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后传,未完,第一人称X端木燹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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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葬
CP:[隐]号雨鲸鳌X端木燹龙
这地方叫龙湾镇,是个很奇葩的地方。临海不打渔,有湾不泊船,只凭着天有馈赠,海里产异珠,陆上生奇石,每年两季自有客商和寻求异宝的武林人来到这里收购奇珍,整个镇子的人仰此维生。
龙湾产出的珠子不同于普通珍珠,异色,色有乌黑,紫蓝,绛红,还有多色混杂的彩珠,色泽妖异虽然称不上讨喜,但贵在有价无市,无论常年往来的客商要求多少,夏秋季节采得多少就是多少,多采便多赚,少采的年头也不曾亏过价钱。全镇采来的珠子都在长老那里经手,统一价格交易给商人,镇里掌管珍物售卖的长老脾气一个比一个臭硬,把持行情,是绝不允镇民衣食之本贱价出售坏了行价的。
另有一宝,是为火曜石,更是罕有的东西,没人知道这种蕴藏着强大火焰力量的石头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又能够从哪里采得更多,能在山野间拾得火曜石是天大的运气,无论大小,只要卖给寻宝者这样的一颗,足够一户五口之家十年内衣食无忧。
掌柜的总说这两样异宝是龙神的馈赠,每到祭祀季节,他算是镇中大户,出钱出力且亲自操持,待那个传说中的龙神极是虔诚。我倒是从来都不信的,自打有记忆起就在掌柜的客栈里跑腿帮工,至今也有个十来年,年年祭祀也都去葬龙潭旁边那个高崖上面去看,可从来连一根龙须子都没见过。
每一次我对他的信仰表示质疑,掌柜都只是捋着胡子一脸“小孩子见识浅”的深沉笑容,笑得我屡屡差点忍不住变回真身揍他丫的一顿,但又要为了长久生计硬忍下去,真真的憋成内伤。
比如那天,掌柜的又在跟几个远路而来的旅人讲那龙神传说,我实在厌弃了他说的那些个故事,寻个采购的由头,跑去市集上图个耳根清净。集上也吵闹,且我又不是真个出来买东西的——出门时身上只揣了几个铜板,充其量只够买两个素包子充饥。
最后干脆绕到墙后面去钻小巷子,结果,很巧又很不巧地看见常在一处喝酒的蔡豹揪着个一看就是旅人打扮的人,在那墙根下面鬼鬼祟祟说些什么。不用听也知是私售彩珠,蔡龅牙那两个拦不住唾沫的龅牙也没能阻止他三天两天对着不明真相的寻宝者口沫横飞地吹嘘他私藏的那几颗珠子。
私售珠子压价坏行情这种事情,若被长老知道,可是要罚抽掉他家这一整年售珠款子的七成。只不过平时常来常往,相熟的几个大多睁眼闭眼的懒得给他捅到长老那里。一般情况下我也是懒的,只不过那天闲得很,就算无事也要惹点事端出来,更何况这么好的机会。
并且,被他拦住的那个,真正是个生面孔,并不是这几年常来往此地的散客。那人身量挺高,足足比蔡龅牙高出一个头去,身子整个裹在一幅灰黑色的斗篷里面,风在巷子里穿过的时候将布料吹得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高挺健壮又不显得粗重的身形。
我并不关心被拦住的那人是不是会上当受骗,亦或者他会否把蔡龅牙的事情捅到长老那里,我介意的是他藏在兜帽下面的脸容。这个有着那样漂亮身材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也长着一张诱人的脸。
……没错,我对那男人生出兴趣了,仅仅由于风吹过时暴露出来的身体线条。
蔡龅牙矮得很,视线被男人遮蔽了,完全没发现我的存在,兀自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充当听众的那位就站在他面前沉默着,没有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表示。也许是在思考。我看准方向埋了头往蔡龅牙和男人中间快步走去,装作急于赶路的样子,然后很“不巧”地被一块翘起的老旧路砖拌个趔趄,蔡龅牙瞄见我冲上来早吓得把手里东西藏进袖子缩身往后退了去,那男人不像是没有察觉的样子,却兀自站在原地没有移步,这倒让我有了几分着慌,一时没刹住,还真个重重跌到他身上去。
……真他妈硬。我被男人身上石头一样的肌肉硌得肩膀生疼,一边忍痛从他怀里扑挣出来,一边假作歉意地仰脸赔笑。一抬头,迎上一双空茫冷煞的眼睛,却是骇得我打从骨头缝里深处冷意来。
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哟,灿灿的金绿色底子上撒满闪烁光点,灿金色瞳孔,深处却又聚着一点红,就像是女人手上戴着的戒指上嵌的那种拼镶彩石,碎碎的光点像是夏空的银河坠落在他眼里,看起来似乎温腻可人,表面却又萦绕起一层寒气。
那股子煞劲儿,真真的又骇人,又勾人。至于他的脸……受他目光所惑,我已然注意不到他的五官面相是怎样的,只顾着愣愣的循着他的眼看去。男人察觉我凝视他的目光,自来微挑的唇角往下轻轻一撇,冷哼一声,也不见是怎样动作,便将我搡开拂袖走人。
我往后踉跄着撞了蔡龅牙一记。那厮嫌老子坏他好事,顺脚踹我屁股一下,甩手也走了。我在原地怔了会子,眼看天色阴下来,要到饭头时间,客栈那边忙起来掌柜又要左喊又喊找不到人便叫骂不停,也匆匆地往回赶。
回去时前脚刚进门就着掌柜在那曲尺台子后面瞪了眼,我讪讪笑着拱拱手,大堂里只寥寥三两位客家,没几下伺候好了我也躲到楼梯底下去拣出板凳来坐下歇脚。正在心里掂量着后厨飘出的香味是炒的什么菜、晚上何时开饭,忽然哗啷啷一阵响,挂在门上那海贝的帘子被半撩了开,背着昏黄暖溢的夕阳,就踏进一个人来。
见了那身形我便是一个激灵,打眼再看,眼熟的灰色斗篷与兜帽。正是在集上偶遇的那远途来客。
龙湾镇每到秋深时分,有龙潮奇景可看,也算吸引些远近游人,但都是挑着那前后一个月光景来到此地,客栈的忙季就是那么一个半月,来收货的客商是不多的,尽是些老主顾,每年同样时候来,除他们之外,每一个新出现的散客旅人,都是镇上关注的焦点。
这人便来得蹊跷。倘若他是收货的,在那僻巷里总会与蔡龅牙多攀谈几句。但见他容色,对龙湾彩珠并无特殊兴趣。至于游玩赏景,根本还不到季节。
比之于我的好奇,掌柜的反应则可称得上惊骇,我躲在楼梯的阴影下面往柜台看去,只见掌柜的脖颈僵直浑身一震,中年发福的躯体隐隐的竟颤抖起来。原本坐在堂里用晚餐的三名熟客也都齐刷刷停了筷子,窃窃地往门口瞄看。
那男人对自己引发的骚动浑然不觉,甩掉帘子边往柜台走边伸手掀开兜帽,露出一脑袋蓬乱的铜金色长发,眼睛藏在额发下面,也敛起一多半的煞气。
但仅仅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足够屋里这些个寻常人受用了,那坐得挨门口近些的客人,手里筷子已经当啷落了地。男人也没有看他,只自顾对掌柜道:
“要单间,普通的就行,收拾干净点。”
掌柜忙不迭点头,似乎在他目光逼视下有些张徨无措,递过簿子让他登上名,俨然望着那名字愣了一愣,随即拔高了嗓子喊我,命我领这位客人去最好的那个房间,却对房款押金的事情绝口不提。
不太想被他发现下午时在那巷子里唐突了他的人便是我,站起来的时候我随手把汗巾缠在头上,角子搭到额头遮了点脸,这才陪着笑凑上去,一贯的待客礼节领他走上楼。那人连目光都懒得赠予我,兀自边走边解开那件灰扑扑的斗篷,却露出里面镶缀着黑鲨鱼皮的衣衫来。同时也露出他带着鱼皮手套的右手。
我禁不住往他手上多看了一眼。那是北天海一带最凶残可怖的鱼类的皮,非是易得之物,不是最有钱有势的人是弄不到这玩意的,那些人为了炫耀,往往把鱼皮做出皮雕、腰包之类好装饰的东西,极尽雕饰,普普通通一块皮子,搞得比上好的玉石都精贵样。
就是这样同样有价无市的东西,被这男人当普通牛皮一样穿在身上,藏在灰扑扑的旅人罩衫下面。他好像完全不晓得那些皮料的价值。那身衣服很有些年头了,原本应该光亮的皮子上划痕斑驳,早已不复当年光彩。
他的年纪应该也不轻了。开门之后将他让进屋的时候我偷偷瞄着他的侧脸,青白色的皮肤是经受过风霜的粗砺样,眼角隐约有些细纹。
我极尽殷勤地凑上去要帮他把脏污的外袍脱掉,却被他厌烦地挥开。他自己抬手褪掉半挂在身上的外罩,卷一卷远远递来,坐到床上一把放下帘子整个人就都不见了,厚重的帐幔后面传来低沉森冷的嗓音:
“把水备好,没有喊你就不要多事。”
水在锅里轰轰地半沸,柴在炉膛里噼里啪啦烧得欢快,客栈的大厨,王胖正在对面灶台油锅里炸鱼,肉香油香溢满整个厨房。我抽了抽鼻子,吞咽着马上要承载不住的口水,强行控制自己把眼睛从盛放着金黄喷香鱼块的盆子上移开,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根一根地往炉膛里填起干柴,脑子里则想起在楼上客房等着洗澡水的那位客人。
他说不要多事,唉,本还打算多寻几个由头往他屋里闯呢,多打几个照面,一来二去的许是就有些机会……
忽然之间王胖厚重的爪子狠狠拍上我肩膀,却骇得我魂都飞出去半截子,差点一脑袋栽进炉膛里面。那爪子总算有点良心,及时把我揪出来,身子往后一仰,却是摔进一团肥肉堆里。
“走的什么神儿,水都开了,还不往上面送。”
“再烧会儿吧。”
我瞟了眼锅里,锅底贴着一层密密的气泡,咕嘟嘟,咕嘟嘟,有规律地一个一个往水面上浮,离滚沸还差些时候。
“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
那肥厚爪子离了我的肩膀,王胖捞过凳子往我旁边一坐,又一胳膊肘勾着我颈子道:
“那位是吓人了点,不过你小子不是从来不信邪吗,你不信龙神,去伺候总比我们好一点。”
“又说这种神叨叨的玩意,你说那是龙吗。”
本来就是个大热天,挨着炉子不说,脖子上还搭着块肥肉,腻得我心里直发毛,赶忙把那胳膊掀下去,扭头瞪回一眼。王胖讪笑着抽回胳膊,另一手里递了块炸鱼过来。
我大不客气接过就是一口。
龙湾是离着北天海最近的港,虽无船出港,但不远的倾波湾是有渔船的,捕来北天海深处的巨鲸,那鱼肉一向最是好卖。剥了皮,肉很容易就从骨上拆分下来,切成半个巴掌大小的肉块,滚一层干饼屑,入沸油,炸出来金黄酥嫩,一刀进去劈作两半,撒上椒盐香粉,便是北天海一带出了名的美味。
我最喜鱼脊背上软嫩酥滑的脂膏,普通食客嫌弃那处的肉肥腻,并无人买来食用,便都被熬了灯油。王胖知我有这等喜好,每次卖肉总会向渔家讨些廉价的鱼背脂。在他手下那些不成形的东西也能有模有样地让人生出食欲来,不过其中厚味,却只有我消受得起。
“传说,龙的眼睛里能看到星光。”
王胖刻意压低了声音,靠在近前神神秘秘道。我是不信他的,笑着嗤了一声。
“就一双眼睛,瞧把你们吓的。”
王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叹气:
“好吧,看掌柜跟你说。”
随着他话音,后厨的海贝帘子哗啦啦一阵乱响,掌柜抹着额头上的汗珠,满面愁绪走了进来。
我吸了一口从破口的酥皮里面流出来的嫰脂膏,舔着手指道:
“掌柜的,前面不忙了啊,有闲心来给小的讲故事听?”
掌柜也是跟王胖一样“竖子不可教”的表情,摇着头皱着眉,走过来伸手搭上我的肩。
“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但……这次你要认真些,听着,那个人,是真的不寻常。我三十年前就见过他。”
“嗯嗯。”
“跟三十年前比,他的样子可以说完全没有变化。”
“嗯,嗯嗯。”
“那时候我比你现在年纪还小,也是在这里做的小伙计,他当然不会注意到我,但我们,当时在场的人里面,没有谁会不记得他。”
“那其他人呢?”
“都死了。”
掌柜脸上的愁容里面添加了几分的阴郁,卷成一团的眉毛着实有些滑稽可笑。我强忍笑意试图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严肃一点,不过很显然这个企图失败了。
“……就知道你会这种反应。”
掌柜惋惜地摇头,用一种目送将死之人出发去送死的目光看着我道。
“我们全都逃不过。不过你不信也好,无谓的恐惧,只是平白折磨人而已。”
我咬着炸鱼膏,抬起眼睛很努力地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撒谎骗人的证据,他也看着我,眼里满是毫不掺假的真诚与歉意。
“……你不信?你真不信啊。那好吧,那个神我们惹不起,你不怕就你去伺候算了,别的活儿不用你了,专心伺候好那位就成。”
“真的吗?”
我充满怀疑地看着他。这不就相当于放假吗,在天天喊着缺人手又不舍得花钱多雇一个伙计的掌柜那里,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王胖和掌柜一起点了点头。
“这个是真的。”
“那我真信了啊。”
我还是半信半疑,不过有好事就要顺坡下驴,否则错过这一村就怕没这店,我也不敢在厨房多留,生怕掌柜脑筋恢复正常又要反悔,把手里没吃完的炸鱼拿纸包一包塞进怀中,拿起盆子打起开水赶着往楼上送去。
那房间的门是虚掩的,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果然这客栈里并无其他人有此胆量接近于他。我也不是多有胆量的,只不过自知与旁人多了些不同,暗里便多了几分的有恃无恐。
屋里静悄悄的,床上帐子落下来遮住里面光景,我一边吆喝着“客官小的送热水来了”一边注意那里面的动静,却没听见一丝一毫声息。难不成那位真不是人,连呼吸都没的?
上房里都备有浴间,我打开暗门钻进隔间,先点了灯,再将水倒进浴盆里。里里外外还是半点声息也无,我心里揣测着,却不敢贸然掀帘子看看床帐里面,只好下楼去再打水上来。往浴桶里灌水是个苦差,再加上旁边储水的桶,楼上楼下要跑十几个来回。跑到最后一趟的时候,我一钻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抬头,却见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倚帐坐在床边,静悄悄盯着我看,却像一只盘踞在林子深处的虎王,充满不屑的淡定观察着他将要选择的猎物。
我陪个笑,强压住后背发毛的感觉进浴间去灌水,走时掩了门之后只听隔间的小门吱嘎响着开了,里面隐隐传出布料摩擦的声响。待到送毛巾皂角的时候我刻意去迟了些,进屋时浴间的门开着,一想到即将看到的画面我的心就稍稍紧缩了些,屏息提气蹑手蹑脚靠到门边,小心翼翼往里看去。
浴间的壁上嵌着灯台,我记得先前只顺手点了最外面两盏,此时再看,却觉光线亮起许多,里面对侧壁上摇曳的灯火,竟不知是何时点起来的。而那吸引我的男人,站在门前右侧空荡的地板上,身上衣服已然脱得干净,露出精壮诱人身子,赤条条地背对着门,躬身将手伸进浴桶里试着水温。
我眼前顿时一片眩晕,混混沌沌的视野中那两瓣挺翘的臀丘是焦点所在,被灯火映成铜金色的肉质微微分开露出中央深深的沟。
我忍不住开始想象那两瓣肉的手感和那沟壑深处的风景,想象那一身石头一样的筋肉在掌中揉捏软化的过程,不知不觉间鼻头忽地一酸,“噗嗒”一声打破屋里凝固住的静寂。
男人躬身的动作似乎僵硬一瞬,但很快恢复从容,转过身带着点怒意看过来。我禁不住打了个颤,不敢看他的脸,垂了头慌忙扯下包头的毛巾擦了擦鼻血,正思忖着解释的托辞,却听他吸了吸鼻子,上扬着语调缓缓道:
“……什么味道?”
“……啊?”
我愣着看着他疾步掠到近前,一手绕过我的肩甩上半开的门,另一手径直探进我怀里,隔着内层的衣料,感觉得到手指摸索寻觅的动作。
终于能够再次近距离看他的脸,我脑子里有些发懵,一边被那双坠落了星光的眼睛吸引着目光,一边焦虑地一遍又一遍在他脸上扫视而过,每一次当我觉得仿佛已记住他的容颜之时,一眨眼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留不下,便紧张地再往他脸上看去。
他的五官精致得堪称无懈可击。高挑的细眉,长长的异色睫毛,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瓣和嘴角边似勾非勾的微妙弧度,每一处看起来都是如此精致,仿如女子面貌,合在一处时却透出无法形容的凶煞气息,不含一丝一毫娇柔。
我对他的认知在精致美艳与凶残暴戾两个极端之间游走,全然未觉那只手已经扯开我的衣襟将塞在里面的纸包掏了出来。他拆开看一眼,忽然对我淡淡一笑扬声道:
“喜欢吃这个?”
我愣着,不明白他想要示意些什么。对于我近似于无礼的冷漠他倒是没有任何不快,将纸包卷好塞进我手里,细看了看我的脸,“这么一看……你还真有点像我一个朋友。”
“……谁?”
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虑清楚这种突然涌上心头的酸楚是怎么一回事,舌头已经不听使唤地问出这么一句来。他看着我蓦然间窘迫起来的脸,挑起眉峰眼里似乎掠过那么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得让我几乎要怀疑那是否错觉。
下一瞬他便又变了脸色,打开门将我搡了出去。
“说过不要多事。记住,没有下次。”
我眼睁睁看着满堂春色严严实实遮挡在门板后面,虽然极是不舍,却也不敢再次唐突。然而若以为关门便能抵得住我,那他可是大错特错。
在这客栈里跑腿十来年,客栈的一砖一瓦我自是最熟悉不过。当即蹑手蹑脚出了这间房,却从另一边楼梯绕回顶层,从偏门一路穿进隔壁那套空房的浴间。记得这板壁上木材老朽,墙角处枯裂了那么一条缝子出来,我小心翼翼钻进角落,蜷缩着坐在里面,视线刚刚好对上那道隙缝,一打眼就见那男人仰靠在浴桶沿上,极其美艳的脸孔正对着我的方向。
虽然木桶里藏了大半春光,那露出来的颈项与一半的裸胸已可见艳色,他蜜色的肌肤被热水蒸得微微泛红,水珠沿着打湿的发梢从颈侧滑落,路过胸前暗红色的珠粒,当真好生诱惑。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蓦然意识到他的脸色泛红,却不像是热气熏蒸所致,一点点的娇羞潮色,如此引人遐思。隔着板壁,听得见浴间里水声哗哗不得停歇,就在我疑惑着他双臂都搭在木桶沿上,那声音倒是从哪里来时,却见水中猛地扬起一截闪烁金属色泽的凶煞龙头,嘎吱扭动着头颈贴靠去他胸前。
男人这才松开紧抓在桶沿上的手,手指在那龙头上轻抚了抚,龙头也撒娇般在他胸口轻蹭着,不知有心抑或无意,覆着鳞的颈子在乳珠上来回蹭了蹭,硬是惹出他一声低喘,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龙颈。
那龙形嘎嘎扭动从他指间抽身出来,更加肆无忌惮缠上他颈子,探出黑银色的信子挑着他紧抿的唇缝,男人却没有半点抵抗能力般松脱禁锢,哑哑呻吟一声,将手探进水里。
水声骤然间响亮起来。我几乎已能想象在那桶里狭小的空间中,男人分开的双腿间被那条见之凶残的龙形侵入的画面。真是凶残的嗜好。不过,正合我的胃口。
龙形颇显激动地在水中虬曲扭动着,半攀附在他的肩臂上。他展开双手伸到木桶外面来似乎寻求救助,嗓子里发出喑哑压抑的呻吟,头高高地仰去后面显出形状完美的喉结。那块脆弱的软骨让人看着就很想要一口咬上去,逼出他更多美妙甜腻的呻吟甚至求饶。
我不敢再看下去,唯恐再继续就会忍不住动作起来发出声音,勉强压抑自己离开那个偷窥之所,远远地找个空屋子,仰到地上,下意识往胯间一摸,果然已经硬得狠了。
当真不巧,偏这个时候王胖在底下喊起来要我给客人送饭菜。那男人正在做那等事情,我敢在这时候闯进去,可不是找死。
奈何他跟另几个伙计催命似的喊个没完,我只得狠狠掐一把不安分的小兄弟,一肚子酸楚爬下楼去,再端了托盘上来。
房门仍旧虚掩,我缩在门前听了好一阵,没有水声,便壮着胆子推门而入,却正赶上男人只披了条短巾走出浴间。想起之前偷看到的画面,我顿时红了脸,不敢再直直盯住他看,低下头却看到肌理匀称骨骼修长的小腿及足踝,水珠淋淋漓漓流下来摊开一片小小水洼,水面倒映他腿间模样,害我又不敢看了。
忙忙乱乱将饭菜布在桌上,我像逃一样离开那屋子,取了酒水再送来时,就见他已坐在桌前,上身仍旧是赤裸的,潮湿的长发散落在肩背上,脸颊仍泛着热气熏蒸的晕红。
唯恐刚刚镇压过的小兄弟再不安生,我不敢抬头看他,放下东西便想逃离,却被他伸手一把扣住腕子。霎时我脊背发冷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自然更不敢扭头看他的脸,却听耳边那道低沉嗓音道:
“坐下,陪我。”
他那样独来独往的男人当然是不需要陪伴的。要求一个店小二与他同桌用餐,无非是见我有趣想要耍弄罢了,就像猫戏弄老鼠一样。
但只要他允我这个机会,当一次老鼠给他耍,我也是乐意的。
因此也只表面上做了推托,到最后仍是关起门来,坐在他身旁执起筷子。
他在碗里倒酒,先随便饮下半碗。我偷眼看着他仰头时颈项上滑动的喉结,兀自压抑啃咬上去的欲望,很是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他放下碗,我赶忙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空空的碗底。他似乎戏谑地哼笑一声,举手给我满上一碗,扬声喝令道:
“喝。”
我不敢有违,双手捧碗狠狠灌下去。酒入肚腹,热辣辣地烧过一路,霎时间我脸上烧起火来,又怕叫他见着,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去。他斜睨着我骤变的脸色,嗤笑一声,倒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我夹菜。
筷子颤颤探出去,在那盘金灿灿的炸鱼里面觅出一块形态格外圆润的——那是最肥腻的脂膏,因难以维持形状因而呈现出圆形,这东西怎么能拿给客人吃,显然王胖将留给我的份子误放进来。为保他小命,不如迅速销毁证据。
他的筷子紧跟在后,悬悬地险些夹了这块。我迅速在鱼脂上咬了一口,方抬眼溜溜地往他那边偷看,正迎上他玩味的目光。
他看着我,眼睛藏在湿漉漉的额发下面,目光有些难以形容,似带感慨道:
“你还是喜欢吃这种垃圾东西。”
我喉咙一紧,差点被顺滑软腻的鱼脂噎到。
“……什……什么?”
我脸上一片茫然,竭力表现得无知并且无辜一样。他却不信地上上下下在我脸上身上打量着,探出筷子在我腕上敲了敲道:
“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号雨鲸鳌?”
我还是只能发傻,空茫茫的脑子里完全寻觅不到和那个名字相关的信息。但不知为何,听见那名字时,腔子里面有个地方竟隐隐地骚动起来,挠得我心里发痒,越看越是忍不住想要他的欲望。
他抬手拂开遮挡视线的额发,漂亮的闪烁星光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我被他浸透了寂寞孤冷的眼神所慑,傻傻与之对视许久,方突然回神察觉不妥,忙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碟子里兀自流出脂膏的炸鱼。
耳中却听一声断喝。
“抬头,看着我。”
我怯怯摇头。
“不……小的不敢唐突客官,那个名字小的也从不曾听闻,还请客官别再难为小的……”
他冷笑一声,手里筷子探过来架起我的下巴。我不敢硬是逆着他的意,慢慢抬了脸,眼光却四下游移不敢看他。
他偏头在我面上凝视。那样抿着嘴稍显为难的表情自不同于少女的娇憨可爱,但另有一种诱人的韵致,令我禁不住以余光偷瞟他的脸孔。
冥冥中另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说着“不能被他发现你在看他”,强行抵抗着另一半骚动着渴想他健壮美味肉体的心绪。
我觉得我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想要逃避,而另一半想要接近,他们两个在我脑海中争执不休,而我不想因激怒他而暴毙当场,艰难地抉择着合适的回应。
“看我。”
他冷声执拗地要求。我怯声道:
“那样未免太过无礼……”
竟不知那个字触了他的霉头,男人忽又冷笑起来,抽回筷子慢声懒懒道:
“你也知道什么是无礼。我最瞧不起没胆子的人,你……倒是有趣,有胆偷看洗澡,倒不敢明着看我了,嗯?”
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脑子完全一片空白,所有斟酌多次的托辞解释都噎在嗓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他知道?以他当时的状态,怎可能分心察觉周围动静,又怎可能猜中是我在那里偷窥呢?
我支吾两个字,实在说不下去,最后只得闭了嘴,垂眼等死。
他在旁似笑非笑地哼了两声道:
“看你有这胆子,以为你真是他呢。想不到只是空有皮相。”
言罢摇了摇头,给他自己满了碗酒一饮而尽,随后把碗摔在地上,再开口时声音却是淡淡的,轻得像是耳边拂过的清风。
“带我去葬龙潭。”
“……现在?”
我看着一桌基本没动过的饭菜惊愕道。
他兀自起身,从床边地板上捡起长长的袍子罩上身,一个字都没再说。
葬龙潭其实是海湾,也是龙湾镇因其得名的那个“龙湾”,肚大口小,却更像个湖,湾沿一边高,如山峭立,一边低,滩涂沿入水中。这湾里的水深不见底,平时少有风浪,却在每年一次的大潮时仰起百丈澜,那就是远近游客慕名而来的龙潮奇景。
这里也是平时祭祀龙神的所在。此间人极信龙神,为避免打扰大神休息,除非祭祀季节与传说中龙神出宫的龙潮时分,是不会有人胡乱来此走动的,更不允外乡人随意进入。
传说葬龙潭底是龙族涅槃之所,积有龙骨,又有传说那下面是通往龙族之乡的通路,由守卫看管着入口。不过种种说法终究不过传说而已,捕风捉影的故事我向来都是当笑话听,因而自然也不怕那些“不要打扰龙神休息”的训诫。至于我所带去的人,掌柜他们都认为是晚年归根的龙,更不会有谁阻拦。
因此一路畅通,他随在我后面,脚步轻快态度悠然,我看着沿途天光水色,海天一线白云叠嶂,如此美景令人心怡,也渐渐放掉之前沉重谨慎的心情,不自觉地忘形起来。
走在路上就听他衣衫里面什么东西嘎啦作响,我偷闲看一眼,只见之前在他洗澡时逞威风的龙头从他怀中衣襟里探出,骚动不安地往他肩膀上缠绕。
不知是怀着嫉妒还是艳羡,我忍不住在那龙头上多看几眼,却引它警觉,蓦地仰颈抬身吐起信子来。男人轻笑一声,抬手在龙头上拍了拍,眉目间竟带起几分宠溺意味。
我只知心头醋意翻涌,却不知那股子酸劲儿从何而来。看着他被那龙头惹弄得微微喘息,难受极了,不觉间慢慢停了脚步。
他见我停下,也停了下来,看了看身侧崖下波澜无惊的深潭黑水,偏头道:
“到了?”
“……没,”我嗫嚅着,恨恨瞪着缩进他胸前衣襟里的龙头,心不在焉地抬手往前方指了指。“那边才是下水口。”
“可以了。”
他紧了紧腰间系带,又收拢起袖口,扣子束住敞开的鱼皮缀边,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然从崖上跃身跳了下去。
水面上溅起一朵小小水花,复归平静,安然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我回神过来,葬龙潭边高峻的石崖上只剩我自己傻傻站在那,恍恍惚惚像在做梦。
葬龙潭的水像死水,不在潮汐时分,沉沉不起一点波澜。他已经下水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早过了寻常人闭气的极限,我确实有些担心倘若他就此不上来,后续我将面临很多麻烦。
我绕到对侧登岸的浅滩上,望着仍旧没有动静的乌黑海水,找快平整地方坐了下来。我又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不停絮念着我搞丢了他,回去没法交待,还是快快逃掉走得远远才好,另一半则对那男人信心满满,坚持留在此地等他上来。
仿佛有一把刀子,将我难以协调的两部分剖开来,那矛盾的两边在我脑中争执不休,令我头痛欲裂,忍不住抱住脑袋滚倒在地。
一个在说,快逃,趁他还没有认出你来,趁你还来得及脱身;另一半则近于狂喜地吼着终于等到他,怎么能走,要么等要么下水去把他捞出来,让他成为你的,让他满足你所有妄想,这是最后的机会怎能放弃。
眼前昏花之际仿佛看见一名蓝衣男子站在我面前,清秀儒雅脸孔被焦虑与恐惧扭曲得不成样子,无声地狂吼要我快快离开,另一半则是条诡魅的半透明蛇影,伏在我肩上贴在耳边,嘶嘶的语声低诉着男人结实美妙的肉体,如果能让他在我身下雌伏,那是多么强烈的满足。
我动摇着。我喜欢那条蛇的主意,但是蓝衣的男人格外执拗,他撕扯着试图从我的身体中脱离出去,扯得我脑仁儿疼,我有些恐惧地察觉搞不好他真会带着我的一魂三魄离开,将我残破不全的灵魂留在这法术凝聚的躯壳里,变成一个傻子。
别走……
混沌间我似乎是呻吟出声了。就在我身不由己呻吟出来的瞬间,只听死气沉沉的葬龙潭里水波动荡平地扬波,一团红光从水里冲了出来,光芒刺目,一闭眼再一睁眼,光芒已然散尽,却是跳进水里那男人,湿淋淋地站在我面前,藏在额发下面的眼冷冷看着在沙滩上滚来滚去狼狈不堪的我。
“你是让我别走吗?”
他扬声道,曲折顿挫的语调里是满得要溢出来的妖邪之气,听入耳中令我无端端打了个寒颤,却难掩激动地仰起脸去看他,看他湿透的衣衫遮掩不住的身体线条,看他颈项上
随着吞咽动作滚动的喉结,看他一开一阖的肉感的嘴唇……
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或者不怕死的傻气,反手抓住他的脚踝往下一拖,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把他死死压在沙地上,一手扼住他的颈项一手颤抖着撕扯他的衣带。而他只是唇边挂着嘲讽的轻笑,压低声音道: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停顿一下,暂时放过他的衣带,伸手拂开遮住他眼睛的乱发,凑上去在那双闪烁星光的眼睛上亲了亲,很是不怕死地邪笑了一下。
“难道你不想要?”
那时我已经再也等不得,哪怕下一瞬间就被他拧断全身骨头凄惨地死去,我也想要他,那种想占有的情绪在我心里面无限膨胀,那个蓝衣的清秀男人被这份欲望挤压得没了立足空间,可怜兮兮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和那条蛇一样,他也在透着我的眼看着这个男人,他也想要,却更多的是怕。
可怜虫。他只剩下残破不堪的一魂三魄,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男人冷冷看我许久,看得我笑容都快要僵在脸上,终于嘴角勾起一角弧度。
“放手,”
他十分冷然平静地说道,
“我自己脱,你别撕坏了。”
我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又笑起来,眼里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狂热,那份热度像一个火把,瞬间点燃我心底压抑的所有能量。我膨胀着,有些飘飘然地松了手,他轻巧地从我身下窜出,手指在腰间一拨一抽,肩膀一耸,那件湿透的外衣就沉沉落了地。
衣服下面的他是完全赤裸的,头发上浸的水沿着颈项和胸口的皮肤溢流下来,我看着一滴水珠落在他暗色的乳尖上映着午后懒散的铜金色阳光,发疯一样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
我完全分辨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当下正在做着什么、哪个先哪个后,仅仅依从着本能和常在男人床上厮混的习惯动作,往他身体上抚摸揉捏着。他全身的筋肉又硬又韧,捏在掌中就忍不住舔咬上去,我趴在他胸口上在那两团肌肉中间耸出的沟里舔过,急躁地吮到乳尖,咸咸涩涩是海水的味道,他哑哑地呻吟出声,手指钳抓住我的肩。
这男人肯定是饥渴很长时间了,只是在他腰里捏捏揉揉,下面那物就硬涨起来硌在我肚子上。我腾出只手抓住那玩意,又热又烫在掌心里跳动着,我松开手在那上面摩擦几下,随即两根手指从他腿间探到后面戳刺着紧闭的穴口。他腰身一弹,喘息着挺起腰来,紧闭的后庭口则颤抖着含住我的指尖,我忍不住将指头插探进去,热烫肉质即热情地缠绞上来,连着它的主人也扭动腰身在我掌中骚动不安。
“原来你喜欢让人操啊?”
我脑中一热,不怕死地在他耳边呢喃。他果然恼了,恨恨一声“滚”,正要起身却被我在他顶端刮擦的指甲磨得又软倒回去,我抵着他体内的压力又挤进两个指节,用力撕扯开紧绞的内壁。他喘息急促起来,眼睛竟有点湿润的样子。
看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做过了,身体因渴求抚慰而格外敏感,接纳起来却还有些困难。
搞不好爽过这一次就没命,既然如此也没什么温柔的必要,我在心里思量着自己的下场,豁出去地掰开他有些僵硬的大腿,手指戳进入口浅浅搅了几下,就扶着硬起来的玩意硬塞进去,咬牙一下子直贯到底。
他哑着嗓子低叫半声就咬住下唇忍回痛呼,恼怒瞪着我的眼睛里浮起朦胧水光,那颜色漂亮得让我心肝儿直颤,伏身在他唇上蹭了蹭,刻意柔声哄着。
“对不住,就这一下,忍忍就好了。”
“装你妈……啊、啊、慢、慢点……嘶——叫你慢——”
他凶巴巴地瞪着我,对我的温柔表现出十分强烈的厌恶。这让我以往引以为豪的温柔风范显得很蠢,我有些无措,只好闭上嘴改为采取行动,直接抓着他的腰抽送起来。他疼得在我背上狠捶了几下,我不得已放慢些速度,却又着了他的白眼。
我干脆停下动作。他紧窒的肉体紧紧绞着我那孽根,说实话,疼得快要不堪忍受,而他眼里浮着的朦胧水汽和咬得泛白的唇瓣也显出他有多难受。但这男人就像不要命一样在我掌中动着腰,叉开双腿勾住我分开的两条腿,又是痛苦又是不耐地喘息道:
“……混、混蛋、动啊、动……”
“你不是疼得紧。”
他拧紧眉头却又溢满渴求的脸真是可爱得紧。为着多看一眼这样的表情,我情愿再委屈自己的兄弟片刻,一边摩挲他的脸颊和下巴一边慢慢抽了出来。他浑身颤抖着发出低哑喘息,扶在我臂上的手指狠狠抠进我胳膊里。
疼痛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样的一具躯体而已。我满不在乎地放任他在我臂上抠出血痕,扳起他的下巴在那忍不住开阖着呼出滚烫热气的唇瓣上亲了亲。厚实柔嫩的肉感一如想象中的美妙,不,是比想象中更好,我忍不住含住他的下唇反复舔弄,用牙齿的边缘压磨。他喘息着在沙滩辗转扭动,抬起腰来双腿绕到我腰后将下体紧紧贴靠上来,他腿间那炙烫昂扬的玩意贴在我小腹上戳来滑去,惹得我也越发地不耐。
我伸手在他侧臀上狠拍一掌。
“刚才还要我慢点,现在又急了?”
他不说话,只是抬起低垂的眼眸撩了我一眼,长长的异色睫毛像帘子一样打开,那双金绿色眼睛里的星光掺杂水色顿时满溢出来,动人心魄。我心脏漏跳了一拍。下边本来就闹腾着的兄弟这下更是焦躁,颤抖着催促我尽快将它送入那温暖紧窒的地方。
我屏住呼吸试图稍稍按捺自己的欲望。若是比他更为急躁,我将一败涂地。
他看着我努力维持平和淡然的脸,动起腰来下体贴在我身上不住磨蹭,我忍不住伸手压住他的腰,着他一扭,便又滑了开。他身上淋漓着未干的海水及沁出的汗,皮肉紧实滑腻像条鱼一样难以把握。我有些着慌,跪坐起来两手都探下去想要抓住他,他双臂勾着我的颈项也直起身来,冷不防往我肩上一推,两人的位置便翻覆了过来。
不知为何,地位如此逆转我却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他翻船,仿佛很久之前就已经认定这男人只会在我身上承欢一般,然而竭尽全力我还是回想不起来一丝一毫关于他的记忆。
他紧抿的唇角勾起来笑得几分森冷邪佞,似乎下一刻得手的猛兽便会露出獠牙切断我的喉咙,然而看在我眼中那表情却是说不出的诱惑,我急喘着伸手扒开他跨坐在我腰上的双腿,手指沿着股间薄嫩皮肤探去后穴。
那处被之前厮磨间溢出的体液浸得湿漉漉的,很轻松挤入两个指节,再要深入便觉紧窒了。他喘了喘,兀自伸手扶起我挺立的那根,竟自己抬了腰将那物抵在了后穴上。
敏感的顶端被湿软嫩肉包裹的感觉令我有些失控,禁不住抬腰狠狠顶了进去。大概进得太狠,他眉头一拧,脸色瞬间又变。
他不快恼怒的模样同样讨我欢喜,我笑起来,扳过他的脸在脸颊上亲吻着,揽住他身子的手却按着他的臀将他更往下压了压。
那细细的高挑的眉拧得更紧了,异色的睫毛却挑了起来,没有帘子遮挡,他那半张的眼里凶光无遮无拦撒了满地。我满不在乎地啃上他的唇瓣,双手托起他分开到极限的两条大腿,稍稍抬起一点再放下去,这样缓缓抽动起来。
那里面仍然是能把人逼疯的灼热与紧窒,但经了开拓,毕竟是松缓了些,可比第一次闯进来时愉快得多。
他抬手掐着我肩头,试图自己撑身起来控制节奏。我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双臂拢住他的膝弯一把将他放倒在地,同时倾身覆上。这样的姿势让他更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怎样辗转扭动也无法寻回主动权。
翻过来的第一下我就狠狠贯入深处,他身体弹动一下,眉头拧成一团,禁不住张开嘴无声地痛喘起来。
我偏就喜欢看他这般可怜模样,不顾里面紧涩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抽送起来。他僵硬地挺着腰,似乎接纳得吃力,闭起的眼角溢出少许细碎的水珠。我舔去他眼角碎泪,下体却动得更凶。不知哪一下顶到了什么地方,他终于压抑不住发出半声低哑呻吟,这一开了头,就再收不住,断断续续喑哑的呼痛声绕在耳边如同天籁。
我想我一定是着了魔。自有记忆至今,床伴换了不知多少个,却从未对一个人有过这样深的迷恋,他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每一点细微的反应和声音都能撩拨起我所有的热情,我就像是一个干燥了许久的火把,被他眼里崩出的一点点火星引燃。
不同于脸上痛苦的神色,他的身体极热情地绞紧了缠绕包裹着我,在抽出时绞紧不放,而在插入时瑟瑟颤抖着迎接我的进入。
“你的身体要坦率得多。”
再一次深入时我喘息着在他耳边低声道。他被这一下弄得浑身痉挛,双臂绞住我的肩膀许久方深喘着冷哼一声,拿眼角斜斜瞟我。
“……就这么点能耐了?”
他嗓音低哑,话语被呻吟声割裂成无数的碎片撒下来,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淫荡。”
我被那眼神看得脸颊发烫,咬了咬牙,在他又要挑起那森冷嘲讽的笑容之前,抓着他的腰将他翻了过去,孽根在甬道中绞拧半圈的刺激让他也有些熬不住地软了腰,我抓住机会分开他的双膝侵入进去,从后面顶弄起来。
他双肘撑在沙滩上,头低垂下去,随着腰身被顶得一晃一晃,下面那物也晃来荡去。我空出一只手托住他股间之物在掌中揉捏着,同时往他身体里狠狠一顶,他那里瞬间又绞得紧了,哑哑呻吟一声腰间脱力险些坠下。我适时揽住他的腰腹将他软化下来的身子带入怀中,从侧面看去他的眼神有些涣散,鼻息变得急切粗重,似乎快要到达顶点的样子。
我脑中一热,也有些无法自控地加快了频率,只觉他湿热的甬道越绞越紧像要把我绞断在里面一般,我咬着牙艰难抽出再抵入,反复数次,忽听他喉中低低呜咽一声,整个人便软倒下来偎在我身上。与此同时那里面也绞缩得越发狠了,逼迫我泄在其中。他腰身又颤了一阵子,这才彻底软塌下去。
我扳过他的脸在他颤抖的唇上亲吻着,刚刚发泄过的欲望仍觉不足,悄悄地在他体内又挺立起来。他察觉那物的不安分,瞪了我一眼,拖着虚软无力的身体试图将结合处抽出。我自是不想放过,揽回他精健结实的腰杆又紧紧扣回怀里。
“……够了。”
他连回头都懒,仍旧喑哑着嗓音冷声道。
我当然不怕。要命的事情做都做过了,再多做个几次也是同样后果,何不多占几回便宜呢。
不由他反抗,将他身子一拧,正面转过来压在沙滩上,抬高腰臀便将再次硬起的欲望送了进去。他双手掐着我的肩膀试图将我推开,确实是用了真力气的,只不过体力的过度消耗让我可以不费力气地压制他的挣扎。
他从额发下面冷冷瞪我,表情像要杀人一样,我坦然受着他刀子似的目光,托起他的下巴在那双凶煞而又美丽的眼睛上亲吻着道: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一次就能结束的,……”
话一出口,他愣了一下,我也怔住了。这句话不知从何而来,我却说得那样随意自然,仿佛真的曾经历过他过去的某段时光。但想要回忆的时候,却像是被一道石门拦在路上。那条蛊惑我的蛇和惊恐失措的蓝衣男子全都不知道躲去哪里,脑子里一片乌漆漆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突然间我没了兴致。在他被弯折得过度的腰后揉了揉,便放开他想要抽出。他忽地极暧昧地对我笑起来,勾住我的颈子凑到我耳边道:
“这机会难得,你都不想多占我几次便宜吗,号雨鲸鳌?”
蓦然间藏在我灵魂深处的那条蛇猛地扭转窜动起来,好像要撞破这躯壳的禁锢一样,那个蓝衣的男子再次开始喊着要逃跑,他们两个把我的思维和记忆搅得乱成一团,我头疼欲裂,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把将他掀倒,昂扬的欲望贯入仍然红肿湿润的肉穴。
他似乎十分愉悦地在我身下扭动着低喘着,放肆地发出呻吟声和喑哑的惊叫声,美好的肉体在我掌中软化下来,随我揉捏摆弄。
我想我应该是满足了,却又觉得不够满足,因这次在摆弄他肉体的已不再是我,而是那条蛇,它终于得逞,在它渴想着的肉体上不知疲累地索求。我却累得很,不知高潮了几次,那男人高潮的次数只会比我更多,却不知死活地继续疯狂索要,它也不怕精尽人亡,只是一味地配合着男人的求取,倒是前所未见地乖巧。
渐渐我眼前有些发黑,意识模糊之间隐约看见一条浑身覆鳞的邪龙从丢在一边的衣物里攀爬出来,它乌黑发亮的蛇信触上我的手,却仿佛引动了什么共鸣,我身体里那条狂躁的蛇竟慢慢安分下来,很是意犹未尽地缩进意识深处。
我清醒过来,看见他满身青青紫紫的掐痕吻痕,大腿内侧一片污浊的液痕,仍有浊白液体从他腿间缓缓溢出,一身难以描述的凌乱模样,表情却是懒散而餍足的。他眯缝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心里有点火起——我想要看到的画面竟不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真正令人窝火。
但躯体的疲累是无法忽视的,我现在也已无力继续,只好起身捡回衣服一件一件穿回身上,埋着头不敢看他,也不知该当说些什么。
还是他先开了腔,懒懒地伸出手搭在我臂上道:
“我要洗澡。”
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将他伸出来的手臂搭在颈后,将他赤裸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他自己伸手扯来丢在旁边的衣服,随随便便缠上身遮住纵欲之后的凌乱,便埋头在我怀里,再无动静。
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沉静得称得上清纯秀气的睡容,忽然间想起还不曾问过他的名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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