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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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郁见明整个人变了很多，他先抽空去外面配了隐形眼镜，将遮住的眼睛露了出来，又去理发店剪了个清爽一些的发型，整个人现在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像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

在郁见清的指导之下，他还学会了跟人笑着打招呼，等有人对他表示不屑一顾或者不满的时候，真诚地对那个人发出疑问。

这个办法很见效，周围的人开始对他友好了起来。

杨帆也一直被关在警察局，所长来找过他几次，都是郁见清打发了他。

“之前您的外甥还抄袭了我几篇论文都发表了。”郁见清一边吃小蛋糕一边说道，“我准备近期就起诉他，您最好准备一下。”

老所长再次落荒而逃。

郁见清告诉郁见明，天之外有更高的天，老所长上面还有更厉害的人，总有人是站在正义一方的，让郁见明不必害怕。

郁见明为了报答郁见清，在一个周末送给了他一个机器人的身子。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器人，是郁见明托自己新认识的朋友做的。

那人是个机械狂魔，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被机械化，当他听说郁见明捕捉了一丝自己的思想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做了个小机器人送给他。

机器人有个圆滚滚的身子，轮子代替腿脚，手和胳膊是两根可伸缩的弹簧，头上有一根天线，代表脑袋的圆球上有一个液晶显示屏，安装了两个摄像头来代替眼睛。

郁见明将原本的机器里的脑电波转换成数据传入了机器人的身体。

这样郁见清就拥有了自己的身子，一个简陋的，但是充满了爱意的身体。

晚上的时候他也能陪着郁见明一起睡觉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两人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在初秋的早上，这天本该是个周末，两人说好了要睡个懒觉，结果早上六点多的时候郁见明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照顾母亲的阿姨打来的，阿姨哭的不行，说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煤气味道，她只能赶紧将郁见明的妈妈送到医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郁见明挂了电话火急火燎的带着郁见清买票就走了。

到了医院已经是下午了，医院里人来人往，医生护士表情都很漠然，仿佛手术室外的哭声与生离死别都与他们的情感没有半点干系。

直到将尸体送到了火葬场，郁见明才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抱着郁见清痛哭起来。

两人是同根同源，此时此刻的悲伤感受被放大了两倍，郁见清的小小机械身体经受不住脑电波这样大的波动自动关机了，他被迫回到了郁见明的脑袋里。

他们回到了家。

家还是郁见明记忆中那个小房子，他开了门被屋内的一片狼藉惊呆了，屋子里东西胡乱丢在地上，花瓶之类的瓷器都被砸碎了满地碎片，他绕开这些碎片将郁见清充上电，又去母亲的卧室看了看，卧室也是被翻过的狼藉样子，床单被罩都被剪破了。

这像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他打开衣柜，母亲挂的整整齐齐的大衣也都随便的团成团塞在柜子里。

他没有报警，他知道，这一定是哥哥干的。

他觉得有些悲哀，母亲自杀，哥哥没在病床边，也没有在火葬场，却将家里搞得一团糟，像是要找些什么，很显然他没有找到，不然也不会疯了一样糟践这间屋子。

郁见明又留了两天处理母亲的后事，在葬礼当天，护工阿姨塞给郁见明一个信封，说那是郁见明的妈妈留给他的，在她死之前的那一天。

“妈妈当时看起来有什么异常吗？”郁见明问道。

“你妈妈可能是实在疼的难受。”阿姨说道，“我感觉她可能在哭。”

妈妈会因为什么事而哭泣呢？因为自己吗，还是因为哥哥，他开始懊悔起来，自己最近光顾着和郁见清一起感受世界，都没有怎么给母亲打电话。

他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掉出来一个存折和一封信。

“吾儿见明，见信佳。这或许是妈妈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郁见明坐在郁母的坟前小声地读这封信，“关于你，妈妈总觉得亏欠许多，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养家，妈妈知道的，妈妈恨自己身体不好，也恨你的爸爸不小心那么早就放下我们去了，现在妈妈就要走啦，去找你的爸爸算账，你无需担心，若是我们想你，我们会来你梦里见你，今后你要为自己而活，去做想做的事情，干想干的工作，爱应该爱的人，无需再为我们牵肠挂肚。小明，爸爸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其实是希望你这一生都能明明朗朗，快快乐乐的，妈妈走后你无需再理会你的哥哥，若是他再犯什么错，你不要心软，这个社会自会教他做人。小明，不能再多说了，再多说妈妈又舍不得了，妈妈爱你。“

“她是为了不拖累我才死的，对吗？”郁见明有些恍惚的将信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生怕自己的眼泪晕开了这最后一封信上的字迹。

“我觉得不是。”郁见清还在他的脑中，“我觉得，是她怕你的哥哥再找你的麻烦。”

“哥哥难道又做了什么吗？”郁见明有些疑惑，“他最近都没有联系我，也没有找过妈妈呀。”

“可是他也没有出现。”郁见清说道，“难道你不好奇他去哪里了吗？总之你最近要小心一点。”

郁见明觉得是郁见清多虑了，但是他现在还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痛之中，无力反驳他，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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