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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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小时候出过事儿。

钟意几乎可以肯定，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正常男孩子被欺负过后会反抗，会愤怒，不会是这种发泄一样的大哭。

而且他在抖，在害怕，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往外跑却被人抓回去了。

“怎么了？”钟意拿出这一个月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问道，“哭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钟情不说话，只躲在他怀里哭。

一直哭到下车，钟意都怀疑他是不是其实买了瓶矿泉水悄悄洒在了自己身上，真是让人疑惑，一个人真的可以连续不断的哭这么久吗？

他不得不重复昨天的情景揽着自己软绵绵的哥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屋子，钟情放开手去浴室洗脸，收拾好自己再出来，又是那个漂亮的眼睛有点肿胀的哥哥了。

“对不起。”钟情小声地说道。

“对不起什么？”钟意脱了上衣，露出少年已经成型的肌肉来。

上衣上全是眼泪和鼻涕，也就是钟意能忍一路。

“弄脏了你的衣服。”钟情真诚地回答道，“还让你在门口等了我那么久。”

“还有什么？”钟意欺身上前将他环在自己的怀里，“你说，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钟情迟疑了一会儿，“或许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那不算什么。”钟意说道，“你怎么能让别人碰你呢？你是我的私有物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跑？你打不过他？还是根本不想躲？我的好哥哥，你在想什么？”

钟情又不说话了，像是想起什么，又开始轻微的颤抖，他突然挣脱了钟意的怀抱，在他抓到自己之前跑上了床，往早上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一钻，大有将自己闷死的架势。

钟意看着那一大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他打开了衣柜大门，把里面的衣服全都扒出来，抱着床上的一大坨躲进了柜子里。

柜门一关，整个空间黑暗静谧，只听得见呼吸声。

果然，到了全黑的环境，钟情开始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在黑暗中冒出了自己的小脑袋。

钟意看不见，全靠感觉，柜子里放两个快要成年的少年空间并不够大，钟意掀开被子的一角挤进去，跟钟情紧紧的挨着。

被子包裹住了两个人，彼此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

钟意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钟情摸索着亲过来，好像接这个吻能让他有些勇气去面对什么事情，两人吻了很久，久到钟情有些缺氧。

这是哥哥第一个主动的亲吻。钟意摸了摸嘴，感觉还不错，拉过钟情的手在手中揉捏着，静静等待着钟情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钟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来。

“我小的时候，出过事儿。”钟情听起来声音很平静，但在黑暗中拉着钟意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我七岁的时候被人绑架过，绑了我想要点钱，本来五十万也不是很多，如果不惊动爸爸的话妈妈把房子卖了凑一凑也就够了，可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爸爸和妈妈的关系，五十万涨到两百万。”

钟情忽然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我的命这么值钱。妈妈没有办法只好来找爸爸，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那是妈妈第一次去你家里，你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有个女人冲进了你的家，给你妈妈跪下求她让她见见爸爸？”

钟意回忆了一下，还真有这么一次，但他没在意，这些年找上门来的女人真的很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并不在意这些短暂停留的女人，只隐约记得那次妈妈的心情不好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妈妈没有同意。”钟情说道，“当时爸爸应该是出国去谈合同了，我……被绑了一周，这一周他们都对我挺客气的，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可能是怕我磕了碰了卖不上价吧，直到最后一天，妈妈求来了钱，在去交易之前，他们的老大先脱了裤子。”

钟意想让他停下，但是钟情已经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话来，“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教我‎‌‎口‎‍交‎‎‍‌，我发现不对了他们就打我，我真的……我躲不过去，我打不过他们，我想跑又被抓回来，我跑不过，我的眼睛被蒙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他们按着我，按着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按他们说的学……”他说的的声音又小下去，抱着被子开始哭。

“那你昨天，怎么不推开我？”钟意觉得自己好像个畜生，“你怎么……”

“我……”钟情抽了抽鼻子，“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而且我是在赎罪呀，怎么能拒绝你呢？”

赎罪。钟意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字沉重，面前的人的妈妈害得自己从小没有感受过父爱，母亲也一直没有母爱，那他呢，他感受过吗？爸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喜欢他，他的妈妈也因为自己的妈妈死掉了，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忽然想起来两人见面第一天，在他提出你该还债的时候钟情的表情，那表情分明是在询问他，我做错了什么呢。

他想这样吗？他想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受尽欺辱吗？他想当小三的孩子吗？他想让自己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压在床上为所欲为吗？

他应该也是不想的。

钟意反思了一下，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不疼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没了，钟意也是，怎么看他们现在都只有彼此了。

妈的，我到底对我最后的依靠做了什么傻逼事情？！钟意在黑暗中震惊，一旦想明白这个道理，只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儿全是狗做的事儿。

但是。钟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哥哥手活做得很好，而且他也喜欢男人，这样子出去肯定会被人欺负的呀，不如自己欺负，反正以后，以后不让他口就好了啊！至于赎罪，赎什么罪，他有什么罪可赎，妈的，自己果然是个傻逼吗？

他在黑暗中抱紧了钟情，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以后也绝对不让你做这些事儿了，你是我哥哥，我……我现在也只有你了，不是吗？“

钟情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钟意忽然说这些话，让他一瞬间恢复了清醒，“那你……也不怪我妈妈了吗？”

钟意没来得及回答，别墅的门铃响了，他只好把钟情抱出来放回床上，自己急冲冲套上衣服下楼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连体工服，拎着一个航空箱和一条小金毛，见他来开门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您定下的狗子。”他将金毛塞进钟意怀中，向着身后挥了挥手，后面的人怀中捧着猫砂猫砂盆猫爬架和狗子的狗窝和狗碗。

于是钟情半天不见钟意上去所以找下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当爹了。

儿子是一只金毛和一只嗷嗷待哺的橘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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