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雯珺 x 李英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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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五月》

你这样吹过，清凉，柔和。再吹过来的，我知道不是你了。

马上就要分别了，二十位练习生都沉默地在各自的宿舍收拾东西。毕雯珺的宿舍角落整洁得出奇，行李箱半开着，里面的物品排列得井然有序。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淘汰了，每天都收拾一下，不至于走的时候太狼狈。”毕雯珺轻声说道。

要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被宿舍的人一顿批评，明明自己排名那么高，却总是说些丧气话。可惜这句话放在今天，只能惹得大家叹息一声罢了。

“你去哪？”范丞丞敏锐地捕捉到了毕雯珺想要出门的动作，停下了叠衣服的手，回身拉住了他。

“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不知道为什么，毕雯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范丞丞的眼神明显地闪烁了一下，但没有放开拉着毕雯珺的手。他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你是不是想去找李英超？我告诉你，不可能。”

毕雯珺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周身笼罩着一股寒气。他一把甩开范丞丞的手：“你幼不幼稚？我去趟小卖部而已。”

走到门边又回头朝范丞丞笑了一下，笑容却未达眼底：“昨天忘记跟你说了，出道快乐。”

不知为何，范丞丞从毕雯珺的语气和眼神中读出了浓浓的嘲讽。他深吸了一口气，自从毕雯珺和李英超谈恋爱以后，对周围人的态度越来越差了，训练时也常常心不在焉，情绪更是频繁失控。

“喂，老板。是我丞丞。我要跟您说个事儿……”范丞丞通话的声音很低，仿佛害怕被人听见。

挂断电话后，范丞丞左手紧紧地攥着手机，硬生生把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毕雯珺，你千万别怪我。我也是为你和李英超好。”他喃喃自语。

范丞丞望着窗外，回想起上周无意中看到的一幕。那天他因为排练结束得早，提前回到宿舍，在走廊尽头看见毕雯珺和李英超靠在墙边说话。李英超仰着脸，一脸崇拜地看着毕雯珺，而毕雯珺则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惹得李英超脸红耳赤。两人之间那种亲密让范丞丞不知所措，他默默退回了楼梯间。

自那以后，范丞丞注意到毕雯珺训练时走神的频率越来越高，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李英超的身影。而李英超的表演也变得心不在焉，甚至因此被导师批评了好几次。范丞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每次想劝说，却总被毕雯珺那副防备的态度挡回来。

“我是在帮你们，真的。”范丞丞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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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站在小卖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他本来只想出来透透气，但不买点什么回去又没办法跟范丞丞交代。

刚才范丞丞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最近因为李英超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但范丞丞毕竟是入行以来一直并肩作战的兄弟。

低着头走进小卖部，毕雯珺不自觉地就往放糖果的货架走去。正伸手要拿芒果软糖的时候，却碰到了另一只手。

毕雯珺吓了一跳，抬起头，却看到了同样惊讶的李英超。

“雯珺……”李英超软乎乎的撒娇声让毕雯珺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李英超拉过他的手，撒娇似的左右晃晃。毕雯珺情不自禁地捧起他的脸想要亲下去。

“你干嘛呀雯珺，在超市呢！”李英超用手轻推了推他，看到毕雯珺不开心了，又讨好似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毕雯珺宠溺地摸摸他的头，拿了两包糖就往收银台走去，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提示后，毕雯珺神情复杂地望了李英超一眼。李英超凑过来看，老板两个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李英超从毕雯珺手里接过糖：“我来付吧。”

毕雯珺点点头，走出小卖部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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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超走出小卖部时，毕雯珺刚好挂断了电话，低着头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雯珺！”李英超从后面拍了拍毕雯珺的肩膀。

毕雯珺回过头，脸上却挂着泪水。

李英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雯珺？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们老板跟你说什么了？”

毕雯珺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嗨，还能说什么呀。没出道，被骂了呗。”

李英超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的，你们老板肯定是想激励你努力嘛，都是为你好。”

他的话却像一把无形的刀刺进毕雯珺的心。老板电话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如果继续和坤音那个小孩纠缠不清，公司不会再给你任何资源。而且对方还是个未成年，你想害他吗？

毕雯珺在心里苦笑，这个“为你好”的理由，今天已经听到第二次了。

李英超伸手想拉住毕雯珺，毕雯珺却稍稍往左边一让，李英超拉了个空。他心里清楚，现在两人的每一次接触都可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毕雯珺从李英超手里拿过一包糖，径直往宿舍走去。他不敢多看李英超一眼，害怕自己会心软，把老板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

李英超想跟上去，毕雯珺没有回头，只伸了手对李英超摇了摇，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告别动作此刻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李英超停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眼中又积蓄起泪水。

雯珺，我又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吗？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难过？

我好怕你不理我，雯珺，别丢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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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几乎是撞开了宿舍的门，把手里的钱包和糖都往床上一扔，对范丞丞吼道：“你多管什么闲事啊范丞丞？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这样很可笑你知不知道？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兄弟，你就这么在背后捅我刀子？”

范丞丞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整理着东西。

毕雯珺冲进厕所，用冷水冲了把脸，觉得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后才从厕所走出来。

“说吧范丞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毕雯珺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

“李英超才十七岁啊，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的世界观还没成熟，你这样是在害他你知道吗？”范丞丞一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一边回答。

声音平静，完全没有刚刚打完电话的失控。这就是范丞丞，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永远是最光鲜亮丽，最冷静的样子。

“你现在不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令我恶心。”毕雯珺恶狠狠地盯着范丞丞，恨不得立刻就挥拳打他。

范丞丞把行李箱拉上，拖到门口：“公司的车马上就来了，你有空跟我吵架，不如再看看自己有什么东西没拿的。还有，想想待会面对老板的时候你应该怎么说吧。”

说完他就开门走了。

毕雯珺无力地坐在床板上，整个宿舍只剩下了他的东西，空荡荡的。他又想起，刚进大厂的时候，也是他先来的宿舍。

“这算是有始有终吗？”毕雯珺自嘲地笑笑，开始检查起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物品。

在浴室里他看到了范丞丞用他的眉笔在镜子旁边写的“乐华加油”四个字。

毕雯珺站在这四个字前，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伸手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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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超！”

李英超刚走进宿舍，就被卜凡对着头顶敲了一个毛栗子。他眼泪汪汪地抬头：“干嘛呀！”

作为坤音的团宠，只要撒个娇，就没有什么他做不成的事。卜凡的脾气立刻消了一大半，揉了揉他的头，却在看到他手里的芒果软糖时又立刻冒起火来。

“刚刚秦总给我打电话了。”卜凡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对李英超说。

“然后呢？你就打我啊！”李英超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略带埋怨地问。

@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卜凡深吸了一口气，“她说，乐华的老板给她打电话了，让你离他们公司的练习生远一点。”

“什……什么意思？”李英超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

“乐华那边肯定有人告诉他们老板了，而且，把所有错误都推到你身上了。怎么样，刺激吧？”卜凡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对李英超讲过话，李英超却无暇顾及，而是失魂落魄地盯着手里的那包芒果软糖。

一切都说得通了。毕雯珺刚才接的电话，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刻意的疏远。

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卜凡看不下去了，正准备出言劝解的时候，李英超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决绝与不服输。

“所以，他们想拆散我们？”李英超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卜凡叹了口气：“超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两个不一样，公司不一样，未来的路也不一样。”

李英超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柜子前面，打开了柜子，拿出了里面一个心形的玻璃瓶。里面全部都是他用芒果软糖的糖纸叠的星星。

“知道吗，哥？每次我吃完一颗糖，就会叠一颗星星。这是我和雯珺第一次一起去小卖部时买的糖。”李英超轻声说道，“我想着等瓶子装满了，就把它送给他，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

星星在瓶中闪闪发光，每一颗都承载着他对毕雯珺说不出口的爱意。

卜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李英超的肩膀。李英超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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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超径直走出宿舍，来到毕雯珺的宿舍门口，敲了敲门。心形玻璃瓶被他小心地藏在背后，瓶中的星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超儿？”开门的毕雯珺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正是这躲闪的眼神加重了李英超内心的决绝。他把藏在身后的玻璃瓶拿出来举在身前：“雯珺，送你的。”

毕雯珺的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正准备伸手接的时候，李英超突然松手。玻璃瓶摔到地上变成了碎片，里面的星星撒了一地。

毕雯珺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李英超绝望的声音就冲进了毕雯珺的耳朵：“雯珺，我们分手吧。”

说完，李英超转身跑走了，背影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与脆弱。毕雯珺无力地伸手，却终于还是跌坐在地上。他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星星，却怎么都捡不完。

就像他的心一样，碎了，就怎么都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毕雯珺捡起一颗星星，展开它，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糖时的糖纸。他忽然明白了这些星星的意义，每一颗都是李英超珍藏的回忆。这玻璃瓶，承载的不只是星星，还有李英超一点一滴积累的心意。

而现在，这些心意像星星一样散落一地，再也无法挽回。

“超儿，我错了……”毕雯珺轻声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懦弱，甚至没有勇气向李英超解释真相，而是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退缩。

他捧起那些碎片和星星，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深处。至少，他要把这些带走，作为两人感情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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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珺，走吧。”朱正廷来敲门的时候，毕雯珺已经把星星都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并且整理好了情绪。他站在镜子前，深呼吸了几次，用冷水再次洗了脸，确保没有人能看出他刚才崩溃过的痕迹。

“嗯。”毕雯珺拖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望了这间空荡荡的宿舍最后一眼。

路过李英超宿舍的时候，毕雯珺的步伐有点沉重。朱正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打趣：“坤音的车刚走，怎么，这就想超儿了啊？”

毕雯珺完全没有心情陪他开玩笑，只是沉默着往前走。朱正廷撇了撇嘴：“没劲。”

毕雯珺坐上车以后，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脱下外套盖在自己脸上，开始无声地哭泣。整辆车只有范丞丞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对着其他几个人说：“别管他，让他哭死拉倒。”

毕雯珺这才想到，他甚至连李英超的手机号都不知道。以后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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