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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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越来越明显了，到处都有风留下的痕迹。中秋过后，正气山庄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只有风寄住在这里。俏如来从别的地方回来，推开门迎接自己的只有一地半枯黄的落叶。

因为天凉，俏如来将夏衣换下收好，拿了扫帚在院中扫着落叶。小的时候在禅院也跟着院中的僧人一起扫，他也记得菩提尊喜欢在天门扫着尘土。方丈说扫地也是一门学问，以前还懵懂，如今可能真的不懂了，回不到以前平静的心，毕竟经历的都是风浪。

扫在了一堆，一阵风来又把几片吹离，俏如来重新将落叶扫回，不厌其烦，仿佛回到那一段僧侣时光。

陌生又急促的敲门声来自街上的小童，原来是风筝挂在了屋檐上，难怪方才余光有一股纷乱的颜色。几个小娃娃仰着头看他，手都藏在袖子里，有些拘谨，不敢开口，就指了指风筝。

俏如来让他们进到院子里等，脚尖一点便轻松跃上了檐上，将风筝摘了下来。白衣层层叠叠的，一如他白发扬在空中展开了纱，仙人般落回娃娃面前，手里拿着他们的风筝。小娃娃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轻一跳就拿回了风筝回到他们面前，雀跃地跳着。

“拿好了。”他笑着说，声音很柔和，将风筝递给他们。

“谢谢白发哥哥！”藏在袖子里的手也伸了出来，原来手心里还有糖。稍大的孩子领着其他的娃娃走了又回来，将自己手中的糖给了俏如来，“娘亲说要知恩图报。”

只是一颗小小的粽子糖，但是很甜。那一声“白发哥哥”也叫得响亮，俏如来听着觉得这个称呼挺可爱的。

耳边捕捉到一丝破空的声音，俏如来侧身一闪，一个小物体几乎是擦着发边而过。定睛一看，只是被揉成一团的枯叶。随后更大的物体从身后扑来，扑得俏如来一个踉跄。

“苍狼。”他哭笑不得。

“白发哥哥。”那人在背后抱着他，学着孩子们的叫法，又刻意压低了声线，低沉的男声十分迷人。

苗疆秋意明显，苍越孤鸣来到杭州后第一时间便是脱去一件外袍。发饰上的毛条坠垂在耳边，若有若无地扫着脸颊。怀里的俏如来抬手轻轻一揪他的发饰，那人“哎哎”两声就松了怀抱。

“年岁渐长，越发不正经了。”反过来屈起手指要敲他的脑门。

那人抓住他的手，放在唇下，也不是吻。而是看着他，湛蓝的眼中闪着狡黠，恶作剧般小小舔了一下。惊得俏如来立刻收回了手。

院中的落叶最后还是由两个人合力扫完，想着要趁秋风微凉到街上走走。街上的小摊卖起了粘雀儿嘴，自家的娃娃也乖巧地在帮忙。俏如来又听见有人叫他“白发哥哥”，帘儿后面钻出来的娃娃原来是方才上正气山庄找风筝的小女娃，声音有如她家粘雀儿嘴一般软糯。那粘雀儿嘴是糯米粉揉的，咬一口黏黏糯糯的，有些咸口，不过吃多了会腻。

“今日有风，不如放风筝吧？”大概是想到了挂在屋檐上的蝴蝶。就算是落在屋檐上，彩带仍是飘飘然的，拉出炫目的颜色。

走上钱塘边，有许多儿童拉扯着线在岸上跑着，装了风之后，娃娃的蜻蜓便飘上了半空飞。大潮之后的钱塘又是一片静谧，江面上的风早就没有了大潮汹涌的味道。有个稍大点儿的孩子在人群中穿行，兜着一些油纸包，不时又围在一群孩子身边玩耍。

“白发哥哥！”发现他了，小少年便向他打招呼，引得他身边一群孩子也雀跃跳着叫他，欢快得很。

俏如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就听到孩子们叫身边人“苍狼哥哥”。歪着头看他，金眸里多了一些疑问，他以为这人也会被用发色来称呼，比如紫发哥哥啊，或者是蓝眼睛的哥哥？苍越孤鸣突然想了起来，从腰间的锦袋中拿出一包油纸包，难怪锦袋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都是粽子糖，跟小少年送自己的一样。原来早先进城的时候正巧在小少年那儿买了糖，认识了，见着一群孩子嘻嘻哈哈拿着风筝纸鸢到处跑还有些愣神，只是到了正气山庄后和俏如来一起聊着天扫着地，忘了把糖拿给他尝尝。

两个人挑了普通样式的风筝。年轻的小摊贩拍着胸脯说手扎的风筝结实着呢，不容易散架。苍越孤鸣并不注意这些，王宫中的童年没有这样的乐趣，花些小钱买点童年记忆也不亏。俏如来从小与娘亲生活，而后便是禅院修行的日子，童趣事物接触并不多。于是盟主和苗王犹如两个大孩子般在娃娃堆里放起了绚色的风筝。

“俏如来大哥？王上？”两个风筝撞在一起，线缠上了，双双跌下地。过来捡风筝时发现是忆无心。

还以为藏镜人在附近，俏如来和苍越孤鸣四周望了一圈，连天地不容客的身影都没看见，倒是发现了隐藏在林中的马车。

大概又会有稀客来正气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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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指黑白郎君的私家出行工具：幽灵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