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做生意的时候耍赖——”
-----正文-----
“关于你母亲,我想跟你聊几句。”
费渡扫了一眼骆闻舟,没有立刻搭话,而是慢悠悠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云莓酒,再开口便自带酒香和醉意:“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告诉我?”
不管是极昼还是极夜,到了夜晚,森林别墅一层客厅的壁炉前,都是费渡和骆闻舟的专属地。骆闻舟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地方:不论是回到别墅还是离开,都会经过这里。他作为首领,不用费神留意,自然知道家族成员的动向。巧的是,费渡也喜欢这里。所以,他们可以在这里谈情,还可以在这里迎接或是欢送来往的家人。
不过,更亲密的动作要去寝室里才能做,比如接吻。骆闻舟承认,是他太在乎首领的威严,但若是费渡主动献吻,他倒也乐意接受,还会假模假式地训他一句“太不端庄”。然后费渡一定会对他耳语: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喜欢费渡的放荡,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但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
“什么事情比你母亲还重要?”骆闻舟问。
“有啊。”所剩不多的酒液,费渡一饮而尽,他舔去粘在嘴角的果渣,将酒杯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而后眯缝着眼睛对骆闻舟说,“不就是你吗。”
为什么他要在客厅和费渡谈这些?骆闻舟想。如果现在是在自己的寝室里,他一定会狠狠地亲吻费渡,然后与他做爱,然后……这个话题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谈一谈了。
费渡的情话很管用,骆闻舟立刻做出妥协:“好吧,我可以先回答你的问题。”
“之前陶然说的那些……你忘了?”费渡问。
关他什么事?骆闻舟皱着眉头,极度不满陶然出现在他与费渡的私密谈话中,回话都失去了温度:“忘了。到底什么事?”
费渡是故意的。他喜欢骆闻舟为他吃醋,更享受被对方强烈占有欲支配的感觉——是他支配着对方,通过这种无形的较量。他一脸无辜,装作不懂骆闻舟的愠怒:“就是——为什么知道我那天去见范思远?又为什么出现在那片密林里,从北极熊的掌下救我一命?”
这两个问题都不难回答,但骆闻舟还是犯了犹豫:他怕费渡会不开心。尽管他也知道,费渡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不开心。
“如果你说是‘巧合’……”费渡调侃道,“嗯……听起来挺浪漫的,或许我也可以勉强接受。”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为了一次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偶遇”,骆闻舟预谋已久,只等待机会的降临。
“之前是因为我一直在跟踪你,之后我不方便,就嘱咐城里的狼人时刻留意你的动向。”骆闻舟有一些消沉,他不想让费渡知道自己很没风度的一面,为此他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不是为了监视你。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要我相信也可以。”逗骆闻舟是费渡遇到的最令他开心的事情,“你得告诉我,之前在哪里遇到的我。”
骆闻舟迟疑片刻,含糊不清地回道:“酒吧……”
“哦——”费渡阴阳怪气,但他只觉得有趣,并未真的生气,“去猎艳啊?”
“嗯。”骆闻舟有些破罐破摔,但他不想欺骗费渡,“我快三十了,想找一个伴侣,哪怕只有半年的缘分。但我总是幻想自己能撞大运,没准会碰到能接受狼人的人类。”
“那你为什么没来找我搭讪?”费渡问,“总不能没有族人的时候,也端着首领的架子吧?”
骆闻舟摇了摇头:“因为你当时和张东来在一起。”
费渡莞尔,纠正了骆闻舟的说法:“我只是和他‘坐在一起’。”
“ 好吧,你和他坐在一起。”骆闻舟苦笑道,“你们看起来很亲密,我以为你们是情侣。尽管我很喜欢你,但我不能夺人所爱,不然族人会看不起我,甚至不会再听从于我。”
他的伴侣是位尽职尽责的首领,费渡因此感到骄傲,却也因此而嫉妒:骆闻舟会为了族人舍弃他——幸好他没有和张东来在一起,也没有和骆闻舟以外的其他人在一起。
“既然你跟踪我了,就应该知道我并没有伴侣。”费渡追问,“那之后又为什么是那种态度呢?”
——那种仿佛对他不感兴趣的态度。
骆闻舟不愿认领那些不像他的优柔寡断。他希望自己在费渡眼中是果敢的,哪怕是爬上医院墙壁的冲动,也不要是担心费渡不接受狼人的怯懦。
“你这已经是第几个问题了?”他不想回答,于是转移话题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妈妈的事情吗?”
其实费渡已经猜到原因,但他就是想让骆闻舟难堪,反正也没有别人在。不过,他宁愿骆闻舟不回答,这样他就可以将这个问题当做拿捏骆闻舟的把柄——闲来无事就逗一逗,想来也很是有趣。
“我当然想知道。”费渡说,“毕竟这是仅次于你重要的事情。”
这是很严肃的话题,不需要含情脉脉的氛围。骆闻舟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过快的心跳后,缓缓开口道:“我们问遍了近千公里内所有的狼人家族,没有人见过你家的那只狼,也没有人知道符合你母亲身份的狼人。”
“所以……”费渡微微蹙眉,犹疑地问,“这意味,其实我母亲……并不是狼人?”
“也不是。”骆闻舟说,“有可能她不是这个地区的狼人。她长时间被你父亲关在家中,无法与其他狼人接触,导致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其实只要撬开母亲的棺木,看到里面躺着人类的尸骨……可是又如何确定那是自己的母亲,不是其他别的什么人呢?有些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验证,费渡自己很清楚:他已经不再在乎母亲的身世。什么时候放下的,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知道世上真的有狼人存在的那一刻,亦或许是知道父亲真的会向狼开枪的那一瞬……总之,在费渡摸到狼形态骆闻舟的脖子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母亲的事情。
“好吧。”费渡没有表现得很遗憾,而是针对骆闻舟的陈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你们和其他家族有交流,那么范思远的事情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骆闻舟挑眉:“宝贝儿,你今晚的问题有点多。”
“你每晚的问题都很多。”费渡故作无辜道,“而且,两个主要问题,一个是你之前许给我的承诺,一个是你欠我的回答——你告诉我范思远的事,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骆闻舟没有马上答应。他不认为清醒的自己能在交涉时占了微醺费渡的便宜,但是陶然之前已经把他们知道的大部分内容都告诉了费渡,如果能用一些不重要的边角料换费渡一个秘密,至少他是不吃亏的。
“范思远的事,陶然基本上都告诉你了。”骆闻舟说,“他没有明说的,就是我们的确知道有人在策划猎狼这件事,也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范思远。”
“所以,海洋也知道这件事情?”
骆闻舟点头:“我们没有刻意向他隐瞒,但我们也的确没去调查那个人的去向。”
“因为,”费渡问,“你们知道,他也是狼人。”
“是的。”骆闻舟苦笑道,“每一个狼人的出生,都是上苍对他的考验。难题可以来自异族,但不应该来自同类。”
费渡很难不赞同,因为他已经加入了圣母的家族。
“好了,”因为有了期待,所以骆闻舟很快便摆脱了忧伤的状态,“我已经回答一个晚上的问题了,这回该你了。”
“我?”费渡装傻道,“你问了什么问题吗?”
在被沙发靠背挡住的地方,骆闻舟伸出手,捏着费渡的大腿:“别装傻。是你说的,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秘密怎么可以在公共场合说的。”费渡握住骆闻舟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
“这里是咱们的家,基本可以算作‘私人场所’。”
费渡不会承认,他被“咱们的家”所打动,所以他承认了“家是私人场所”。
“那要我在这里大声宣布吗?”费渡已经吃准了骆闻舟的脾气,所以撩拨得肆无忌惮,“毕竟,客厅也是家中的一部分。”
骆闻舟“啧”了一声,不满又无奈:“回寝室你一定会耍赖,所以你可以小声地在我耳边宣布。”
“我只在做生意的时候耍赖——”费渡倾身向前,贴在骆闻舟的耳边,很轻的声音,但经过的狼人一定能够听见,“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fin.
-----
首先,鸣谢雁如小朋友。感谢她的支持还有校对,没有她,这个故事……我可能没有信心写下去。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如果我把之前写过的默读架空文都给反转一遍,会怎么样呢?于是,有了“人鱼舟/渔夫渡”的故事。这是该突发奇想系列的第二篇。
《Wolf in the House》是一部非常棒的漫画,我个人也非常喜欢,不论剧情还是作画,都非常优秀。最初抱着“能不能通过写同人顺便安利一下这部漫画”的想法写了《于薄暮中相拥》,结果反响还不错?至于有多少人因为看了我的同人去搜索那部漫画……就不得而知了。
写几千字的同人短篇对我而言还算轻松,但是,超过一万字的中短篇对我而言,始终都是一种考验。2018年11月,我完成了人生中第一篇中短篇的同人,2019年1月,完成了第二篇中篇同人……我觉得这个篇幅的故事我写得总是“不好”。桥段很俗,逻辑很牵强,伏笔埋不深,情感递进也处理不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挑战这个篇幅的同人创作,所以2020年过半我都没有开中短篇的想法。
这个故事依旧写得“不好”,但这是我的能力问题,所以我只有接受自己不能写出相对完美的作品。或许我就是没有创作这种篇幅的能力,或许我就是写得太少,总之,这个故事达到这个篇幅完全在我预估范围内,但是我不否认有些部分很多余。比如第四章之后的内容。
不论如何,我用了半个多月的碎片时间,写完了这个故事。不论它“好”还是“不好”,都是我的为爱发电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