月份，徐暮出了一次差，去西部的一个盟押送犯人。

回来后，徐暮更加鞍前马后地围着赵局转，大事小事、公事私事都帮忙打理，把赵局伺候得很舒服。

“小徐呀，你如果以前现在这样懂事，早就升职了。上回升副支队我就考虑过你，可惜你脾气太臭，一堆投诉在那儿摆着，功劳再多也不行啊。”

“是。”徐暮淡淡地回答。

“好好表现，下次升职一定是你的。”

六月份，某网站报道了附近发现石油资源的消息，但消息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七月，徐暮家里收到一个快递，打开后，快递袋里有个小小的绸缎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个玉佩。

徐暮望着玉佩发呆了许久，然后把玉佩放进卧室的抽屉最里边。

八月，鼎盛商贸斥巨资投资能源产业。

十月，鼎盛商贸陷入商业骗局，濒临破产。

史景龙不知听信了谁的话，把自己的私人资产也抵押出去，如今公司面临破产，他自己也将一文不名，还会负债累累。

史景龙像疯了一样找那块玉佩，他像撞邪了一样，认为自己走霉运完全是因为丢了那块玉佩。

史景龙找到赵局，赵局本来不想搭理这么个走霉运的人，哪里想到史景龙留有以前贿赂赵局的证据，赵局不得不答应帮忙。

“小徐，史景龙的那块玉佩，是不是可以拿回来了？“

赵局把徐暮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

“据我得到的消息，有人要把它带出国。想要回来的话，需要用钱去换。”

“多少钱？”

“五百万。”

“狮子大开口！”赵局刚动怒，想到东西不是自己的，钱也不用自己出，反正他只负责找到东西，其他的又不归他管，就冷静下来。

“消息可靠吗？”

“差不多。不过要尽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你先稳住他们。”

赵局挥挥手，让徐暮出去，给史景龙打电话。

史景龙听了之后，狠狠地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赵局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是一段录音。

还附带一句话：三天内见不到玉佩，赵局所有收受贿赂和违法乱纪的证据都会被捅出来。

赵局听后脸色就变了。

赵局再找徐暮，人已经不在办公室。

打电话，徐暮在电话里说自己在去牧区的路上，信号不好，然后通话就断了。再打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

赵局急得团团转，请求史景龙见面。

晚上十点多，赵局独自来到鼎盛商贸公司的办公楼，走进史景龙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两人一言不合厮打起来。

赵局是刑警出身，虽然近些年沉迷于酒色，挺着啤酒肚，还有脂肪肝，身手还留有一些底子。

而史景龙是混混出身，也有打架的底子。

两人越打越动怒，直至赵局在狂怒中失手把史景龙从窗口推出去。

幸好只是三楼，史景龙掉落在楼下的人行道上，没死，被路过的人报了警。

送进医院后，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居然只断了几根肋骨，摔成了脑震荡，断了一条腿。

史景龙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把赵局违法乱纪的证据提交出去，也不管自己也犯了行贿罪。

赵局连夜奔逃，三天后在外省被抓。

史景龙独自住在医院里，妻离子散，公司濒临破产，人倒霉，情人们也忘了这么个人。

夜里，今年的第一场落下来。颗粒细小的雪，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林深踩着这层薄雪，穿过路灯照亮的街道，走进医院大门时，在门口见到了那个大半年没见的人。

陌生又熟悉。

林深穿了一件黑色的棉夹克，黑色裤子，质地优良的着装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养尊处优，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惜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

相比起来，徐暮穿得就随意多了，一件旧的棉外套，皱皱巴巴的，好像连着穿了好几天。

看见徐暮，林深脚步停了下来，目光盯在徐暮身上。

林深的表情很意外。

“我等你两个晚上了。”徐暮先开口。

“等我？”

“把这个还给你。”

徐暮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绸缎做的小袋子，伸出手，递给林深。

林深却不伸手接。

“我把它送给你了。”

“太贵重，我不要。”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想拿回来。我现在还有事。”林深往楼上看了一眼。

“你去见史景龙？”

徐暮拦在林深前面，挡住他走向电梯的路。

林深没否认，等于默认。

徐暮的目光在林深身上绻巡，似乎在林深身上寻找什么危险的东西。

林深笑了笑，“你要拦我？”

徐暮摇摇头，但没有离开所站的位置。

“我建议里你离开这里，万一发生什么事，警察问起来，你会很麻烦。”

“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

“赌你会跟我走？我把东西给你了，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徐暮摇摇头，“我想跟你走。”

林深愣住。

“不论你去哪里，我们可以做个伴。”

林深迟疑着。

“我在这里等你，你下来给我答复。”

徐暮站到一旁，目送林深走进电梯。

半个小时后，林深从电梯里走出来，徐暮就站在离电梯不远的地方。

医院大厅里有些热，徐暮的棉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警服。

徐暮下午出警，来不及换衣服，警服一直穿在里面。

看见林深怔愣的表情，徐暮笑了笑，“忘了换下工作服。”

“你若跟我走，可能再也穿不了这件工作服了。”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打算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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