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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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的声音在耳边轰鸣，似乎在无情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陆离的脚步愈发踉跄，但他依然死死地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哥，放我……”

陆辰言的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地向前倾倒，直直地朝着地面栽去。

“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陆辰言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无助，脚踝的疼痛在此刻已被他完全抛诸脑后，双手颤抖地在陆离身上摸索，企图找出他突然昏倒的原因。

陆离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打湿了脸颊旁的头发。

陆辰言一遍又一遍拍打着陆离的脸，声音中带着哭腔：“哥，你醒醒！快醒醒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永不停歇的海浪声和陆离那微弱而沉重的呼吸。

又过了几分钟，陆辰言突然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猛地回过神来。

他再次在口袋里摸索，手指因紧张而不听使唤，手机几次险之又险地从指尖滑落。

终于，他成功拨通了急救电话，声泪俱下地喊道：“喂，120吗？我哥他晕倒了，请你们快点来，求求你们了！”

报完地址后，陆辰言紧紧握着陆离的手，嘴里不停呢喃：“哥，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等到救护车来，我不能没有你……”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压抑起来，陆辰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离，一刻也不敢移开。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妈妈躺在病床上那毫无生气的面容，那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此刻，这种恐惧被无限放大，几乎将他吞噬。

陆辰言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也翻江倒海般难受，可他却不敢闭眼，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松懈。

他无比害怕，害怕陆离会像妈妈那样，悄无声息地离他而去，留下他一人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漂泊，无依无靠，无处诉说。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那声音在他听来如同天籁之音。

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将陆离抬上担架，他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

到了医院，那惨白的灯光无情地刺痛陆辰言的双眼，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浓郁得让人窒息。

这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味道，总是与病痛和死亡紧密相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了陆辰言记忆深处的伤口，让那些曾经的悲伤与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陆辰言再也无法忍受，立马冲进医院的厕所，疯狂地干呕着，酸涩的胃液不断涌上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从来都不信鬼神，那些神龛佛像，在他眼中不过是泥塑木雕的摆件，那些关于神灵的传说，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此刻，他却在心底疯狂地向各路神灵祈祷，那些平日里被他视为无稽之谈的神明，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他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祈求他们不要残忍地把哥哥从他身边夺走，祈求远在天堂的妈妈能够感知到他的痛苦，在冥冥之中庇佑哥哥平安无事。

毕竟，在生死未卜的这一刻，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这些虚无缥缈的祈祷来寻求一丝心灵的慰藉。

直至体力几乎耗尽，陆辰言才艰难地直起身，草草地用冷水洗了把脸，水珠还挂在脸上未干，便迫不及待地冲向陆离的病房。

在病房门口，他险些与刚出来的医生撞个满怀，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醒了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这个脸色惨白、满眼血丝的年轻人，下意识地问道：“你自己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陆辰言急切地打断医生的话，“求求你告诉我，我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病人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因为情绪激动再加上轻微的脑震荡导致了晕厥。不过，现在他已经醒了，生命体征平稳，你可以放心了。”

闻言，陆辰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急忙追问：“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注意不要让他过于激动，让他多休息。”

陆辰言连忙道谢，迅速推开病房的门，只见陆离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虽然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几步并作一步，跨到床边，毫不犹豫地将陆离紧紧拥入怀中。

那压抑许久的恐惧、担忧，此刻都化作泪水，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

陆离抬起略显无力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不起，我又吓到你了。”

陆辰言把脸深深地埋在哥哥的颈窝里，呼吸间满是熟悉而安心的气息。

他在陆离的耳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深深的依赖：“哥，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我不能没有你，哥……”

陆离听着他的哭诉，心脏疼得厉害，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呢喃：“不会的，哥答应你，不会死，哥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

然而，陆辰言依旧沉浸在那种恐惧到极致的情绪中，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不许离开我，不许死……”

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漩涡，唯有不断重复这句话，才能让他稍微感受到一丝安慰与依靠。

陆离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哥在这里呢，哥不会死，别怕，我的宝贝，你真的不用害怕。”

在陆离的不断安抚下，陆辰言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他从陆离的颈窝里抬起头，双眼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哥，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不会骗我，更不会抛下我，对吗？”

陆离双手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当然是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是哥最爱的宝贝，哥怎么舍得抛下你。”

他用拇指温柔地擦去陆辰言脸上新涌出的泪水，指腹摩挲间，满是心疼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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