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即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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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9年,塞纳河畔。
嘈杂的人群中带有极为鲜明的法国人的吆喝,穿着朴素的妇女拿着今日要闻站在木箱上喊着今天的新闻,阿诺推开身前的一个吸着烟斗的男人,有些艰难的挤过繁杂的人流。他要去见一个人,米波拉大导师只是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从遥远的美洲殖民地而来。阿诺很惊奇,因为比雷克师父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甚至都没有机会在说完话以后叫他一声臭小子,“比雷克,你对这位客人的期待简直就像是马上要见到哪个美女了一样。”阿诺靠在大理石墙面上打趣着有些紧张的比雷克,男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但是没有搭理年轻人的俏皮话,只是搓了搓手以后对着男孩儿说,“去迎接客人的时候请一定要礼貌,否则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阿诺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肩膀,他和比雷克在监狱时那简直非人般的训练让记忆犹新的某位年轻小刺客打了个寒颤。
塞纳河口岸,阿诺并未身着自己的刺客服,因为据大导师说这位客人身材比较高大,若是他的话一眼就可以辨认出这位客人的样貌和身材来。并且他获得了一个名字,康纳·肯威。小刺客手中拿着一个他顺来的苹果,也不吃,就是拿在手里把玩。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巴黎人而言,阿诺并没有那个想象力能够知晓远在殖民地的这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长相,但是当游轮靠岸的时候,从上面走下来的那个男人让他的直觉神经告诉他绝对就是那个人。当头走下来的是个身着西服的白人,他的手上拿着黑色的风衣,看起来文质彬彬应该是个读书人或者生意人,跟随着那位生意人后面的是一位身着黑色西装将亚麻色头发在脑后束起的高大男人,说他高大是真的一点也没有错,阿诺自己也并不是什么矮子,算得上是法国人的平均水平,但是这位看起来就比他高了大半个头,阿诺有些啧啧称奇,他今天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白色花领衬衫和深蓝色马甲以及贴身的深蓝色马裤。他咬了一口苹果,坐在码头边上的石柱上看着正在和白人交谈的高大男人,眉眼中没有任何杀气,但是无形之中的压迫感倒是给了阿诺一些不一样的启发。
视觉比普通人稍好的阿诺发觉了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皱纹,但仍然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具有野性,“长得倒还是不赖,就是不知道相处起来如何。”阿诺自言自语道,胡思乱想的当儿那高大男人已经和朋友结束了谈话,提着行李箱走到了阿诺所在的石柱下,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坐在石柱上的阿诺,声音沉稳厚重颇有些让人沉迷的磁性,“你就是阿诺·多利安了吧。”听闻男人这么一说,阿诺差点惊得没把苹果丢到塞纳河里去,这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他翻身一跳跃下了石柱,正打算伸手和男人握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因为吃苹果搞得满手都是苹果汁,他有些窘迫的不知所措,高大的男人却一把抱住了他,“哦,感谢能在异国他乡见到我的伙伴。”男人的怀抱很厚实,阿诺居然猛然间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男人却按着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你可以叫我肯威,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叫我康纳。”
完了,眼前这位就是美洲殖民地的大导师康纳·肯威,这下他肯定要和比雷克告自己的状了。阿诺三两口吃完了苹果,有些略含歉意的看着康纳说道,“十分抱歉,大导师,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康纳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十分有礼貌的说着,“请不用在意,我的小兄弟,你可以带我来游览你的家乡。就当是将功赎罪了。”康纳率先走在前面,阿诺连忙急追了两步跟上前面的男人,皮肤虽然比白人的要深,甚至个头也与周围格格不入,但是阿诺在心里给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导师打了个满分。
“大导师,美洲殖民地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从中午时分逛到了旁晚,阿诺很开心的带着康纳看了巴黎圣母院以及许许多多的他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康纳在途中一直都是一种羡慕和敬仰的神情听着阿诺诉说,并且像是要将这些异国的美景都装入自己脑海里才算完事。阿诺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带着康纳到了距离刺客组织并不太远的一家酒店下榻,“这里是我的朋友开的酒店,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饭菜味道不错,并且床铺干净。”阿诺很热情的同酒店老板打着招呼,康纳提着行李箱看了看周围,微笑着对阿诺说,“非常感谢,阿诺,今天带我逛了这么多地方。”康纳眯起眼睛的时候他眼角的皱纹会变得很明显,连带着他脸颊的那一道伤疤一起变得活跃起来。阿诺深吸了一口气,“美洲殖民地,到处都是山还有漂亮的湖水。虽然没有法国这么的繁华,但是却很安静。”康纳和阿诺共坐一桌开始享用晚餐,典型的法兰西餐点让康纳不胜荣幸,他吃得很慢也很开心,阿诺挑起一块猪肉吃掉,“那么,大导师有没有家庭?就是类似妻子还有孩子那样的?”这个问题很单纯,阿诺只是单纯地想问问这个问题,康纳却放下了刀叉喝了一口并不是很醇正的红茶说,“对不起阿诺,我并没有家庭。”
这个话题使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阿诺也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专注着吃饭,随后结束晚餐以后阿诺提出两个人不如到塞纳河边走走。康纳估摸了一下时间欣然应允,他将行李放在了房间之后便和阿诺一同出门,塞纳河两岸的灯火星星点点倒映在河面上,阿诺抿着嘴唇想找点话题来聊,但是一想到方才那让两人尴尬的话题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街道旁的酒店里传出人们快乐的唱歌跳舞声,阿诺偏过头有些羡慕的看了眼那些完全不知烦恼的人们,康纳却突然开口,“阿诺,你是为了什么加入兄弟会?”这个问题有些尖锐,如果是比雷克来问他这个问题大概他什么都不会说,但是阿诺从第一次和康纳说话开始就信任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大导师,“大导师,我是为了赎罪。”他抬起头看向康纳,棕黑的瞳孔里隐藏着深深地悲伤,康纳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却兀自想起了这些年自己在美洲所做的那些事情。
“我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那死亡是因为自己所造成的。”
修长的手指所包裹的是一枚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怀表,从八岁那年起心中所背负的过往就如同噩梦一样的缠绕在他的心头,爱丽丝的愤然出走,以及走投无路的他不得不借用兄弟会的力量来赎罪,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上天对他开的一个玩笑一样,二十几岁的少年本应该是同姑娘谈情说爱的年龄,却不得不背负历史对于人类最沉重的打击。康纳并没有说话,他握住了阿诺的手,粗糙的手掌里温柔的热度让阿诺的眼睛里燃烧起了星火般的热情,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康纳的手中抽出,红了的眼眶里勉强憋出了一个笑意,“对不起大导师,打扰你这么长时间,天色已经不早了,您尽快回酒店休息吧。”他说完这番话便消失在了人流中,如同流入了沙漠的水滴,再也让人找不到他的身影。康纳轻轻地抚摸着手心中残留的温度,转过身慢慢地走向了酒店。
第二天清晨,康纳刚才洗漱完毕回到房间,还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下裤,甚至连上衣都没有穿。回到房间以后康纳合上摊开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开始穿衣服,“阿诺,你如果喜欢扒别人窗户的话,下次可以考虑不要蹲在阳台上。”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康纳将白色的贴身内衣穿上打开了立在床头柜旁边的行李箱。一件白色的带着天蓝色条纹的刺客服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阿诺叹了口气翻身进了房间,他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来昨晚的悲伤气氛,“大导师已经到了这把年龄了身材还是这么好啊。”阿诺打趣着康纳,被打趣的对象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熟稔的穿上白色的刺客服并未戴上兜帽,将袖剑等物装上之后合上了行李箱,“我今年才三十三岁,并不称得上是年老,亲爱的阿诺。”这个回答倒是让阿诺并不吃惊,他对康纳年龄的猜测与这个数字非常的接近,只是他仍然好奇为什么这个年龄的康纳仍然不选择结婚成家,“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结婚的话,我只想说,刺客这个职业的限制让我对家庭的向往变成了幻想。我不想牵连我的家人,阿诺。”这席话点破了阿诺心中所想,兀然想到了自己仍不知去向的爱人爱丽丝,阿诺心中便是一片苦涩。一只大手按在了阿诺的肩头,阿诺抬头看向了将脸隐藏在兜帽中的康纳,“带我去见你的导师吧,阿诺。”
法国兄弟会的据点非常的漂亮美观,建立在地下的组织虽然小但却五脏俱全,康纳同门口开商店的男人打过招呼以后脚步有些沉重地推开了刺客大厅的门,“阿诺,你留下,这是导师之间的谈话。”就在阿诺想要跟着炕呢一同进去的时候,靠在门口的比雷克阻止了他,阿诺听到了比雷克的理由后也是点了点头并未跟随康纳一同进入大厅,但他却注意到比雷克看向阿诺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仰。“比雷克,这位从美洲远道而来的导师很厉害吗?”阿诺坐在训练室的椅子上问自己的师父,对方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二十八岁便成为了刺客导师的他大概也只有百年前那位刺客宗师阿泰尔才能傲视,他不仅杀了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海尔森·肯威,还解决了不少的圣殿骑士内部的高层,使得其在美洲殖民地的影响力大大降低。”阿诺喝了口水,表情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比雷克看不到他的表情。
正当阿诺打算暂时出地下组织透透气的时候,康纳已经结束了谈话和米波拉大导师说着话,“谢谢,米波拉先生,我会在法国尽我所能调查这些事情的。”康纳握住了米波拉的手,象征性的摇了摇之后便不动声色的抽离。结束谈话以后康纳摘下了兜帽满脸笑意的看着阿诺,“结束谈话了,介意带我去继续参观你的家乡吗?”康纳似乎并未注意到阿诺身旁的比雷克,径直走向了阿诺,“咳咳,康纳大导师,你好,我是皮尔·比雷克。是法国刺客组织的一名刺客。”比雷克自告奋勇的向康纳做了自我介绍,仿佛才注意到比雷克的康纳亲切的笑着握了握比雷克的手,两个人客套了几句以后康纳便和阿诺一道走了。
“那个叫比雷克的是你老师吗?”
“你怎么知道?”
“他的手掌老茧很厚,是常年持剑才会磨出来的特定老茧。你手上的新茧位置和他的十分接近,所以他应该是你的老师。”
康纳和阿诺走出地下组织以后对阿诺说道,但阿诺却说,“我以为你会和每个人拥抱。”这句话里的意思非常的暧昧,甚至连当事人阿诺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康纳却回答,“并不是这样的,我的小兄弟。你的大导师米波拉先生是位好人,但是他的心机过于重了,我不是很喜欢与这样的人又太过亲密的接触。你的老师比雷克先生对刺客组织有着无上的热忱之心,但是他的表现让我觉得他过于的急于求成。”稳重的分析让阿诺无言以对,他喃喃着,“那你为什么同我拥抱?”康纳笑着拍了拍阿诺的背部,“因为我觉得你没有心机,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儿,而且我很喜欢你。”话语中透露出的喜悦让阿诺甚至以为方才稳重可靠的美洲大导师其实就是一个孩子,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真诚后阿诺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很喜欢这位导师这么喜欢他,发自内心的喜爱。
“我也很喜欢你,大……不对,康纳?”阿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却在称呼上出了问题,如果继续叫康纳为大导师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没错,叫我康纳就好了。这是我的老师阿基里斯给予我的名字。”康纳偏过头笑着看向阿诺。
“康纳?”
“什么?我的小兄弟。”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藏蓝色刺客服的小刺客将手背在身后,和身旁高大的白色刺客服的男人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融进了繁华的法国街道,如同命运的撞针般叠在了一起。或许命运的交叠让两个人心中充满了未来的幻想,但又或许,这只是一段将成为记忆的回响。
“爱丽丝……”
“对不起……”
数年后,身着导师服的阿诺在一块墓碑前放下手中的鲜花,墓碑上的姓名在夕阳下显得温柔而又美丽,阿诺看着墓碑的表情充满了依恋却又决绝。他喃喃道,“就如同康纳所说一般,割舍不下的我为了赎罪将你牵扯了进来,或许我们迟早有一天需要面对这样的场景,但是又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进程。”他顿了顿,嘴唇挪揄却终归没有开口。他抚摸着墓碑的边缘,底下沉睡着他的爱人和他的幻想。
而太平洋的上方,一艘帆船上的一位中年人手中攒着一封信件,厚重温柔的字体上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姓名。我们无法得知信件的内容会是什么,也无法预知信件是否能够安全的漂洋过海。这一切都是未知,源于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的约定。无法阻拦世界改变的我们早就在冥冥之中被世界改变,从年少轻狂的傲慢变成隐于尘埃中的阴影,历史是这么的残酷,但记忆却是如此的美好。
[Dear Arno,]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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