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ilty番外，杀手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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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的正十字悬挂在德拉赛家族的家徽上，这代表了一种绝对的荣耀和一种绝对的辱没。阿诺站在德拉赛家主的办公桌前，看着推到他面前的一叠衣物和一张照片。“这是你的任务，”德拉赛家主开口，“做掉他，我让你远走高飞。”字字玑珠，沉重的音节扣在阿诺的心弦上，这个任务的酬劳让他欢呼雀跃，甚至冷却了二十多年的鲜血在心脏的某个部位中沸腾起来。

离开这个组织，离开这个黑暗血腥的世界——这是阿诺·维克托·多里安二十一年的梦想和目标。他眯起了眼睛，看向黑暗中隐去了面容的德拉赛家主，抚摸上了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一件武器——带了消声器的PX4手枪。小巧却极有分量，威力虽谈不上超凡，但却不容小觎。就像阿诺一样，从十五岁开始执行杀手的工作，至今为止从未有过失手。

温柔的蜜色双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庞，纵然有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却从未影响过阿诺与生俱来的优势。不管是女性还是男性，对于这样一个像是临街大男孩儿似的男人似乎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抵抗力，阿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和一个神态都是普通人的模样，可爱又有些讥诮，就仿佛是大学里为了论文烦恼的学生，而非手染鲜血杀人无数的冷血杀手。

自然，再怎么可爱，再怎么平凡，阿诺还是阿诺，他是个为圣殿骑士服务了六年的杀手。而现今，他的最后一只猎物，也是个杀手。这个目标高大、英俊并且沉稳，不如他用外貌接近目标，这个高大男人天生就带有一种冷漠却亲近的气息，虽然矛盾，但却又很和谐的存在于他的身上。

这个目标很有趣，但也为了自己能够远走高飞，阿诺换上了那套为他量身订做的黑色贴身的神父装。隐去了天生而来的那份阳光青年的气质，阿诺开始慢慢培养自己转变为神父的内涵。因为阿诺知道，要杀掉一个杀手并非易事，杀人者必然有着共同点，他们的直觉会比常人更加灵敏，他们能够在一群普通人中嗅到自己同类。

以腐肉为食的野狗也同样会认出变成了家养狗的野狗——只要沾过鲜血，那必然都是地狱的使者。

阿诺教父的名声在这个街区里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的好脾气，上一次老迈尔斯的大儿子和人打了架，不敢回家，正好帮人做完祷告的阿诺教士便把这个浑身是土的大男孩儿带回教会，打理干净以后又轻声细语地叫这正值青春叛逆期的男孩儿不要再打架。虽然这个叫戴斯蒙的大男孩儿并没有把话太当回事儿，但是从那以后也收敛了不少，学习也开始上进，愁白了一头黑发的老迈尔斯因为不善言表还托了他人送了阿诺一幅纯银的十字架。

大家都很喜欢同这个说话温声细语的教士交流，似乎不管有什么烦心的事，只要和他聊一聊心情就会好很多。但没人知道这个阿诺教士从何而来，他们突然有一天知道街角来了一位新的教士，然后也因为时间的流逝将这份遗忘淡化在了心里——毕竟他们是平凡人，生活里的其他事情都足以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这种没有必要深究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阿诺就这么在这个教会里定居了下来，他每天擦教台，背诵圣经，虽然过得清心寡欲没有原来那样在子弹中度过他的青春，但是这样平凡的日子对一个杀手来说已经是来之不易。当然，他从来没有忘记他的目标。

计划开始是在一个深夜，阿诺正打算回房间准备休息，教堂的大门突然被一阵‍‎大‎‌‍‎‍力‎‌‍猛地撞开，剧烈的响动让阿诺的神经猛然一跳，他知道机会来了。放下换衣服的手，冲到教堂的正厅便看到那个在他望远镜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高大男人浑身浴血地躺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M9。阿诺的眼皮剧烈地跳动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神经在猛烈地鼓胀，只要这个时候在高大男人的颈间来上一刀，那么他就可以带着自己的目标远走高飞！

他和他只有几十米的距离，阿诺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个高大男人的口腔里因为呼吸的起伏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目标正在死亡。如果阿诺将他放置在这里不去管他，那么目标就会自己死在他的教堂里，死在他的视线里。阿诺第一次因为一个目标在犹豫，他不断地握紧双手又放开，从不出汗的干燥手掌里冒出一股股的冷汗，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何为恐惧。

“阿诺教士，别发愣了！快救人！”身后突然想起了其他神父的喊声，陷入了一种混乱纠结的沉思的阿诺陡然惊醒了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正在出血的男人面前，丝毫不介意地用手拦起这个高大男人的上身，两个正在冒血的弹孔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阿诺并不知道自己那时心里的感受，他只是觉得怀里的这个男人会慢慢地死去，就如同无数个在他手里消逝的生命一样——他的瞳孔里染上了怜悯和温柔，这算是阿诺对这些必死之人最后的善良。

然而，他怀里的高大男人并没有死——他活了下来。

随后赶到的其他神父皆为普通人，他们不能看见一条生命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地死去，所以他们对他做了急救工作，阿诺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握着这个高大男人的手，不断地对他说着电影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话语。

“Stay With Me.”

冰冷的手里全是黏腻的血液，这让许久没有接触到血液的阿诺有些激动，他拿过别的神父递给他的温热毛巾，慢慢地将男人身上的血液擦掉。暗红的颜色在他蜜色的瞳孔里像是一团火焰，不断地跳动着、燃烧着，像是那些呲着獠牙暗红色皮肤的小恶魔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照顾了一夜伤员的阿诺有些疲惫，他呆愣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的高大男人，再一次陷入了先前那样充满混乱的思绪。他想杀掉他，但是他却觉得他不能杀掉他——这太让人觉得奇怪，又让阿诺再一次选择了退却——抽回放在高大男人颈动脉上的手术刀。

“我去休息一下。”

离开之前那间病房之前，他和前来替换看护的神父打了招呼。离开的那一瞬间，阿诺笑了，他笑得很暖，像个大天使那样。

过了些许时候，那个高大男人醒了过来，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他只和阿诺聊天。但说是聊天，其实也就是阿诺单方面的询问，伤口有没有疼，有没有吃止痛药。阿诺觉得自己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却又无可奈何地摆上一幅温和的笑脸——在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为了他的面具。高大男人告诉阿诺他叫诺顿，阿诺先前调查过这个男人，自然知道他的真名并不叫诺顿，但是却没有得到正确答案，这个男人拥有太多的假身份，每一个调查到底都是Bad End。

于是，阿诺每天便陪着这个高大男人，让他的手心从冰冷开始逐渐回暖，直到高大男人的体温拥有了正常的体温。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阿诺正拿着锄头在教堂的后院里把土地里的杂草处理掉。他其实不是很擅长做这样的事情，毕竟他的手是拿枪的，又不是拿锄头的，自然做的不是很顺利。随后，那个身形高大皮肤偏深的男人出现在了被阳光挤满了的庭院里——他的话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稀少，他更像是一个行动派。走到被一块不大的土地搞得十分狼狈的阿诺面前，从他手中接过锄头，指了指院子旁的长椅，接着就开始干手里的活计。

他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熟稔，光裸的上身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像是把他缠成了一个木乃伊。伤员虽说不能做重活，但是这男人执意要做，阿诺自然无可奈何。

坐在长椅上，用手拍掉了长袍上的灰土，用手拢了拢散在耳边的头发，用那根红色的发带松松地绑了个发辫。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套稀疏平常的动作在高大男人的余光里是那么的平和、充满了希望。

过了些许时日，男人在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夜里消失了。并不是死亡，而是安静地离开。阿诺知道他何时离开，高大的男人光着脚丫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他没有阻拦亦没有动手。身边的狙击枪闪着慑人的寒光，没有一丝颤抖的目送着高大男人的身影离开这座小小的教堂。——阿诺像是得到了什么解脱，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背后的冷汗在不经意间已然浸湿了他的衣袍。

……

……

一年后。阿诺已经在这所教堂待了整整的一年，有时候他自己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杀手，而是个为上帝传播福音的传教士。每日的清扫，诵经，告解都有条不理地进行着——除了，从那夜消失的男人再度回到了这所教堂，每个礼拜日都会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死死地扣在阿诺的身上。

这是个很不好的感觉，阿诺强装微笑地做着他手头应该做的事情，只是在‘不经意间’对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施以温柔的微笑。阿诺屡次放过杀死目标的机会，德拉赛家主已经警告他不许再度失手，都则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他不想死。

这样的愿望让他对高大男人的好感终于消磨殆尽，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厌恶和万般的唾弃。他不屑于他目光交汇超过十秒，他只愿意将他眼中给予死人的怜悯和善良赏赐给他。阿诺心里自然清楚，这高大的男人怕是对他动了感情。认知到这样的事实以后阿诺更加希望下一次击杀目标机会的来临，他渴求赶快解决这烦人的跟踪狂，好让自己远走他乡。

最后，机会来了。

狂烈的吻堵住了他的嘴唇，粗糙的大手抚摸他的性器，甚至这个看起来沉稳的杀手还给阿诺来了一次性感火辣的口部交易。他用意志告诉自己，机会就在面前，然而事实却还是让他屈服在了欲望之中——厌恶这个男人的他被告知了目标的真实姓名，他不愿意喊这个让他身体如同撕裂一般的男人的姓名，这是他的罪，这是他的结！

欲望致使身体如同大海中的小舟，上下颠簸；疯狂指引双唇好似沙漠中的甘泉，共赴地狱；手指拿起恶魔的猎枪，一击致命——

深棕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爱意还有一股被阿诺察觉到的嘲讽。康纳·肯威是何等聪明的杀手，他怎会想不到这样的一个普通的男人在见到中枪之人后眼中怎会有疯狂之色？野狗可以嗅出同类的味道，康纳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阿诺身上洗不去的血腥？

康纳没有戳穿，他动了真情，十年之中的唯一一次。杀手暴露了自己弱点，感情使冷静睿智的大脑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爱情却让他还是追着那个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安静而沉默地将他的一切都承接了下来，化为死前最后的话语。

德拉赛主宅。

“干得不错。”昏暗的房间里家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锁链似的将阿诺缠了个结结实实，“这是你的奖励。”声音平静的听不出起伏，换上了便装的阿诺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护照和机票。当然，还有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是了，他可以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血腥的地狱了。阿诺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的脸上的伤痕变得鲜活起来，像极了那座教堂里因为邻里送来水果而感到高兴的年轻神父。但他不是，他是阿诺·维克托·多里安，杀人无数的地狱使者。

带着银色十字的男人自觉有罪，所以他来到了神的面前，举起手中黑色的死亡之器，念出死亡的祷文——

“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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