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证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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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樵最后还是被扎了一针。
针尖探入肌肉纹理和血管壁的感觉护士们绝对不会搞错,毕竟是看家本领。
张东梁抽出带血的针尖,不好意思说了声抱歉。
宋泉对夏樵和走到近前的那两人道:“我们是医院里的护士。之前我和同事遇到一些‘人’,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我们看到的人大多数应该不是真的。医院也是,我们出不去。”
不论他们走正门还是窗户,最后都会出现在离开前的位置。
宋泉跟张东梁两人上蹿下跳忙活一通,这会儿冷汗已经消下去。
张东梁吐一口气:“还好碰到你们。”
夏樵举起自己被扎的胳膊:“你们就是靠这个分辨是不是真的‘人’?”
宋泉:“是,针头探入的感觉不一样。”
“这样……”夏樵眼睛一亮,人以虚相入笼,他们虽说是真的人,但可被扎的却是虚相,而笼里被笼主构出的一个个“人”连虚相都没,笼主自然和这些“人”不同。既然他们能分辨出这两者的区别——
把笼里的“人”挨个扎过来一遍不就行了?!
“如果你不怕笼主发疯的话。”谢问慢悠悠道。
夏樵抬头,祖师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旁的闻时虽然没有说话,但夏樵已经可以读出他哥飞过来的纸刀子。
你可以尽管去试试。
夏樵不敢试。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解笼的主角,顶着两位的目光,夏樵整理自己的发现:“笼里人数非常多,但面容大多都是糅合而成,没有特定指哪个人。病房里常常出现相同的人物和场景,笼主应该是在医院待过一段时间的病人或家属,或者医院工作者。”
谢问点头表示鼓励。
“你们看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夏樵说完,眼巴巴看着闻时。
“六楼一间手术室正在进行一场手术。”闻时道。
“什么手术?”夏樵兴奋起来,他哥这么说,就说明其他手术室都是空的,只有这一间不同。在这个复制粘贴的笼里,唯一的就是风眼一样的存在。
“不知道。”闻时说完,看向两名护士。
夏樵也扭头,对上四只眼里大大的问号。
去手术室的路上,夏樵简单向两位误入笼中的护士解释了笼是个什么东西。
“人死或大病后可能会生出障,相当于开辟出另一个空间,而你们就是专业消除它?”宋泉看了看夏樵,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两人,明白了这个搭配。
明显的老人带新手。
夏樵:“……”他知道自己菜,但就算是判官一脉杰出的张家姐弟在这俩人面前都是小学生!
“最近……医院里有人去世吗?”他思索了一下,问。
宋泉抬头看了他一眼,夏樵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宋泉说:“有,有一位老人突发脑梗,中午吃饭时已经有明显症状,家里人没在意,下午老人去地里干活时昏倒,送来就不行了。”
说话间,几人上到六楼。
闻时推开手术室的门。
无影灯大亮,里面已经没有了人,但仪器还在。
“这是超声碎石机。”宋泉看了看,说,“用来治疗肾结石。这是个小手术,通常没有风险。”
那位脑梗去世的老人是笼主的可能性本身就不大,即使成笼也不该在医院里。
如果以这个手术为突破口,笼主很可能是肾外科的医护。
“最近……有医护去世,或者身体出现不好治疗的严重病症吗?”夏樵小心翼翼地问。
“有一位心外科医生做完手术昏倒,”宋泉笑了下,“接着就被抬到手术台上。心脏骤停,现在还在昏迷。”
夏樵:“抱歉。”
“没关系,那位医生有高血压,一护士长早让他注意,但是不听,这下可要被好好数落了。”宋泉说着,低头在仪器上按了几下。
超声波碎石机假装自己是块石头。
“可惜,仪器上有详细的手术记录,不能用。”宋泉说。
闻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夏樵凑上去,敲了敲那块石头机器:“不能用吗?”
有动静才吓人,笼里手机电脑都带不进来,如果真的见了鬼显示出什么东西,多是笼主意识的延伸,是笼主想让人看到。
“病历呢,病历会有记录吧?”夏樵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其他有用的。
“所有病历和手术记录都有纸质记录存档。在主治医生那里。”宋泉一时没说话,张东梁回道。
肾外科在这栋楼四层,有三名主治医生。
“张医生和孙医生年纪大一点,四十多岁,赵医生三十多岁,没听说他们最近有什么事。”宋泉走到一间诊室前,一旁的标牌上写着张兰,是一位主任医师。张东梁同夏樵跟着他进门。身后没有闻时谢问的身影。
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离开前闻时说:“有个地方漏掉了,我们去看一下。”
夏樵问:“哪儿?”
谢问笑着说:“太平间。”
夏樵顿时闭嘴:“你们,要小心。”
闻时摆摆手,和谢问走了,嘱咐他:“你也是。”
医生的办公室十分干净,夏樵翻了翻办公桌下的抽屉,里面是空的,余光注意着那两名护士。
宋泉在翻档案柜,档案拿出来都是一张张白纸。
最后他们三人把病历档案翻完,确定没有任何文字记录,去了下一间诊室。
夏樵推开孙照文医生办公室门,一边说:“有点奇怪。”
宋泉:“什么?”
“按照我们的猜想,如果笼主是医生,病历里多少会有些内容记录,可是这全部都是白纸,难道笼主是病人?”夏樵说。
宋泉说:“我不太清楚你们所谓的笼和笼主之间具体的关系,但不是还有两间没检查吗?”
另两间办公室格局相同,夏樵已经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他一边用余光留意着宋泉和张东梁,手上一沉,一个抽屉没能拉动。
医院负一层。
走道两旁的荧光灯管亮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门边挂着张牌子,上写太平间。
门关着,闻时动了下手指,傀线只轻轻一推,门吱哇一声打开。
数个灯管将太平间照得如同白日,相临东北两面墙是一排银色金属冷藏柜,似有数声破空声同时响起,金属柜门一同轻轻震了下,闻时已经收回傀线,说:“空的。”
话音落,灯光闪了数下,接着暗下来。昏暗发黄的灯光下,金属柜门上突然爬满了大块锈蚀。
左手被扯了下,闻时扭头,看到谢问抬了抬下巴。
天花板上有明显被水渗透留下的痕迹,墙灰脱落得斑斑驳驳。沿着蔓延的绿色癍痕,闻时看到一扇木门,旁边有离地一米高的窗口。门和窗都漆着黄漆,部分脱落,露出原木底色。
门窗开在太平间大门一侧墙壁,似乎是太平间管理人员工作的地方。
而闻时确定进来时大门左侧墙壁干干净净,并且另有一扇门开在门外左侧墙壁。
木门一推就开,里面是一套同色的木质桌椅,一旁的档案柜轻微变形,柜门合不拢,露出一条缝。
走近,从缝隙里可以看到一张纸躺在里面。
柜门咯吱一声,没能拉开,似乎是因为变形卡住了。闻时回过头,谢问正在背后悠闲地看着他。
闻时:“……”知道谢问守着,他便控制一根傀线钻进去,将纸取出来。
谢问伸手拿起那张纸。
——是一张死亡证明书。
姓名余宝珍,性别女,43岁,死亡日期1999年12月30日,户籍在盛安县飞霞乡。家属姓名吴长春。死亡原因那一栏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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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大概还有一两章就搞完啦,我太太太菜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