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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已经走了两年,栀子花也轮着开了三轮。皇帝从秦府里栀子花开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每天数着日子。他数着秦牧走后的日子,数着自己没有秦牧还能活多久的日子。
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也找不着秦牧,可能自己两年之内就死了。或许三年,绝对不会超过四年。
他睡不着觉,而且经常性的胃痉挛。太医开的药太苦,他也不想喝。有时望着铜镜,他都还感觉秦牧会从后面为他绾发。胃痉挛痛的厉害的时候,还会慢慢慢慢出现幻觉。痛的时候大脑就会放空,眼神也无法聚焦,这时耳边就会出现秦牧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唤他“陛下,陛下。”
“陛下,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呢。”
“陛下,你答应我要陪我一起看栀子花的。”
“陛下”
“陛下…”
“…”
胃痉挛过后,金碧辉煌的寝宫只剩下一个抚柳庭。他躺在柔丝万缕的软塌上,他睡在最金贵的地方,他当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他生了病,可是不想治。身边的下人们求着他喝药,吕公公也在。可是他不想治。治好了干嘛呢?治好了就又会生病,生了病又要治。所以他给吕公公说:“就这样吧。”
吕公公没法子,只是让宫女们一遍一遍的热着药,放冷了又倒掉。然后又重新温。
循环往返的,不止是他的药,还有他自己。
皇帝坐起身来拿起枕下的一封被撕烂又被拼好的信,他反反复复看,期望能从上面得到什么可以帮助他治疗心病的良药,可是翻来覆去全都是没有用的苦药。
白纸黑字上的每一个字,皇帝都把它们拆开来看,看久了仿佛就不认识这些字了。可是落款的秦牧他却一直直愣愣的盯了好久。他想短暂的不认识这两个字,因为他想短暂的忘记秦牧。
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他不甘心秦牧的不辞而别,不甘心秦牧留下来寥寥数语的简短的信,不甘心他们还从未一起看过栀子花的绽放,不甘心秦牧亲口说了爱他,却没和他在一起。
信上写:“我心甘情愿你将我淡忘……”
皇帝想,你是心甘情愿了,可是我不愿意,我心不甘也不情愿。我是百般不愿。我忘不了你,早在我们第一次相拥而眠的夜晚,我就已经将你刻进我的心脏。
他的心很酸的痛了一下,蚂蚁噬咬的痛处从心脏扩散开来,然后一寸一寸的爬上他的每一寸肌肤。
没什么意义。
皇帝干脆不睡了,他爬起来等天亮。看着窗外的太阳顺着金云爬上天的时候,他开口唤吕公公:“吕公公,让他们母子开见朕。”
“是。”得了命的吕公公弯着腰出了寝殿,后面又来了一大批鱼贯而入的宫人,来伺候他沐浴更衣。
他赤脚踏进汤池的时候,想起他和秦牧的第一次。秦牧当时就是在这里和他做/爱。他又想起很多事,长时间没有休息的大脑竟然还在使劲转动着回忆以前的事。
他的回忆都被打上了斑驳色的记号。他想起以前母妃从来都没有笑起来过的嘴角,想起当太子时因为没有背好一首诗得了父皇的训斥,想起秦牧送给他的红色獠牙面具,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明月。
温水漫过身体,烛光打在身上。他是哪里还不够完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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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面前的母子,开口问:“他为什么不接你们回封地?”
那母亲说:“我…不过是他的一夜情…身份卑微,他又怎可能将我带回?”
皇帝嗤笑了一声:“我虽料到他早晚都会干这事,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干了。”
那母亲抬眼望着当今抚朝的皇帝,顶着一副年轻人的面孔,眼神确实冰凉没温度的。
皇帝笑过后开口问:“你知道朕找你们来干什么吗?”
“草民不知。”
“朕要你——”皇帝指着那个十四五岁的儿子,“做朕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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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